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结婚该怎么办？》孙王二毛

4、大龄单身是什么滔天大罪？

　　清早，一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出现在通知栏里。来自冷冻卵子群。
　　打开窗户，外面鸟鸣声一拥而入。
　　“你是？”
　　“你给我的一条分享信息点过赞。信息下面我写的评论也点过赞，还写了一条回复。还记得吗？”
　　何栖叉开五指将头发梳到脑后。“哦，原来是你。你好。”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起来。
　　这时，妈妈电话打来，“你得回老家一趟。再不回来，亲戚们还以为你在外面被传销骗了，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呢。”
　　“妈，我这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明天必须回来露个脸，你一个表妹明天孩子办满月宴，一个表弟后天办婚礼。”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
　　“妈，我就不回去参加了吧。”
　　“不行！机票爸妈给报销！”
　　次日中午，何栖一下飞机，就被等在外面的爸妈接到，驱车直达表妹家。
　　生日宴在家办，只请了一些近亲。表妹家在县城郊区。院子里外摆了七八桌。表兄弟姐妹们坐了三大桌。全是拖家带口的。只剩何栖一个单身。
　　母亲给孩子夹肉剔刺的。孩子们之间叫嚷打闹的。父亲之间吹牛举杯的。何栖的凳子被挤得连连退后，只吃了面前的两盘菜。整个生日宴没有她可加入的话题。
　　只见何栖父母那边也是同样光景。谈论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外甥们以及亲家们之间的种种。父母坐那里也像一座孤岛。
　　散场时，隐约听到亲戚们在前方大阵营里谈论。
　　“真是叫人担心呐。怕是错过了找对象年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啊。”
　　“可不嘛。眼见着还有几年就四十啦。”
　　“哎哟，四十往后再生孩子，孩子呆傻、身体不健全的几率很高哇。”
　　“对象都没找下，谁跟生啊。真叫人发愁哇。”
　　“啧啧啧，是挺愁人呐。”
　　“哎，听说你儿子儿媳在闹离婚，咋回事？”
　　“儿子儿媳没功夫带孩子，把孩子放她姥家。她姥闹上门要看孩子费六万。不给就让自家闺女离。都打好几架了。”
　　“你瞧瞧，多见钱眼开。这都是自家娃，还要看孩子费？又不是外人。”
　　“儿子儿媳没啥积蓄，开销大，咱们老人能多担待就多担待点。”
　　“着实是我们老两口这身体不好。但凡我们能撑得起精神，都不忍心让孙儿上她姥那受罪。那儿生活水平，哎哟，一言难尽。那素质就更，哎哟喂……”
　　“唉，人家老两口也不容易，该给也得多少给点，心意得有。”
　　“是啊。听说你家儿媳的弟弟也快结婚了，就指着她姐在你家着要彩礼呢。”
　　“你儿子到底给了女方家多少彩礼？”
　　“二十万。”
　　“哎哟，真是狮子大开口。”
　　“这还是买下新房，东拼西借的。要不然二十万哪能下来。现在这结婚，要命。”
　　“管他们呢，反正他们年轻，结了婚一起慢慢还。”
　　“结婚就背债。”
　　“女方返多少彩礼呢？”
　　对方用手挡住声音，“一份没返。说是当姐姐应该的。娶人家姐姐也应该有这种觉悟。”
　　“唉，真叫人头疼呐。”
　　“……”
　　“唉，什么时候才能开上女婿开的车啊？！”爸爸瞥了一眼后视镜。镜中和坐在后座的何栖四目相对。
　　“不会开车也行。”副驾的妈妈插话。“只是是个靠谱男人就谢天谢地。至少一个人在外面，累了、有难处了，有棵树可以靠一下。”
　　回到家，何栖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柜子里多了两大袋东西。装着大红色的床上四件套、脸盆、牙刷筒、毛毯、毛巾、腰带等等结婚用品。
　　“和你爸逛商场随便买的。就等着你带结婚对象回来了。话说出来，条件太好的咱不攀，普通可靠男人，顾家顾你。油腔滑调的不行，谎话连篇的不行，过日子实实在在的。长相看得顺眼就行。”
　　“妈，给你这个泡腾片，对你的慢性支气管炎很有用的。一天一片，记得要用温开水泡开喝啊。喝完着二十盒我再寄回来。”
　　“买这么多，瞎花钱，已经快好了。”
　　“不是还有在咳嘛。这是奶粉和钙片。这个是营养粉，配在奶粉里喝。”
　　“女儿啊，实在不行就回来找个工作吧，在外面没个亲人在身边帮衬，不容易啊。让你爸找找亲戚们，帮你找个稳定工作。”
　　“妈，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是人就都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到时候想吃饭爬不起来做，想喝热水都没人帮忙煮啊。”
　　“有朋友可以帮忙的啊。妈，不用操心的。”之前在那边倒有个这样的朋友的，是她的责任编辑，可她跟着男友回老家结婚生活去了。
　　“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和不便，怎么能随叫随到呢？终归你是需要那么一个人的啊。”
　　“嗯……”何栖靠在妈妈背上，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这是世界上最治愈人的味道。是那么令人安心。
　　“妈，我要是这辈子都结不了婚怎么办啊？感觉会很对不起你和爸爸。”
　　“说实话，外人说三道四，我和你爸倒并不那么在意。活大半辈子了，脸皮厚了，不怕那些。人呐，不管你过得好过得不好，总有人说三道四。管它的呢。谁家的日子不是一地鸡毛。我们只担心你。我和你爸总有一天要走的，到时候，没有了像父母这样真心对你的人了在世了，希望世上还有个你可靠的另一半或亲生骨肉。”
　　何栖心头揪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玄关处忽然热闹起来。
　　“哦，你哥和你嫂子回来了。”
　　妈妈话音未落，一个男孩子欢快地跑进来，又欢快地跑出去，“爸爸，妈妈，小姑回来啦。”
　　“未来，又长高了啊，后半年就升六年级了。”
　　一个听着大肚子的女人进来坐下，“哎？小栖，这次也没带男朋友回来啊。下次不带不许一个人回来了啊。”
　　“吗，今天圆圆产检，没赶上表妹生日宴，那边没说什么吧？”
　　“礼到就行了。人不到人家还省饭呢，对吧？”圆圆笑着说。她将一张彩超照片递给婆婆。能清楚看到肚子里面的小人儿。
　　“妈，你看，多像咱家小栖，八成是个小棉袄。侄女像家姑嘛。”
　　“都好，都好。受累了吧今天，去市区坐那么久的车，又堵，又绕。哦，吃饭了吗你俩？圆圆想吃什么？”妈妈卷起袖子，温柔问着。
　　“在家吃了才回来的。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大哥也走进来。
　　“还有三个月圆圆就生了，到时候，她想回来这儿，还在小妹的房间里坐月子。她说，她只吃得惯你做的月子饭。”
　　“是啊，妈，可以的吧？”
　　“妈的咳嗽……”
　　“妈的咳嗽不传染的，没问题的。”圆圆打断何栖的话。
　　妈妈笑着看着圆圆，“已经差不多好了，没问题的。妈这身体，帮着你们把老二带大，完全没问题的。”
　　“妈最好。”
　　“今晚，你们两口子睡主卧大床，未来跟他爷爷去客厅沙发床，反正要听爷爷讲历史故事。我和小栖睡这屋。”
　　“不了妈，我们回去睡，反正又不远。”
　　大哥拍拍何栖的肩膀，“你啊，下次必须带对象回来！必须！”
　　清早天在下雨，何栖接了一通电话，逃跑似的赶去坐飞机。
　　下飞机后，接到母亲的电话，“到了？”
　　“刚到，妈。”
　　“工作第二，身体第一。一日三餐照常吃。记住。哦，妈在你卫生巾袋子里塞了两千块钱，别丢了。”
　　“妈，你也去看看你的枕头套里，我也塞了三千。自己留着和我爸零花啊。别都塞给未来。”
　　“我们在家什么都不缺，倒是你，出门在外，一刻都不能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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