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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   “你给我报个方位,我去接你。”

      两个人都是见过没几面的陌生人,选择的标准自然而然就看空闲的程度,相比有弟弟需要照顾的人儿,覃响心向肯定是同样身在童泰禾宫里的顾络尤,眼睛看向身边的陌生人,无言地询问着他的意见,看到他点头,笑着说:“好啊,我等你,这里的花我不知道叫什么,给你拍张照片过去吧。”

      “行,别挂电话,随时保持联系。”

      覃响切换成相机,对着眼前的花群拍了一张照片,微信给顾络尤发过去,好让他及时能够确定自己的方位。在等待的过程中,眼前的男人无言给自己告了别,等他走远后,开口。

      “顾络尤,你说时刻保持联系,是发觉到什么危险了吗?”

      “挺敏锐的啊,这也是我的个人揣测,你听听就好。童泰禾宫前的花园是一片迷宫,聘用的盲人们浇花又很生疏,没有训练就工作,重点便不会是花园,而是盲人身上,姑且算秦琼斯人乐善好施,为盲人找到一份工作。但童泰禾宫里的所有门窗都没有锁,更没有摄像头,这可不对了。”

      覃响坐到长椅上,偏头,抬手触摸着没有见过的黑色的花,黑色的花又多又密,簇拥着形成了一片漆黑的海洋,黄色的花芯像极了盯着人的黄蜂,风一吹来便嗡嗡地叫着,挺懂得吓人的花,遍布了肉眼可见的整片区域。

      “私人场所改成公共场所,是个人意愿,但一个公共场所却没有人,难免有些诡异了……就如同你眼前的黑色曼陀罗。”

      覃响碰花的手一顿,听筒里面的声音突然外放了,笑着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到了顾络尤和他身后的两位保镖,一如既往的站位、一如既往地守护。

      靠在花丛里的少年笑着,深陷于黑色曼陀罗里的笑容尽管再怎么抒发本意,都会或多或少沾染上几分凄美、灵异之感,但眼前的少年没有受到影响,笑容依旧。

      “黑色曼陀罗,闻多了容易中毒,走吧。”

      覃响伸手,托着顾络尤放在自己眼前的胳膊,站起身松开,向前方走的步伐有些不平稳,刚走了一步,身旁出现了胳膊:“借你,要还的。”

      覃响的腿没有完全康复,哪怕是克制的再好,走的时间长了也会露出端倪,顾络尤看出来了,本不想点破,无奈前路漫漫,中途累、终点累,不如从一开始就轻松。

      “这怎么还?”覃响问。

      “等我受伤了再说。”

      “那我只能欠你人情了,你受伤了,预感会特别的麻烦,尽管我是个不怕麻烦的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平安。”

      “真实想法?”

      “嗯……”覃响想到了回答,挑眉,“场面话。”

      四个字,让顾络尤破了功:“你倒真实。”经过角色对调所出口的对方的话传入耳中,让两个人的脸上心照不宣的同时出现了笑意,跟揉面团似的,和在了阳光里,却又转瞬即逝。

      “你昨天晚上下来花园,是发现了这里的迷宫?”

      “嗯,发现了,也破解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新的玄机,昨天晚上我没有看到黑色曼陀罗,不过,你放心,跟着我一定安全。”

      “对此,我没有怀疑过。再者,有秦绯说在,我们不会有危险的。”秦绯说的身份是他们的保障。

      “还有顾相以,你出去后会去找顾相以吗?”

      “是的!顾相以一定会去找覃响的!”华鸣叶信誓旦旦地跟华风岸说。

      华风岸望着趴在窗户边看向下方,等待顾相以路过的华鸣叶,笑着摇摇头,没有制止他,相反很温柔地叮嘱他:“跪了快一天了,跳窗前活动下身子,别拉着筋。”

      “放心,我绰绰有余。”华鸣叶纵使背对着他,也能想象出来他的眼神中含着有形的柔,是自己所没有的。正如父亲和外人最常说,自己也最常听的一句话——真不像兄弟俩。

      华风岸从小便是好孩子,听话、成绩好、工作稳定、性子也好,唯一做过出格的事情,便是养大了一个调皮、喜欢和人对着干、富有心机的弟弟。

      任谁见了都会说,这兄弟俩的性格天差地别,也有人好奇,怎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在相同的教育下成长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其实很简单,全靠华风岸纵容。

      例如将顾相以一个伤患带回家,华风岸阻拦了一遍,见他固执,便罢休了,包括拆了阁楼里的摄像头,华风岸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长久下来,华鸣叶自由且任意地长出了自己的模样,敢于为了坚守自己的理念不退让选择争夺话语权、敢于为了获得想要的东西去拼搏、敢于无需那么完美的去犯一次错,这不仅仅是华鸣叶,也是华风岸亲手放飞的鸟儿,自有辽阔的天地等着他。

      华鸣叶从三楼跳下去,没有了他的背影,露出的景色只有一栋又一栋的楼房,小小的阁楼里面只有华鸣叶跳下去,才会有那么一丝风。

      “顾相以。”

      顾相以停下脚步,右脚和左脚持平的一秒钟,刚好够华鸣叶从三楼跳下来的时间,好不容易嗅到夜晚气味获得短暂轻松的鼻子再次回归紧张的药味,本能扶了一把在自己的眼前摇摇晃晃没有站稳的华鸣叶,后又将他拽到其它路上。

      “怎么……”

      “嘘。”

      华鸣叶接受到讯息,又看到他的身边没有秦绯说的身影,顷刻间便猜出了他是在躲谁,乖乖配合到他能放松了,开口:“你为什么要躲秦绯说?”

      “这还有船能到童泰禾宫吗?”

      “能啊,你先等一下。”

      顾相以跟在华鸣叶的身后,见他从草坪里面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用力砸向眼前别墅的二楼窗户上“啪啦”一声,窗户粉碎,给不算静的夜里添了一把喧闹的火焰,之后背起自己就跑。

      “别去早晨的码头,那里有秦家的船只,绕道走,我不想看见秦绯说。”呆子挺讨厌的,所以,顾相以装晕,趁他上厕所的时间跑了出来。虽然最终目的都是童泰禾宫,迟早得见,但现在眼睛能清净一秒是一秒。

      “好。”华鸣叶同意,也不问,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已经非常人能管的了,重担就压在覃响的身上了。

      华鸣叶要了一艘船只,自家公司的船只,口气是很大,没打算还,打算到达目的地就给它凿了,没想到,划着船快到达童泰禾岛时,意外发生了!

      “顾相以,救人。”

      顾相以背对着童泰禾岛,没有能力知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面对的眼前,还未靠岸的船被华鸣叶抛弃,跳下船只在海里向童泰禾岛方向奔跑的身影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义无反顾听华鸣叶的话,跳到海里。

      不过三秒的时间,眼前的少年跑的几乎没影了,而在海浪里卷着一个人。顾相以没有看清楚是谁,本能跑过去救人,万幸此人落水的时间不长,还有意识,配合着顾相以上了岸。

      顾相以没有发言,别说这一幕在他视角的盲区里,没有资格开口,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多言,习惯了死亡,也就不会有华鸣叶的震惊、后怕、愤怒等等情绪。

      跑累了的华鸣叶躺在沙滩上休息,气喘吁吁也要说出刚才看到的:“我……看到了,有人在杀人,可惜没追上。”

      顾相以忽然有了感同身受的累,躺在他的身旁,平躺的视角里可见的只有一片夜空,过于宁静的空间,像是午后安详的睡眠,能看得见的,不去打扰,看不见的感受不出来,但因失明变得异常灵敏的鼻子闻到了血腥味。

      盲人奶奶恢复过来了,着急地询问:“有人受伤了吗?”

      “没有的奶奶。”华鸣叶接话,站起身,眼睛全方位照顾到盲人奶奶,确认她没有外伤后开口,“您虽然没有受伤,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刚才我亲眼看到有人推您下海,需要报警吗?”话出的像交接,也像嘱咐,最像的便是,接下来与我无关。

      “没想到又碰到了你们,还被你们救了,真是一群好孩子。”盲人奶奶听出了他的声音,“会去的,放心,奶奶会水,最多就是小伤,剩下的事情奶奶有办法的,不用担心我。”

      “既然如此,奶奶,我们就先走了。”华鸣叶朝着还躺着的顾相以伸出手,看向他眼神的自己顿感一阵儿记忆丢失。他的眼睛只有一副躯壳,情绪成为了注射器,里面所灌全是无望的液体,灵魂似针头的靠近让人的心里发怵,不敢接近。

      顾相以这个人浑身涂满了强力胶,伤人伤己,想要帮助他,自己率先得撕下一层皮,华鸣叶最擅的事情是维持同学之谊、只维持同学之谊,出了校园,便是缘分已尽、形同陌路,偏偏和眼前人的关系变质了,成为了情敌,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还要情敌来哄的情敌。

      华鸣叶蹲下身,手中握着的花朵在他的眼前晃晃,转移他的注意力:“顾相以,回神了。”

      顾相以的眼睛刚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就被掉落下来的花瓣砸了个满面,跟挠痒痒似的,风一吹在脸上旋转一周就掉落在沙滩上,风速很快、风力很弱、时间很慢,慢到他在摇摆着花束、掉落的花瓣中,看清楚了笑得很欢乐的华鸣叶。

      华鸣叶的笑容是被他控制的,什么时间该笑,笑到什么程度等等,都如同一个坏掉的钟表,需要人手动的调整时间,回归到正确中,不会留一丝偏差的笑容,很难有自由的感觉。

      “你不开心,为什么要笑?”顾相以身上难能可贵的真诚,不留余地地戳中了华鸣叶的笑容,使其变得更加浓郁,他拿着手中的花戳少年的脸颊,回答,“哭有用吗?”

      “也不需要笑。”

      “嘿。”华鸣叶用手中的花轻打着他的脸庞,笑着说,“管天管地管人笑啊?你还是头一个。”

      “逗我开心的你也在难过,没什么关系的我们,不用这么做。”在一个过往是悲剧、现在是悲剧、未来依旧是悲剧的个人世界里,会剔除有可能导致结局更改的一切变动,因此,对华鸣叶好奇所问“你是怎么看出我不开心的?”的话,没理由不诚实。

      “只是找个借口,让你不要打扰我。”顾相以站起身,边向前走边说话,“你是如此,秦绯说也是如此,总喜欢以自己的想法为由头做着让人厌恶的举动。”

      “我只是怕你难过,你要是不喜欢我逗你,就跟我说,我保准天天逗你。”华鸣叶追上去,到他的身边故意挨着他,语言行为一同出气,伤心地撞了他一下。

      “别排外嘛,早已腐朽的世界要它干什么,你跟在我的身边,我给你重塑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会使你比现在的你好千倍万倍。”

      “烦。”顾相以单字后面跟着双字,“闭嘴。”由华鸣叶来了三个字的,“翻车了。”字面意思上的,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倔强,这么软的心意都不吃,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是自己自作主张的心意,不能规定接受者只能开心,但华鸣叶要是听了,不至于和梅怜的关系一直都在倒退。

      刚做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开心的准备就被他拒绝了,显然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不是更奇怪了吗?所以,华鸣叶轻问:“顾相以,你为什么排斥开心啊?”连风都没有打扰到,只问他的话,见他沉默,便知道不想说,拿起手中的花,跟他解释。

      “我追不上人,在返程的路上捡起了散落在地面上的花瓣,用湿泥土黏了一束花,不是为了逗你开心找的技巧,是我本来就想给你看的。”

      “怪不得,彩色的。”顾相以的眼睛落到花上面,只是现在只剩下一根枯树枝了,如果手中的枯树枝能够开出花来,又何必造海市蜃楼呢?

      人是会不定期清理身体里面无用的“废料”的,譬如顾相以,在长久以来接受了外界的养分所饲养成功的性格下,他会觉得语言是无用的,从而丧失倾诉的功能,这也就导致了内心活动稳定地减少至消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有生命的身躯里,已经有了所经历过并且是正确的性格,很难与其它相悖论的性格共存。

      所以,他的鞋子踩着光,低着头认真地走路,出神地望着光芒,想找出不一样的路灯颜色,尽管前方并未不同,但这个动作落入他人眼中呈现的思考模式,能够堵住想要开口的嘴,前提是,那个人不是华鸣叶。

      华鸣叶这个人,顺不了一点,在地上忙碌了几次后,自顾自开口:“一格。”

      “两格。”

      待到第三格出口,换来了顾相以的注意,埋进光芒里面的视线率先转移到了前方映在自己影子右边的影子上。

      黑色的头顶上是用短树枝经过他的加工搭建的三格wifi,立在脑袋上、夹在手指的间隙,能看出来大致的形状,但搭上顾相以这个同伴,注定了只能自娱自乐,好在华鸣叶本就没有打算让他给出反应,自己接下来。

      “相以的信号挺好连接的。”都不需要转移视线,眼前的影子转头说明了一切,又转头回去同样说明了心里的反应,华鸣叶笑着说,“和我一样。”

      “我系个鞋带,你先走吧。”

      顾相以闻言本能地停止了脚步,也就是这个静止不动引起地抬头,让他看到了在前方台阶上站立的秦绯说,少年的手中捧着礼物盒。

      迟迟系不好鞋带,跟不上来的华鸣叶秉承的就是不打扰,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顾相以和秦绯说对视了大概有三秒,想到这个呆子面对自己时的沉默寡言,这一次估计和以往一样,也是不开口的,便想主动开口。

      没想到这一次秦绯说一改往常的性子,主动走到自己的面前,也没有敢走太近,手臂伸直了外加礼物盒的距离,开口说的话按下了音量键,情绪键还是静音的。

      “惹你生气的赔礼。”什么都听不出来,什么都接收不到,连眼前的礼物盒都替“笨拙”的主人说不上一点好话。

      木雕的礼物盒很隆重,顾相以的视角能看到在木头上炸开的烟花,与所见在海面上快建立了一个云端国度的烟火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一筹,或许是因为眼前的烟花能够握在手里,才会使它获得人所注视的珍贵。

      只是注视,没接,当着顾相以的面亲手送他礼物的,眼前是第一个人,在家人那里没有过的经历,在外人面前纵使有了,也依旧是平常心。他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点头,说了声“嗯。”结束了。

      秦绯说收回来,替他抱着。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顾相以见他的手指上有长短不一的小口子,问出口。自己的性格只是回不了头造成得倔强,又不是别扭到矫情,没有什么交谈不了的,尤其在意识到自己也有一点错误后,大大方方地跟秦绯说说。

      “抱歉,我关心则乱,冲你发了脾气。”今早凌晨醒来,得知是因为秦绯说透露给爸爸自己的消息,让爸爸在前往彩虹岛的路上迷路了,那时,身体里面的情绪只有一种并且表达出来。

      静下来想想,秦绯说只是如实回答了,并没有错,在自己怒火下一动不动还受伤了的秦绯说何其无辜,呆子虽然令人生厌,但也要就事论事。

      “做木雕的时候划伤了,没大碍,木雕上面也没有血。”秦绯说没有语气,但出口的字字表面上就有着清晰的温度,“别跟我道歉,我自愿承受的。”第三世界所给予的,秦绯说不会有一个怨字。

      顾相以的表情有些许的迷茫,后面那句话完全理解不了意思,要探讨个具体?好像没有必要,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了解人来的,只愿意问点浅薄的:“木雕是你手里的吗?”

      “嗯,你要拆开吗?”

      “不用,放你那里吧。”顾相以的眼睛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秦绯说脸颊上的伤口,从鼻翼向上倾斜破到了耳前,万幸自己的力气不大,只是破了皮,不然的话,顷刻可以判故意伤人罪。

      好好的一张脸,偏偏遇到了自己这个作践的人,心里是有抱歉的,眼睛也全部表达了出来,可惜秦绯说看不懂,也就没有了下文。已经造成伤害了,再说我没有想要伤你之类的话,不就是变相的表明自己本心不坏以此来要挟无辜的人吗,这个不行,就说些其他的。

      “我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吃饭。”

      说到吃饭,顾相以切换成了其他情绪,强硬道:“我会让你明白,这是我不退的底线。”生这件事情的气,道另一件事情的歉,一码归一码,绝不混为一谈。

      秦绯说的心里有话,不敢走嘴上的路,怕一出口就开启了错误,只能无话,听着顾相以说。

      “和你一起骗人的同伙受到了生命威胁,你关注一下。”别说呆子和盲人奶奶之间有联系,就算是没有任何关系、第一次见面的人遇到此等事情,顾相以都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前提是独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人多了轮不上自己,做好事只因本心不坏,并非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人……和收获夸赞。

      “发现了顾相以的善良。”华鸣叶听到他开口说盲人奶奶的事情,走过来拉满情绪价值,此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不知道顾相以是怎么想的,能以为秦绯说和盲人奶奶联合起来骗他,于情于理都找不出来一个说法。
      但在他深信不疑是欺骗的世界里,也没能夹带着一丝私心,反而选择如实相告,难能可贵。

      华鸣叶自诩是做不到的,不值得夸赞的人被值得夸赞的人夸赞了“你也一样。”偏头看向顾相以,意料之中的夸赞让他赞同地点头:“知音。”

      “我和盲人奶奶不是同伙,没有骗你。”秦绯说贴身跟着顾相以,一天的时间里别说身体,连灵魂都没有出逃一秒,自当对所遇的事情、听到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再加上遇见的事情只有一没有二三的,免除了思考,无需判断就知道顾相以说的是哪件事,哪个时间段的话。

      但只能说出一句实话,之后便是结束。为什么会产生被骗的想法?骗你什么了?无从得知。

      顾相以产生被骗的念头只供出了一句话,又随着自己世界里面自认真实的谎言走,屏蔽外界的真相,说出来不说完全,旁人无法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他的心理活动,只好跟着话说。

      “发生了什么事情?”

      “调查监控。”总是跑不了的,听到秦绯说说岛上没有监控,顾相以停滞了三十秒后回神,既然没有监控,那便,“守住渡口,有人在你家岛上杀人。”

      “好,我打电话给我二叔。”秦绯说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还没有拨打,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快步走向前方,超过了顾相以和华鸣叶,留两个人看他的背影。

      身后的两双眼睛都看到了,在秦绯说前方的前方,一位女士靠着杆子,风飘了她指尖的烟,模糊了她的面容,短时间内散不去的烟留住了女士长时间的风韵,墨绿翠鸟旗袍添尽了风情,像不了真人,像幅以人为画卷、岁月为墨的美人图。

      直到秦绯说携带着风靠近,才散去了时空的回溯,到今朝,风吹起她脸庞的发丝向远处,耳坠和脑后盘发的簪子敲打出响声。

      穗梨察觉到有人靠近,用手指掐灭了烟,扔到垃圾桶里面,转过身,先看到了他脸上的伤,随即也就问出了口,得到他说是应得的,没有继续问下去,秦绯说一向不需要人担心。

      “您怎么在这里?”

      “接你。”穗梨的话出口总是没有什么温度,但依她的性子肯开口说上一个字,便是无论现下身处于什么季节的又一次春天的来临。对于眼前的侄子,见面就是春天。

      “你乘坐的船还没有靠岸,我就在这里等你,走得慢了些,下次再来,记得走快一些,不然,我给你做的菜又要重新热了。”

      “嗯嗯嗯嗯……”秦绯说立刻应,只嫌应得不够多,他没办法从表情、情绪上来看对方是否收到了消息,就只能重复地说,直到被摸了脑袋,停下来,也就是眼前是穗梨了,才会一直重复,因为穗梨是个聪明人,也是最关照秦绯说的人。

      秦绯说的情况极其的特殊,这就导致他会和很多人断联,陌生还行,见面只需要寒暄几句,要真的相处下来,或者是成为朋友,难度极其得高。

      秦家的人只有穗梨有心有力,一直在帮助他,其余人提供的只有言听计从和无限的宠爱。

      “他们的朋友正在路上,等和他们告别后回家吧。”穗梨跟他说完后,看向了在前方站着不动的顾相以和华鸣叶,视线的重点在顾相以的身上,尽管秦琼斯跟自己说过顾相以或许能帮助到秦绯说,还是嘱咐了声,“有空带他回家见见你爸,有你爸把关,我也放心。”

      “嗯,等他愿意。”

      “顾相以。”

      顾相以听到熟悉的呼唤,都还没有来得及确定是不是他,身子先行动了,随后眼睛才跟上,看到了前方站在一堆人前方朝自己走过来的覃响,他还没有走一步,顾相以就到达了他的跟前,上下看着他:“你没有事情吧?”

      “没有没有。”覃响的手托起他的下巴,捏住他的脸颊,看清楚了他舌头上的伤口,皱眉,“你咬的?”

      顾相以一下子慌了,只是轻微的一问,都不及微风拂过的力道,在他的心里跟有仇似的,拧巴且固执地拆分了自己的五官。原本器官是自己的同伴,虽说算不上有多么友好的相处,起码没有经历过矛盾。

      可现在,舌头背叛了自己,牙齿随着心的意思压在舌头面上,打算杀舌毁尸,被覃响阻止。

      “私下里跟你聊。”

      顾相以的眼前渐渐能看清眼前的覃响了,汗液入眼的那刻,他才明白了刚才有多么惊险,自己也有多么紧张,这与在顾家的时候不一样。

      在顾家可以随心所欲地自杀,自私的只顾着自己,可当着爸爸的面,一被问就不知所措了,爸爸的压迫感,让顾相以心慌到心脏疼。

      “你……”顾相以抓住他的手,眼睛里面乱地都有了割裂感,像是风化形成为了刀子,吹进了他睁着的眼睛里,十分清楚地“滋啦”一声,在眼睛里划开了一道口子,裂开的缝隙里面是一罐又一罐的泪珠子,正随着颤抖的眼球来回地挤压。

      一个什么都没有,连眼泪都能成为生命源泉的世界里,住着一个少年,也只住着一个少年,隔着一个世界喊话,有太多太多的难言之隐的外界因素的阻挡。少年是个聪明的少年,想到了这一层,情绪被封了口,封口费就是倒退进身体里面的血液。

      顾相以咽下一口涌上来的血,松开他的手,不行不行不行,光有动作不行,情绪收不回来,情绪、情绪默念着,选择了日常的办法。他的力气很小,但把隔着一层衣服的大腿给抓破了,握了一手的湿润,位置越来越大,大到“啪”一声,手背挨了一下打。

      顾相以如梦初醒,在他的世界里,以疼痛来缓解情绪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为什么正确,是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个不被情绪杀死的办法,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替代,唯一的答案怎么可能是错误的!

      既然不是错误的,为什么不敢看爸爸?

      顾相以没办法了,他向来就是个蠢人。

      “你们是跟着秦夫人一起来迎接我们的吗?”华鸣叶走上前救场,捏着顾相以的后脖颈,把他拉入自己的身旁,在肩膀即将碰到的时候,微微往后退了一下,怕碰到顾相以的伤口,简单地润滑一下气氛,也救一下还想继续自残的人儿。

      “不是,我们跟秦先生告别了,正准备离开童泰禾岛。”覃响现在的笑容像极了打匀的鸡蛋,减少了以前的完整度,见过几次面的人不至于能够直接或间接影响覃响的情绪。

      他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了,每一个接触过且不同性子的人,都在精心地养着他强大、稳定的内核,正因如此,才会为顾相以自残的行为有所动容。

      全是爱的世界和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八十……任意的数值相比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别提世界里是零的爱意值了,完全的两个世界,是覃响从未见过的新世界。

      现在人多不好简单聊聊的新世界被他暂时搁下,回答华鸣叶的提问:“你们全部都要走?”

      一行人结伴来到童泰禾,又同时地离去,每个人都刚刚好的时间透露着一丝怪异,尤其是清楚梅怜身边的朋友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后,更加怀疑其中有什么秘密了,还十分要紧,否则不会连夜离开这个安全岛。

      但梅怜的离开,不管是去哪里,反倒是给自己增加了可以相处的机会,华鸣叶看明白了,不说,得到覃响的点头后就要跟着他们走,被顾相以拦下了。

      “我找到了偷我项链的小偷,就在童泰禾岛上,我不会离开,直至找到项链为止。”话说的义正言辞,实际上项链只是留下来的一个说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假。

      离开这个举动很奇怪,父亲选择跟在爸爸的身边,没有来找自己,便笃定了自己一定会来童泰禾岛找爸爸,只需要等待即可。但他没有等到自己就要走,可以说父亲认为只守着爸爸就行,也能说爸爸要去彩虹岛找自己,顺势跟着,都是较好的理由,却说不通。

      凌晨秦绯说和爸爸互通的消息,为何现在才动身?既然选择动身,怎么不早点找自己?中间定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迷路,迷路一天显然不可能,这是秦家,有秦绯说这层关系在,秦家的人不会不帮忙。

      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想找自己的爸爸延迟至现在。结合自己观察到的,盲人浇花、童泰禾宫的房间窗户是锁死的、所到之处门都没有把手,一个堪比宫殿般存在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很奇怪,还有门前的花园,那应该是个迷宫。

      由此推断,其中必定暗藏玄机,顾相以不想破解谜团,只想困住父亲保护爸爸,既然这里很难走出去,那就留下来吧。

      “那就麻烦你,在这里久待了。”穗梨说了要还他的救命之恩,如今有了线索,还是在自己家的区域,义不容辞,同时,也想帮助秦绯说留住顾相以。

      顾相以的眼睛看向的是顾络尤,厌恶大过了理智,偏头不看他。

      明晃晃地挑衅,顾络尤笑着接了,项链只是一个激自己留在这里的借口,想借刀杀人,打错算盘了,但凡自己要离去的话,顾相以会下不来台,一向绅士的顾络尤见不得这副场景,说得格外好听:“我留下来帮忙。”

      覃响转头,面色有些凝重,疑惑地挑眉,让顾络尤看到了,邀请:“留下来一起帮忙,人多力量大。”

      “别听他的,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这里,不能耽误了学业。”顾相以没有未来,覃响有,不能因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而浪费掉自己的时间,父亲!果然恶心,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将无辜的人拉下水。

      “不耽误,海德中学线上同步课程和作业,非常方便。”顾络尤在旁边宽心,是给顾相以说的,关于网课,覃响也知道,并且还会留下来,不是听自己的。

      覃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听从了内心的声音,选择留下来,不论顾络尤开不开这个口。

      顾相以没有再说,也不会说第二遍,他选择为了爸爸让自己的想法后退。

      “穗姐姐,我能请求留下来吗?”梅怜的心思有部分人心照不宣,其中不乏看到她送顾相以贴纸的覃响,离去的原因跟她说了,还是决定留下来,旁人也不好插手,想插手的只有在意的人。

      “跟我回彩虹岛我能帮助你,留下来干嘛?”华鸣叶搂着情敌说话,落在人的眼睛里总觉得是在挑衅。

      何况在梅怜的眼睛里,某人的性格是上不了台面的,对他一向是不理或者是讥讽的,碍于一见钟情的人在眼前,哪种方式都不合适,间接开口:“我因为一点私事留下来,会长太忙了,就不麻烦会长了。”

      “是啊,我太忙了,只能也留下来忙里偷闲了。”

      “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留多久,留多久。”主人家发话了,一群本来想走的人只当是出来赏了景,又回去了。

      覃响和华鸣叶并肩走,问他问题:“你怎么跟着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住在家里。”

      “离家出走了。”华鸣叶的坦诚不分人,真正分人的是笑容,他在覃响身边的笑容不浓,极轻极淡,望一眼便跟嗅到若隐若现的香味一样,自有一股名为安逸的亲和力,随即还有咬字、声调,都在说着身旁的少年是真心对待的朋友。

      覃响的朋友有很多,华鸣叶的朋友只有覃响一位,有几次离家出走,或是不想回家,都会窝在覃家武馆的台阶上,看着汗流浃背的热闹,已经成为习惯的离家出走,不值得惊讶,倒是……

      华鸣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腿,走在他的面前,蹲下:“趁我还愿意,上来。”

      覃响不跟他客气,趴在他的背上,和他的脑袋凑在一起说话:“你有不愿意的时候吗。”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像是窃窃私语,画面感很好,所有人都看到了,除了养眼,还有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可爱。

      覃响的下巴搁在华鸣叶的头顶,一同眺望景色、一同被风吹着,一样的服装,跟两只趴趴猫似的,适合被人抱在怀里,叫人看得心软软。

      慢慢的,他们两个从尾巴变成了脑袋,走在最前方领头,自愿落在最后的是顾络尤,不增他人——明确指向顾相以的怒气,也方便了说话。

      “姓顾的小孩子,竟误打误撞说对了项链在童泰禾岛上。”

      顾络尤听了桦拂欧的话,视线穿过前方的两位女生,到达站在第二阶梯的顾相以身上,眼前的所有人都是在向前方走,只有他走出了倒退的错觉,越走越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最孤独。

      在路上的每个人的眼睛所望的方向,都是最忠诚的俯首,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应,像极了圈不住的圆。

      “穗……”女士?还是先生?顾相以能在独处的时候确定性别,人多了,左一声、右一声对穗梨的称呼,让他不知道该叫什么合适,同时也不明白,穗梨男儿身,为什么日常着女装,接受旁人对于自己性别的错误叫法?

      正确着来还是将错就错?若是前者,会不会给穗梨带来麻烦?后者又会不会伤穗梨的心?

      顾相以思量许多,得穗梨开口“跟着绯说一起叫二婶吧。”马上跟着已有的答案说:“我能向您了解一下项链失踪的情况吗?”

      比起被人偷走、失踪等等,顾相以更偏向于是自己摘下的,在过去这个时空,能够摘除项链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此等想法背后是整个顾家所给的底气,他无比的信任顾家,从而选择怀疑自己。

      昏迷无法梦游的话,就是灵异事件了,有了这个想法,基本上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穗梨或许可以成为目击证人。用前往童泰禾宫期间的较长路程小声问了几个问题,没得到什么,说只比自己早醒了一个小时的穗梨没有必要撒谎。

      莫不是真要查灵异了?不是不无可能,穿越时空的事情都可以发生,再加上主播直播间里镜头一晃而过、众人怎么也找不到的项链充当佐证,更加证实了这是一场人为的引导,也可以说鬼魂,反正都一样。

      引导自己?也能说是……顾家。

      顾相以转身,不巧,刚好和顾络尤对上视线,被风越吹越紧的眉头不是为他担心,父亲出事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皱的只是怕被人利用的眉。

      能用项链作为指南针,说明背后的人知道项链对自己来说有多么至关重要,真正知道的只有寥寥几人,顾络尤和他身边的贴身保镖们,自己和秦绯说,五个人都不会透露消息,那只有一个可能性。

      ——偷顾家项链的真正始作俑者。

      在彩虹岛?华家?还是哪里?

      倒是省了推断,既然背后的人想要引导他们,便不需要着急,静待Ta们的目的出现即可。本来入局的是父亲,没曾想阴差阳错把从未来而来的自己掺和了进来,就像是父亲找失踪的顾家项链找到自己身上了一样的乌龙。

      两条项链,终要分别,如同顾相以和顾络尤的见面,从一开始就是终点。

      此时,风起势有些强了,顾相以避开迎面而来的风,转过身向前方走去,享受着从背后而来推动着自己前进的助力,风停止之余,靠车辆抵达童泰禾宫。

      秦琼斯见到一行人又回来了,难得的惊讶,语气却不带多少,从容又宠溺地问秦绯说除外的小辈们:“明天就是中秋节,你们不回家吗?”

      华鸣叶不想回,并非因为争吵,而是他很少在家里过节,自从去到海德堡念书,几乎没有回过一次,倒是每年在覃响家过节。覃响家每逢过节,人超级多,横跨武馆的长桌子跟流水席一样,正如满月般得热闹。

      华鸣叶第一次见那么多其乐融融、互视彼此为家人的人们,觉得不可思议,也有幸能够加入其中,现下有些不解,问身旁的覃响:“你怎么也不回?”

      “我这副样子,怎么回?”覃响低声说,想回不能回,身体上和顾络尤互打的伤还没有消散,让一众好哥哥、好弟弟们见了可不得了。不怕他们担心,就怕他们对顾络尤来阴招,虽然顾络尤本人不像是个怕的,不必忧心他,但也不用多此一举。

      “也是……”华鸣叶非常赞同覃响心中的疑虑,覃家独子所受到的宠爱和他的地位一样,天崩地裂都撼动不了的唯一。

      “顾相以,你家是哪儿的?”华鸣叶探着脑袋看站在自己左边再左边的人儿,心里想着,总不能这么简单的话都不应吧,结果还真的是,笑着说,“听你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海德堡人。”

      “乱说,我没有口音。”顾相以难得地在话语中出现坚定的一句,身为顾家的继承人,说话不会有口音。

      “珞未都?”

      不愿意听的地方名从讨厌的人口中说出来,把所处的地方变成了垃圾堆,让人泛着恶心也待不下去,顾相以不想在这里待了,跟身旁的覃响说:“你。”第一个字一出就停顿了。

      没有反悔、没有犹豫、没有想要逃避,能让爸爸远离父亲,让他怎么付出都愿意,有的只是这句话出口之后,自己接下来该用什么话面对爸爸?这么笨的自己即使无法让爸爸开心,也不能因此为由头坏他了的心情。

      “聊聊吧。”覃响接下来他的话,本就打算私下跟他聊聊,现在准备晚餐的间隙也刚好有机会,跟秦琼斯告别后,只有一个人看不懂眼色的打算跟着,被华鸣叶拦了一把,贴心的提示。

      “愿意的话,在门口待在,给他们留点空间。”

      “嗯,谢谢。”秦绯说再不济,这点还是知道的,跟着到了一间会客厅门前,站在门口等待,只要眼睛能够看到顾相以,步伐多远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顾相以向来没有空间,对此不在乎,和爸爸独处的机会虽然是求之不得的难得,但也希望身边有一个人能够帮忙,万一自己惹爸爸不开心了,还有挽救的机会。

      心里想要的人选只有华鸣叶,一个擅于逗人开心的人,秦绯说……呆子……算了吧,站在门口挺好的。顾相以从站在门外的秦绯说身上移开视线,刚看到覃响,就听到了他说。

      “顾相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活下去吗?”在活和死两条截而不同的道路上有着无数种可能性,但问话的人只有两种选择。覃响给予的是直击人心的委婉,取活字、死字对他来说并无区别,只是一个问法。

      他给予的帮助只会是在别人自愿的前提上,本是不该多问的,没接触过满身都是伤口的人,会怕自己治疗不好,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还和顾相以私聊,是因为,覃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连外人都能看出来自己能够使他快乐,本人又岂会感受不到。真的很奇怪,怎么会有没见过几次面的少年,这般依赖自己啊。想到此,覃响的笑意加深了,落到了一直看着他的顾相以的眼中。

      顾相以不想撒谎骗覃响,说谎可怕,但他亲眼看到的那些真实比起前者来不遑多让,说谎背叛了自己,真实刺伤了别人,在不想看到亲人皱眉的顾相以眼中,同样的都是折磨。除此之外的方法……或许有,只是现在比较笨的他找不到,就只能选择其一。

      不过,也幸好,自己在覃响的眼中只是顾相以,不是儿子,说出实话来,就像是冬天凋零的树叶,等春天又会重新长出来,感触该是感叹,极少是悲伤。

      “我不想活,但在死亡降临之前,会尽力地活着。”顾相以回答他的问题很真诚,纵使有第二版的结局,也不想活,这个世间……有些陌生,不想再来了。

      “这句话说的,好像你可以预料到自己的死亡时间。”覃响无意的一句话,当了一把预言家,继续说,“既然你想活着,为什么要做自残的举动?”这是他所看到的重点,不想帮助顾相以的话就不会问他,得到的答案觉得自己能插一手,想再多问问。

      “我以前的习惯,没改过来。”顾相以想到这几次的自残现象,和以往一样,都想着这一次一定要结束生命,自杀要是不及时,就丧失好不容易发现的机会了。

      虽然知道现在的处境与以往不同,但待在前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这里又极短,他难以抵抗除了躯壳在这里生活,其余都留在了顾家的命运。

      他意识到,如果不及时转变,或许会死得快,白来一场,付出承诺:“我会改过来。”对着爸爸说的,怎么样都会做到。

      覃响点头,既然顾相以不需要自己帮忙,就在一些小事上照顾他:“想活着,还是想活好?”

      “活着。”

      “那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覃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说活着已经是接近了死亡,认真开口,“我不帮助你,是因为我觉得,如果自残能够缓解你痛苦的情绪,那也不错。自残不是洪水猛兽,只是人千千万万个抉择中的其中一种,它可以普通,但不能普遍。”

      童泰禾宫里面任意一个房间都很大,覃响说了这些、又说了那些,落在人的眼中,房间好似骤然变小了,一点一点缩小直至身边,成为了小小的只能容下两个人的房间。

      “如果你有其他的方法,就不会选择自残了,我不想,也没有资格去剥夺你唯一发泄情绪的方法,所以我说我帮不了你,那怎么办呢?”覃响故作苦恼,“你已经说了最喜欢我了,我不能对你不负责,不然的话,我不就成渣男了吗?”

      覃响可不愿意背负这个称谓,想摘除只能负责了:“我不阻止你,我和你,或者你和我一起,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去找很多很多种方法,慢慢代替你心目中唯一的方法,你愿意吗?”

      覃响的话巧妙在没有否认顾相以的世界,只是抚摸了一把他世界的存在,什么都没有留下离去,好似真的只是想看看。也没有增加个人以为的想法,全程都是动之以情的商量,将主动权交到顾相以的手中,给他不会退后的勇气。

      顾相以坐立难安,只觉得这个房间又变大了,恢复到了以前的形态,不及时出口就是思想在争执,爸爸和呆子联合好了,来骗自己吗?为什么说的话都大差不差?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过这些话,是新的事物还是谎言?接受了会让自己发生改变吗?

      可……

      又有什么好想的?

      面前的人,可是覃响,一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

      “我是一个注定要消失的人,你只会在我的身上白白浪费时间,有这些时间,你可以享受更多更多的生活,为我停留,不值当。”

      “旁人眼中的遗憾,或许正是本人认为的最好安排,我很喜欢这句话,你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说……”顾相以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抖的,因为他的一句话紧张到全身发麻,难以置信地问,“你愿意和我接触?”会吗?这是可以问的吗?他的心都是抖的,颤抖地迎接覃响释放出的一点疑似爱意话。

      “我当然愿意接触。”覃响的话是大众话,能够适用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这本就是他对谁都好的性子,唯一的变数就是顾相以,因为……因为未来的爸爸不喜欢自己,他没有见过对谁都好的爸爸,也没有拥有过爸爸的一点爱意。

      现在的覃响不会明白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对于顾相以的杀伤力,只是默默擦着他的眼泪,说了声:“哭包。”

      顾相以每一次眼泪在眼眶里面多的看不清眼前的覃响,都会被他擦掉,从而,出现清晰可见的笑容,这般好的爸爸,不应该有一个肮脏的家庭,还好,现在还不晚。

      “相以这是答应了吗?”覃响的手指拨开他被泪水打湿黏在眉上的一缕发丝,湿漉漉的眼睛里面飘着光,虚无缥缈地游荡在灵魂的海域上,未曾见过的纯粹,干净的拧不出一点水分,让人不经想问,这个人是拿什么材料做的?怎么千般万般的和人类都不一样?

      “相以?”

      覃响的指关节出现了一滴滚烫的泪珠,跟火燎似的,使得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小幅度的空间里面活动,话语也是,轻飘飘的字上面似乎是顶着一口大缸,只得小心:“喜欢听吗?”

      顾相以所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他在说,相以两字足以让他动容,也用开心装着这两个字,看的很清楚,听是第一次,爸爸从来没有叫过自己。

      小孩都想特殊化,获得一个只供亲人亲昵着的小名,顾相以有、又没有,顾相以?相以?弱弱?这几个字再怎么排列组合,没有人叫着,就没有意义。

      其实,顾相以很羡慕从覃响口中说出的任意一个名字,让他明白,原来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不必那么沉重、生不如死,也是可以轻松的就像是随着眨眼而过去的秒数。

      在覃响这里轻松获得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一把标注着年份的刀,从1岁到17岁的年龄直捅到了现在的自己,原来,名字能够被叫出来,送礼物取决于什么身份。爸爸以后的那些年,该是受到了怎样的磨难,才会让浮现的笑容也在哭泣。

      每一次哭泣都是有姓名的,能记下来的无非是深刻、入骨的那么几个。覃响与众不同的是,他全部记得,自己的、旁人的,每一次所哭的感情、时间、地点等都记的一清二楚。时间长了,不自觉就建立了很多人哭泣的数据库,也能大致分辨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对顾相以感到好奇,不大理解怎么他的每一次哭泣都与自己有关,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曾经认识过自己一场。

      覃响把他抱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这种程度的哭更倾向于是发泄,安静地陪伴即可,眼睛无意间扫描到了站在门口的人,怀中还抱着放不下的礼物盒,应该是给顾相以的赔礼,就不占用顾相以过多的时间了,轻声道:“外面有一份给你的礼物,想看看吗?”

      “不想。”顾相以哭得再厉害,也能抽出一点呼吸回复覃响,因为眼泪错过了爸爸问出的好多好多回答,离开覃响的怀抱,用衣服擦了一把脸,认真地回答问题。

      “我将风险给你说了后,你还愿意跟我接触,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顾相以直接表达出心里话,埋在谎言里面腐朽了的尸骨,也想有一天在真实里重新长出血肉,现在不一定是最好的时候,但眼前的人是最好的人,因此,现在也变成了好时候。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任何称呼。”光看字面意思,总有些难以诉说的暧昧,结合语气食用荡然无存,许是难现的爱意,让话没有了风采,和顾相以极难表达爱意的处境有关,也和他心中从一开始就有的考量有关。

      从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爸爸的那一刻起,直到自己生命终点的这段路程,都会一点一滴抛下父子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让爸爸重蹈覆辙。如果爸爸知道自己以后会有一个孩子,会如何做?

      只要想到这个问题,就知道该如何做了,无需为一个人感到悲伤,就当是用以往经历来换得的一个请求,也成全这份只有自己知道秘密的幸福感。

      “你都把我说脸红了。”覃响摸摸自己的脸,不烫也说成了烫,接收和派送爱意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不稀奇,但无一人,有着抛弃了自我的眼神,献出人格的冲动,让一向世界里只有正向输入的覃响感到异样和负担。

      想到这里,本就不烫、没有脸红的脸更具有说服力,前一句话是对顾相以心意的回应,后面的话是正视他的心意。

      “你说喜欢我叫你的任何称呼,便默认我赋予你的任何称呼都会接受,可以想,可以说,只是还不算完整。先有了名字,别人才可以叫你,并不是别人叫你,给了你名字,我想你明白……”

      顾相以见他说的话有些艰难,在斟酌措辞,眨了一下眼,试探地描绘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想让我明白,不能放弃自我的依赖你是吗?”

      “你没有灵魂地去接触一个人,包括你有独立思想,却为了所爱的人让步,都是很危险的,你这般信任、依赖我,如果我是一个坏人,你不是倒大霉了?”

      眼前的少年对自己忠诚的可怕,要是用话语尚还有几分虚假,反倒让覃响安心,但他全身的下意识反应都表达了真实,覃响避无可避,有点担心以后会有问题,提前说明。

      依赖越高,越不是好事,不管是依赖者还是被依赖者,即使其中一方是覃响。

      顾相以明白他的意思,爸爸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都希望对方只是对方,不用成为任何人,相同的思想,添了一把心中对于父子情的信心。没有过爱,便是靠近也觉得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一部分。

      顾相以很好哄的,只要爸爸在,自己就可以哄自己,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后面爸爸不在了,他便不想哄自己了。

      现在没有了父子这层关系,自己还抱着这层身份去和爸爸相处,对于爸爸来讲是操不完的心,只可惜,顾相以不想说,当成陌生人一样点头:“好,我会有分寸的。”

      “去和秦绯说聊聊吧。”覃响从华鸣叶那里听到他们两个人因为自己吵架了的消息,又从他那里听到两个人已经和好了,还以为是需要大人劝架的两位小朋友,没想到小朋友已经成长了。

      “好。”顾相以只是听覃响的,行动上却没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呆子,有什么好聊的?他除了爸爸,谁也不想多搭理。微抿的嘴唇表现出了内心的抗击,跳过礼物盒的那一段,接下来这一段是过不去的——吃饭。和说了不听的呆子交流不了一点,但也没有拒绝爸爸的离去和秦绯说的进入。

      “不放下吗?”顾相以主动开口,每一次秦绯说所散发的呆气都能让他找到话口,譬如现在,都已经坐到沙发上了,面前就是茶几,还抱着礼物盒不放,似乎进入童泰禾宫的大门就能放下了。

      这难道是呆子引自己说话的一种方法?还是真得呆?秦绯说不像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也用相处中的寥寥几语证明了,说一句做一句的放下礼物盒的动作,让顾相以更加的偏向后者。

      他坐到沙发和茶几之间衔接着的地板上,指尖沿着礼物盒上木雕的烟花纹路行走。

      这是华鸣叶跟秦绯说透露的,顾相以有可能喜欢烟花,可秦绯说看不出喜欢。

      在他的眼中,每一个人都是一棵树,种在了自己的森林中,没有规定地自由生长是他接纳的,纵容的,但他看不到树木长大后的样子,哪怕树木能够遮住夏日,都不会为他减少一丝温度。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最初的模样。把人的样貌比作树木,情绪代入树木成长之后的样子,就很好理解——

      秦绯说看不到、感受不到、也没有一点情绪,堪比出不了声的乐器,能够存在于世界上,也只供存在,正因如此,在面对顾相以的时候,鲜少开口。

      怕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能让自己看懂表情的人,如自己母亲般消失在人间。

      可惜,只能看懂一种,便是他想自杀时的表情,如此,回溯过往,每一次撞击他,都是看懂了他的表情。其余……依旧没有,也不敢发问面前的少年接受不接受礼物,只能僵着。

      万幸顾相以不是一个闷葫芦,开口发问:“里面是什么?”不想说话和不能说话、不会说话是有差别的,顾相以属于第一种——不想说话,能主动开口,便是当下的心情不错。

      礼物盒里面是什么,顾相以在秦绯说打开前没有好奇和期待,当真正入眼了里面的东西,愣住了,极难说是一种什么心情,是以前完全没有过的。连带着瞳孔都四处乱瞟,微张的嘴唇和快频率地眨眼,好像有一个小人从眼睛里面跑到了礼物上,引的他眼花缭乱,心神不宁,更陷入沉默了。

      该怎么说?没有人教过。

      顾相以看着木雕人像的海浪底座,犯难地抓了抓头发,没有松手,保持这个姿势,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夹在指间的发丝,微微地呼出一口气后,本想着是为接下来打算说的话做提前准备,没曾想自己被自己摆了一道,呼出一口气后就没有下文了。

      “是不是,该吃饭了?”

      “嗯。”

      顾相以见他把礼物合起来打算拿走,赶忙说:“我拿。”能主动要求拿到手里,便是很喜欢了,只是送礼物的人不知道,只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毕竟已经是他的东西了,自己拿自己的东西说得过去。

      秦绯说不问,不在乎他什么反应,只要他在就好,跟在他的身后,不向往常一样随着他走,这一次主动开口指引他的方向,将他带领到了小餐厅里面,家里要比外面危险一些,自当是看好的。

      到了小餐厅里面,主位上只有穗梨一个人,顾相以扭头看了秦绯说一眼,话不用出口,所见所望就是一场人类所知的无声交流。

      “我二叔和他们在大餐厅吃饭,我们在小餐厅。”秦绯说只能说到这里了,并不是原因不好说,是因为他也不了解。

      从记事起,每一次只要来到童泰禾宫都是二婶陪着自己吃饭,以前问过二叔不一起吃饭吗?一次两次说是工作,说的工作多了,秦绯说大约明白了什么,也就不问了,具体是为何,只有穗梨知晓。

      “吃饭吧,别凉了。”以往都是穗梨和秦绯说两个人,如今加的第三个人是他主动邀请的,非要说一点爱屋及乌也未尝不可,只是没有报恩来的准确。

      “嗯。”秦绯说跟站着的顾相以说了声,“坐吧。”两个字让顾相以轻微地皱眉,拧出的皆是防备心理,想让自己活下去的人一向不会放弃,虽然呆子不是顾家的人,但同样的心思更透明。

      顾相以坐下,夹起秦绯说夹在自己眼前盘子里面的东坡肉,色香味俱全却极难入口。秦绯说突然改动的方法对自己来说是一步险棋。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喝汤尚有余地,吃完主食连一分钟的时间都坚持不到,如果秦绯说还打着想要自己消化的三十分钟时间,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自己坚持,可能只剩下一种办法了——强迫,那便看看谁能耗过谁。

      在顾相以用过往开出来的视角里,不会和秦绯说协商,为固守自己的土地去让出利益作为谈判。将自身化作土地,领土权自然在自身的手中,任何人想要在自己的领土上栽种,都要付出代价,没有平换一说。

      例如现在,秦绯说想要自己活,不管使用什么方法,那是他的事情,但影响到了自己,就是踏入了自己的领土里。顾相以有资格将他赶出去,也有绝对的话语权让他付出代价,他只能也必须承受,如果不情愿大可离去,能够抬起头说话,不必低着头商量。

      顾相以吃饭,饭桌上全程安静,穗梨和顾相以语言上的沉默,秦绯说动作上的制止,是多年相处来第一次饭桌上无话。穗梨多观察了几眼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想极大程度上保证秦绯说的安全。

      顾相以在受重伤的情况下还选择救自己,可见心地,但秦绯说的情况特殊,就导致了两个人的接触是未知、不可控的,虽说是他们的路,但穗梨还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帮秦绯说一把。

      看到了全程,保不齐安全,倒保证了自己这个侄子是个极其会照顾人的人,就差喂到顾相以的嘴里了。一个顾着夹菜,一个来者不拒,相处起来有一种同身离心的和谐,不过刚认识,心靠近不了也是正常的,只要两个人处于一种健康关系中就行。

      “卫生间。”

      能让顾相以饭后开口的,只有询问地址。

      “自己找。”无任何意义和情绪添加,只是自、己、找,没有出口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顿号,因为是他在顾相以与旁人、或者是自己交流的回忆中翻找出来,能够在此刻用上的话,找齐了,开口才能流畅。

      他只能用这种方法,一个个挑选出不会伤害到顾相以的文字,用于日常的交流,但他是从双方互相交流中取单字拼凑、连成自己可用的一句话,无法保证重新组成的一句话不会对顾相以造成影响。

      秦绯说想到了,还是决定要使用,有百分之五十的方法,自然不会选择百分之零的冒险,挑字的办法固然有效,但意思落入别人的耳中是会变的。

      就算是穗梨知道秦绯说的情况,一句自己找,没音调、没语气、没尾音、没重轻音、间隙又短,跟没放盐的菜一样,吃起来不是个滋味。尤其是这些天秦绯说一心扑在顾相以的身上,懈怠了每日的训练,听起来是没朋友的话,万幸顾相以不介意,站起身自己找。

      “童泰禾宫大,你带他去。”

      “嗯,我跟着他。”

      让其自行寻找卫生间,是秦绯说能想出的唯一一个不会出现冲突的,使用在他人身上,他人也觉得是较好的办法。但仅限于觉得,并非要遵守,顾相以没有和他定下不求助他人、只对内约定的君子协议,在路过大餐厅时,看到在里面坐着正吃饭的秦琼斯,开口询问。

      “卫生间在哪里?”

      逐渐适应了在外面寻找卫生间的路程,不似顾家,连一步的距离都不会让自己讨了便宜。想死的人,就是站在那里不动,落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上千个让人防不胜防的真动作,从而进行设防。顾相以结合在顾家生活的经验,搬到这里来,有点后悔朝秦琼斯问路了。

      这里是呆子的家园,眼前的人又是他的二叔,又岂会帮助自己一个外人指路?呆子既然不想让自己找到卫生间,肯定提前知会了童泰禾宫上下所有能开口的人,总不至于……连狗的嘴都给堵住吧,这又不是在顾家。再问只会是浪费时间,

      顾相以猜想这里得不到信息,不多停留,打算起步时,秦绯说的二叔说出了方向:“一直朝前方走,看到电梯进去下到一层,到达门口,左手边那栋楼就是卫生间。”

      呆子……没有跟秦琼斯交流吗?

      只是和顾家相似又不相同的手段?还是故意指错误的路,延长自以为是能让自己多活一天的时间?现下,顾相以选择前者,倒上升不到信任的问题,只是相对后者而言不那么的浪费时间。

      如果他选择第三种方法,问问一直跟在背后的人,便能获得答案,秦绯说不会骗他。

      秦绯说没有主动跟任何家人说起过顾相以的所有事情,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会跟他们说,倒不是怕关心,而是怕关心则乱,从而因为自己限制、甚至伤害到顾相以,越是亲近的人,越忍不住担心。

      但他们还是知道了,从秦绯说每天晚上不再铭记表情、情绪的数据库开始。

      秦绯说自生不了爱,绝大多数时候像个糟糕的爱意培育师,把亲人对自己的爱也养的乱七八糟,养不死、还源源不断有爱意的种子交到自己手里的,怕是只有血脉相连的家人了。

      或许他的家人也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对顾相以好,有过这个想法,转眼间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秦绯说望着前方奔跑着找卫生间的人儿,望向自己的第三世界的眼睛,每每都有一种伸了个懒腰的舒适感。

      就在每一次望向顾相以的眼睛里,秦绯说找到了一个又一个不告诉他们的理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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