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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兄弟,叔侄。 ...

  •   相里君清这只鬼,实在是贪婪得令人瞠目结舌。
      他的亲弟弟相里承辅,认为他利欲熏心,会因一己私欲,会将整个相里氏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而且,他了解自己的兄长:他不信他口中所说的,只是利用相里淮绝佳的天赋,而不会真正地伤害到他。
      所以,相里承辅在与兄长大闹一场后,准备带着儿子,再次离开华县。
      然后,他就死了。
      相里泽言继续说道:“族兄的确是一时失手。而且在承辅死后没几日,阿淮也丢了。就这样过去好几年,我们仍然没找到安放鬼王之心的最佳容器。”
      直到,他们再次找到了相里淮的踪迹。
      相里泽言道:“族兄虽不愿再拖延时间,可阿淮刚归家,身子骨实在太差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又等他再将养上一年。”
      那一年,相里君清做足了一位溺爱侄儿的好大伯形象。他时时关系、嘘寒问暖,对相里淮的好,让全华县的人都交相称赞。
      好到,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相里澔,起了杀心。
      终于,相里君清如愿以偿。
      “族兄将阿淮单独带出去历练,七日归来后,他告诉我:大事已成。”那时相里泽言就明白了,鬼王之心,已在相里淮的体内。
      而相里淮也不出所料地七日之间,修为猛增。
      只差一步,他便能彻底堕鬼了。
      “他就不怕养虎为患?”司十一问出了声。
      相里泽言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会的。”实际上,他也曾多少怜惜过阿淮那孩子,替他挡掉了几次相里澔的诡计。
      但若是要他为了相里淮,去同相里君清作对……相里泽言不会,也不敢。
      他说:“族兄对阿淮下了鬼族禁咒——名为伏心。”
      顾名思义,中咒者永伏脚下,永无二心。
      从此,相里淮便成了相里君清手中最锋利的刀,他为他出生入死,为幹流铲除异己。
      再后来,鬼族传来的又一则消息,令相里君清精神大振:当年鬼王被封印在各处的其余二魂六魄的准确地址,找到了。
      群鬼欢欣鼓舞,而相里君清……
      “族兄立马便想到先据为己有……再取而代之。” 相里泽言这样说道,“他想成王。”
      相里君清,想成为真正的鬼王。
      巫轻云闻言嗤笑道,“他以为得了鬼王的魂魄,就能成为鬼王了?”
      若丹亓的魂魄那么好打发,那当年在峪山时,自己和扶桑就不会与那一魂一魄和一具躯壳,斗的难舍难分了。
      可偏偏就有鬼,狂妄到以为凭借自己流着的鬼王血脉,或许,再加上一颗鬼王之心,便能动起天生地养的“神鬼”丹亓的心思了。
      也不怕被一圈打碎了天灵盖!
      巫轻云道:“你可知,他是因何才有了这般心思?”
      相里泽言回道:“早年时,族兄在外游历,遇到了一个绝佳的盟友。”
      巫轻云一挑眉:“盟友?是谁?”
      相里泽言摇了摇头,他虽是心腹,却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尤其是有关于这位盟友之事。他只知道……
      “阿淮体内的鬼王之心,便是族兄带去盟友处,请他放进去的。”
      至于那些已被鬼族夺回的鬼王魂魄……
      “族兄只说在别处温养着,待鬼王的刚猛之气消减下去,他才能试着融进自己的经脉,再慢慢炼化,引为己用。”
      说完这些,相里泽言便双眼一闭,只等他们对他的处置了。
      “井宿。”
      听到刑房内传来顶头上司的呼叫,星官井宿立马推开了刑房门,恭恭敬敬地听候掌士吩咐。
      “将他押回奉京,直接交给丞相便是。”司十一交代道,“柳宿重伤在身,你和星宿便一道将他护送回去。”
      华县,不能再留着这家烫手山芋了。
      “哥哥。”当他们一行四人走出地牢时,巫轻云平静地说道,“不必再等我完全恢复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赶往遗地。”
      她有预感,最终的答案,将会在那里。
      第二日一早,华县街头便再次升起了热腾腾的包子香味,一旁相临铺子的老板娘正利索地汆着面儿鱼,她家尚且年幼的女儿已是懂事得做起了力所能及的活路儿。
      老板笑盈盈地夸了闺女两句,顺带背着孩儿她娘,悄摸儿地塞了两文私房钱给闺女。
      小姑娘捂着嘴儿,一双水灵灵地杏眼直笑的眯在了一起。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里的百姓,终于又过上了祥和的寻常日子。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同时,在急速赶往遗地的疾风辇外上,司十一眉心蹙了蹙,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嗯?重礼大师?”
      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和尚怎么就总是爱跟着他家轻云呢?
      此时,被丢在客房里两三日都没人理却一点也没生气、更没有赌气离开,甚至在他们即将赶往“死域”这个令人避之不及的巫族遗地之时,依旧善解人意并十分仗义地表示要帮助他们一同前去的轻云公主的重、礼、大、师,就跟没瞧见自己被嫌弃了似得,面不改色地回应道:“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司十一一哂:“说人话。”
      重礼:“贫僧也想同各位一道去瞧个明白。”
      他笑眯眯的样子,实在是令司十一牙酸:“你不会自己去?”
      重礼双手合十:“贫僧不认路。”
      司十一:……
      “噗~”陪着阿姑一道坐在外边赶马车的姜与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而本该坐在车里、却被三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给膈应地直接出来赶车的巫轻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扣车门。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巫轻云道:“哥哥,来者是客。咱们就别太计较了。”
      重礼微微颔首:“轻云所言极是。”
      “不过……”巫轻云收回手,淡淡地望着前方的重重云雾。天空中有温暖的光投射下来,穿过她的身体,在车门上描绘出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
      只听她说道:“等见了重明上师,你再好生地从他身上讨回来便是。”
      车内倏地一静。
      “咳!”
      这回,是深知重礼真实身份的顾青识,以拳抵唇,轻笑出声。
      就听车外继续传来声音。
      “毕竟,师债徒偿……”她话音一顿,片刻之后,才又继续道,“徒债师还。可惜佛主贵人多忙、又远在西域,他的小弟子,自然就该大徒弟来负责了。”
      “你说对吗?重礼……师父?”
      巫轻云的语气平静,同平日里也无甚区别。但……重礼微微抬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本就心有“负累”,他只觉那看似调侃的“师、徒”二字,仿若另有深意。
      他略带深意地目光扫过顾青识……顾青识正眸光温柔地注视着车门上的那道倩影。
      “轻云说得有道理。”他就这般泰然自若地顶着佛门至圣的慈悲目光,转过头,微笑着同重礼视线相对,“以重明的为人,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弟,他必然都不会不管的。”
      司十一乐了。
      他拍着掌哈哈大笑道:“对极对极!我同你计较便是以大欺小,等此间事了,我自去找重明那厮算账便是!”
      他倒要问问他,佛家的四大皆空、心无杂念,到底有没有好好地训导他们佛门弟子!
      佛门“弟子”重礼:……“阿弥陀佛~”
      他敛起双眸,捻起念珠:老衲不必多想,老衲已明白今日这岔子是出在哪儿了。
      与此同时……
      “阿嚏!”
      正沐浴在自家师叔亲切的铁掌之下的重明上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忙不迭地扭过身,与一股掌风擦肩而过。
      “师叔啊!别打了别打了!”他皱巴着一张苦哇哇的俊脸,一边蹦跶,一边求饶道,“我一只鸟哪儿管得了门中事务啊!”
      重明师叔、崇光师弟的佛门最操心上师——崇静上师闻言……抬脚便踹!
      “师债徒偿!”
      ……
      夜,深了。
      繁星坠上黑幕,深空寂静无声。
      辛苦奔波了整整一个白日的矫健飞马,正拖着装饰简洁的疾风辇,缓缓降落在了一处隐秘的山洼中。
      它们沿着小河流淌的方向顺流而下,终于,在一处较为平坦的河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轻云,我们到了。”
      顾青识放下手头握着的缰绳,同司十一一道率先下了车。
      紧接着,紧闭的车门被打开,姜与乐先探出头来试了试,随即回头:“阿姑,这天儿瞧着更冷了,你得再披件衣服才成。”
      巫轻云闻言眉头蹙了蹙,她眼下之所以被换到车里,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在今儿日头渐落之时,他们的疾风辇像是跨过了一道极为明显的分界线一般,前一刻还沐浴在浅浅的春日凉意里,不过片刻之间,就像是骤然坠入寒冬一般,越是接近巫族遗地的方向,便越发的狂风刺骨。
      就像此刻,明明是春日时节,可整片山洼里的树都光秃秃的,口鼻尖呼出的白气、草尖上凝结的薄霜,甚至,还有高处已积上山头的风雪……巫轻云和姜与乐两位女子,便同两个男人换了位置。
      可是她明明记得在不久之前,自己前来祭祖,一路春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今儿便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顾青识将搭在臂弯的白狐裘轻轻地披在了巫轻云的双肩上,一边说着,一边又替她把狐裘拢得更严实了些。
      他柔声道:“一会儿我再去寻些柴火来,你在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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