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拨雪

7、病情

　　自沈嘉羡解释了一些前尘往事过后，二人在路上的交流逐渐变多，师妚的话仍然真假参半。

　　走了约莫半月的路程，沈嘉羡就让钱季回洛阳了。她余下的几年里不出意外都要住在金陵，再回来是不大可能，钱季总归是钱亦尘的人，正好让钱季回去报平安。

　　钱季认得沈嘉羡。
　　准确来说，钱亦尘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拿得出手的手下都认得沈嘉羡。

　　但沈嘉羡向来不喜欢同官府打交道，更别说那些人。

　　八年前京师大乱，反叛军一波接一波。
　　沈嘉羡是刚好奉师命赶来接人的，没接到，当时还带着山庄的其他弟子，她怕生变故就走了。却在京郊意外救下钱亦尘谭山主仆俩，本来萍水相逢，之后该分道扬镳了。

　　不曾想救了个晋王世子萧怀泽，也就是之后的钱亦尘，卷进了这些风波里。

　　晋王何许人也。
　　因皇帝过于昏庸无道、宠幸奸臣，故率领勤王军进京清君侧，不料反叛军打得太快，晋王又反过来守卫京师的百姓，没想到被宫里苟延残喘的皇帝先一步弄死了。

　　新帝登基以后，大赦天下，也放过了萧怀泽，毕竟是亲姨母的孩子，最后被太皇太后一力保下。
　　爵位是没有了，金银财宝赏点还是有的。

　　钱亦尘身份摆在那，直到去岁太皇太后崩逝，他就马不停蹄离开了京师，毕竟皇帝表哥也是有容忍度的。

　　钱亦尘一直记着沈嘉羡的恩情，又有谭山一直惦记着她，二人的联系因此不曾断过，久而久之便熟识了点。

　　钱季已经被沈嘉羡顺利打发回去了。

　　二人在客栈歇脚喝茶，沈嘉羡问师妚：“会骑马吗？”

　　师妚摇头。

　　“你急着去金陵吗？”

　　师妚停顿了一下，缓慢摇头，“本来就是我跟着您走，按照您的安排就行。”

　　沈嘉羡若有所思，开口道：“已经走了十来天了，停下来歇两天吧，行吗？”

　　见师妚点头，沈嘉羡接着说，“我明日要上山见一个朋友，你是要留在客栈里还是跟我一起去？去散散心也好。”

　　师妚应下了。

　　喝完一碗茶，沈嘉羡随口说：“不用那么客气，同行一程便是有缘，我如今也只是沈嘉羡。”

　　师妚心里觉得这人挺有趣的，面上温柔一笑，点头应下了。

　　吃过饭二人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夜深寒冷，沈嘉羡疼得睡不着，只得躺在床上听风声，然后尽量分心到其他事上。

　　窗户上却传来些许动静，打破了风声。

　　沈嘉羡迅速起身摸到床边的长剑，窗边的动静却停了。

　　隔壁却传来物件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沈嘉羡心下暗道不好，很快就扒上窗户跳到隔壁。

　　师妚好不容易睡着，突然被人蒙住被子提了起来，惊醒后凭求生本能胡乱扑腾，然后重重摔下。

　　一瞬间，在微弱的月光下，来人手上高举的冰冷刀刃倒映到师妚眼中，沈嘉羡见状则一剑刺向来人。

　　一剑封喉。

　　一时鲜血喷射，师妚感受到脸上温热的血液向下滴落，沈嘉羡上前扶起她，“别看了，人已经死了。”

　　师妚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喃喃道：“我不认识他。”

　　沈嘉羡看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睛，一瞬间晃神，反应过来又肯定地回她：“我知道。”

　　沈嘉羡紧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于是放下师妚下楼，叫来掌柜收拾，师妚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掌柜和小二镇定地裹尸、擦血然后带走尸体离开。

　　沈嘉羡解释：“江湖中人常留宿这里，掌柜见惯了打打杀杀，付钱就能解决。”

　　“味道有点大，今晚跟我住一间吧。”

　　一整晚，师妚都紧紧贴着沈嘉羡。

　　沈嘉羡动手后更疼了，疼到最后昏厥过去了。

　　次日一早，师妚顶着眼下的乌黑，盯着一旁的沈嘉羡出神。

　　沈嘉羡醒来后已经不见师妚人影了。

　　简单洗漱过后，师妚刚好回来了。

　　沈嘉羡跟她说，“我想，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手段吧？”

　　“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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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羡牵了马带着师妚上山了。

　　冬日的阳光笼罩大地，冬雾弥漫，两人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曲径通幽，小路的尽头是一间草屋，小院里有人静静躺在一角阳光下，竹简遮住面庞。

　　淡淡的草药香弥漫。

　　沈嘉羡在院子外翻身下马，看到院子里躺平的人大声说：“大清早的你搁外边躺着吹什么冷风。”

　　女子掀起竹简，笑吟吟道：“哟，沈大忙人来啦。”

　　沈嘉羡牵着师妚绕着走了几步才进院子，边走边向师妚介绍对方：“温辛夷，一个江湖大夫，是我的至交。”

　　师妚问：“是江湖上传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辛夷温神医吗？”

　　温辛夷收起竹简起身，闻言笑脸盈盈打招呼，“这位姑娘好，江湖上流传的都是虚名啦。”

　　师妚微笑，“温神医您好，我姓师，单名一个妚。”

　　温辛夷嘴上应好，一转头看见沈嘉羡的脸色，笑容一僵。

　　“沈大堂主，还忙着给那个兔崽子卖命呢？”

　　沈嘉羡莞尔一笑，“那你今日就不会见到我了。”

　　温辛夷闻言毫不客气横了她一眼，然后温声请师妚进屋坐。

　　沈嘉羡紧跟着进来了。

　　师妚在一旁静静看着温辛夷给沈嘉羡把脉。

　　但凡面前的不是多年挚友，温辛夷都想亲自把人打出去，不听医嘱看什么大夫！

　　温辛夷没好气地说：“你之后要干嘛？在我这住一段时间？还是去金陵？”

　　沈嘉羡反问：“我留这干嘛？再给你往我的药里放上好几筐黄连的机会？”

　　温辛夷：“哦，所以呢，要去金陵？”

　　“你在金陵不是有个宅院？”

　　“干嘛，你打秋风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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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妚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斗嘴，平时看着成熟稳重的人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她听着听着就出神了。

　　温辛夷搭上师妚的手，然后说：“师姑娘，我看你面色不佳，给你把个脉看看吧。”

　　师妚顿了一下，笑着应好。

　　“久病亏虚，常常睡不好吗？自幼如此吗？”

　　“幼时家中遭逢变故，病了很久，汤药一直吊着。”

　　温辛夷皱眉，问：“最近没有吃药吗？”

　　“不曾。”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开点温和的药吧，以前那些药别吃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麻烦您了，这些我知道。”

　　温辛夷：“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跟某些人学坏了。”

　　沈嘉羡打马虎眼：“好了，今日除夕，我们停止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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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温辛夷的小院留宿。

　　三人在院子里烤火，一起守岁，静观天上繁星，沉浸在静谧平和的夜晚里。

　　次日，温辛夷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跟着两人一齐下山了。

　　温辛夷解释：“本来过几天动身的，没想到你来了，一起走刚好，我得回去料理温家。你，我也得治好，不然多丢我面子。”

　　沈嘉羡勉勉强强接受这个理由，她觉得温辛夷就是为了亲自盯着她吃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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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温辛夷神医上线～
朋友们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