《［崩铁］转生在朱明做冤种大师姐》一张渔网

3、第 3 章

　　晓苍设下的考核考的不是学识。
　　学识这种东西，先天资源不同，带来的差距也会不同。更不用说仙舟这套测评体系本就并非只面向仙舟人开放。考虑到化外民的存在以及仙舟联盟内部也存在的差异，晓苍最终拍板定下测评体系的主要考察目标——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其实很抽象，晓苍最开始也不知该如何考察。不过她为了开出这条上升渠道，在朱明实打实地砍了不少人。
　　有不愿分薄资源的仙舟旧贵族，有故步自封自持身份的持明，也有被利益诱惑跳反的化外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却要倒在这临门一脚上？
　　想都别想！
　　于是晓苍借了玉阙的数据库，将仙舟千年巡航中所涌现出来的不同等级的天才们，推算他们在成长的不同时期的数据，并加以整合与分级，最终做出了这么一套测评系统。
　　受测者要与历史上的无数天才同台竞技，而晓苍当时给工造司最高级定下的测试，对标的是掀起反有机战争的＃帝皇鲁珀特。
　　当然不是说受测者本身的学识相当于它。而是说能通过这等级测试的人，将被她的测评系统判定为有着与机械帝皇相媲美的潜力。
　　晓苍在前线指挥作战时，会将一切重要性不足的消息暂且屏蔽，防止那些信息干扰自己的判断。这种与前线信息完全无关的检测结果，虽然会被她的玉兆接收，但只有她自己想起来时，才会从信息库深处被翻出来，送到她的眼前。
　　“让我看看这孩子哪来的……啊，是炎庭君去年年末跟步离人打的那一场。”晓苍的眼中映入一串串高速滚动的字符，“跟罗浮那边联合出的兵，为的是给新生的饮月练手。”
　　老带新，了解。炎庭君作为前辈带一带那条小青龙也无可厚非。谁让他是现在这几位龙尊中最适合带孩子的呢？
　　步离人进攻了一颗存在低级文明的星球，仙舟以“正义之师”的身份前去，作为拯救者。不过当仙舟跟步离人打完时，这颗星球也毁得差不多了。
　　再然后，这孩子作为遗孤，便被带回了仙舟。由于这次领兵的是炎庭君，所以这孩子也被他顺手拎回了朱明。
　　“嗯……饮月君对这个孩子抱有一定程度上的兴趣？”
　　晓苍心里有些犯嘀咕：“以丹枫那小孩的臭脾气，会对什么活物感兴趣？”
　　骗人的吧！
　　她抬起头，目光在小孩毛茸茸的银白发顶上打了个转：“而且真是奇怪。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仙舟人与化外民之间的区别很明显。晓苍有时候很奇怪。明明自己的一切过往都有资料可查——她确确实实就是仙舟人。但比起仙舟，晓苍的审美反倒更趋近于部分人形短生种的模样。
　　她总是觉得仙舟人状似鲜活的模样，比起真正的人，倒更像是一棵空心树。或者说，是一具空空荡荡的棺材，内里只盛着一个比蜡纸还要脆弱的灵魂。
　　这总会让她想起一些恐怖故事。若是刚度过燃情一夜后枕边人瞧起来竟像个空洞洞的石像，晓苍不敢说自己不会为此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怀炎还偶尔会抱着茶杯长吁短叹“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就不处个对象呢？”“咱朱明那么多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好小伙子，真就一个都没看上？”
　　其身萎靡，其声嗟叹，宛如某种不知名的咒法。晓苍在战场上能顶着布满一整颗小行星的真蛰虫的尖锐爆鸣，在虫群中反复杀进杀出，从无动摇。
　　但怀炎以一己之力，做到了一整群虫子都做不到的事。这怎么不可以称一句强者呢？
　　不过，人都是有极限的。晓苍目前还属于人类，极限这种东西自然也存在于她的身上。后来她被念烦了，于是朱明大师姐难得在战场下动用她那颗灵活的大脑：如何解决怀炎的念叨？
　　于是晓苍再被念叨的时候，她直接一手反弹打了回去，以魔法打败魔法：“还说我呢，你个老大不小的不也是没找过对象？我觉着隔壁那条火龙就很不错，怎么不可以是一款年上和年下兼具，养成与驯化双向呢？”
　　也不知是不是有点寸。晓苍刚叭叭完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就见怀炎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她心里咯噔一下，顺着怀炎的目光向身后看去。
　　只见一条极眼熟的火龙卡在了窗台上，表情是和此刻的怀炎无限接近的呆若木鸡。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晓苍的嘴已抢先一步：“两位俱是呆头鹅之色，这也是一款夫夫相。门当户对，珠联璧合，谁看了不道一句绝配。所以我该叫炎庭君师母还是养母？”
　　“或者……”她拉长声音，“你更希望我叫你一声，妈妈？”
　　在炎庭君“你个死丫头嘴恁欠”的咆哮声，和怀炎“算了算了咱不跟孩子计较”的劝和声中，晓苍开着凤皇冲进工造司，在自己的工作室中直接闭关一月。要不是罗浮来了条青龙，她还能再蹲上好几个月。

　　“我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个配色的短生种小孩。”
　　端详着面前这个小孩被夹子束起的狗啃刘海，以及乱糟糟的头发下比星河更为璀璨的紫色眼瞳，晓苍又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在脑中召唤凤皇。
　　“真是，又让我发现了点问题。地衡司的报告上给外来战争孤儿们只登记了编号，顶多带个发现地和对应战争，他们原本的名字和血脉都没有……凤皇，查查地衡司那边的垃圾数据，看有没有这孩子的名字。”
　　晓苍稍用了些力，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按压出一片红痕：“瞧怀炎那不值钱的样子，我怕不是要多个小师弟。提前查查，可别是丰饶那边派过来的间谍。”
　　凤皇一边嗯嗯应答，一边搜寻着信息。她是晓苍从一颗荒星上捡回仙舟的岁阳，本就是能量生命。后来她被晓苍改造成了类似于人工智能的形态，在检索信息方面早就成了个熟练工。
　　由于一些原因，当凤皇在朱明的信息网中遨游时，她将被判定成晓苍。她带着晓苍的权限，在朱明的信息网中畅通无阻。翻点被销毁的垃圾数据，自然很快。
　　凤皇已经习惯被大量电子信息冲刷的感觉了。她先把这个孩子填废的第一张仙舟登记表上的名字报给晓苍，然后整理起了仙舟网络中与眼前这个白毛紫眼睛的小孩相关的所有信息。
　　只是……
　　“你什么情况，怎么不说话了？”
　　晓苍莫名的沉默让凤皇有点奇怪。她还以为这个碎嘴子会在脑内跟她逼逼叨叨很久。怀炎每次见猎心喜想要收徒时，晓苍虽然面上沉默，但只有她脑子里的凤皇才知道，这人有多能说。
　　只是这次情况不太对。晓苍居然脑内脑外都闭上了嘴？
　　晓苍现在没空去关注凤皇的试探与疑惑。她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串字符，微微闭上了眼。
　　作为常年征战在外的将领，她对寰宇中大部分种族的语言都略知一二。更别提这个银发小鬼出身的星球本就受仙舟联盟影响颇深，文字和语言都向仙舟语靠拢，这也使晓苍理解起来毫无压力。
　　展现在她眼前的这串字符，在仙舟语中的含义是“岁星”。
　　而拜她良好的记忆力所赐，晓苍清楚地记得，仙舟启航时，从古国带出的文献中有这么一句话：“岁星，一曰摄提，曰重华，曰应星，曰纪星。”
　　应星。
　　他的名字，是应星？
　　银发紫瞳，机械天才，被朱明的怀炎将军所看重……而且，是短生种。
　　晓苍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千万架古钟一齐发出嗡鸣，几近要将她的脑子震到裂开。她在剧烈波动的情绪中费力地思考着。
　　现在，是星历多少年？
　　“星历7310年9月1日我告诉你了！现在定心凝神，控制住你自己！”
　　星历7310年……晓苍迷迷糊糊地想着。
　　我在担心什么？那场大乱……谁造成的战乱？是什么时候来着？
　　被她压在脑海最深处的一只小木匣轰然破碎。洁白的碎片如鳞片亦似是羽毛，轻轻地向上飘起，与岩浆中爆裂的灰尘混合，而不染灰尘。
　　其中的一片在察觉到主人纷乱的思绪时，闪动了一下。
　　它里面包含的信息也随之跃动了一下。那是一条昂首朝天嘶吼的血龙的影子，而它周围的地上，散落了一片片苍青。而在他的对面，有个刚被斩首的人，他在血泊中，恢复了呼吸。
　　星历7379年，饮月之乱爆发。祸首饮月，判罚转生。从犯应星，大辟万死。

　　凤皇居住在晓苍的精神海中。准确来说，那不是海，而是一颗小小的星球。星球上没有任何活物，只有金属与沉寂的山脉在其上横行，间或有一两条岩浆留下的血红与金红的河床痕迹。
　　对于岁阳来说，这种到处都是火的环境简直就像回到了家一样舒适。虽然凤皇本岁阳也很好奇晓苍的精神海怎么会是这种末日一样的场景。
　　直到现在，凤皇明知自己没有实体，也不会死亡。但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还是不自觉地绷住了呼吸。
　　那颗遍地焦土与金属的星球表面，正不断地裂开血红色的缝隙。缝隙不断增多，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弥补，但那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血红色的裂隙越来越多，凤皇隐隐有所感觉：这颗星球快要破碎了。
　　而同时，她也在监控晓苍的身体情况。体温升高，部分肌理木质化……心律达到了280次每分钟！
　　凤皇顾不得同怀炎无言的默契了。她迅速黑入怀炎的玉兆，疯狂震动：“晓苍情况很不好快去找炎庭君！”
　　但在怀炎摸出玉兆看到消息之前，晓苍先动了。她解除了光学迷彩，无视了像是对他们的存在早有预料但还是惊了一跳的银发小孩，以及周围一圈“大师姐怎么在这”“将军大人也在”……的惊叹声。
　　她蹲了下去，将面前银发紫瞳的孩子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她紧紧地锁着牙关，将一切不该出现的声音都咽入了喉中。但作为代偿，激烈的情绪将通过另一种方式被发泄出来。
　　于是还搞不清楚情况的应星便感觉到了一点热乎乎的潮意，在他的肩膀上蔓延开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拍了拍这个拥抱住他的女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