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做个勇敢的人》咩唧

9、听到

　　回到屋子里，林皎皎有点睡不着，窗帘只拉了一半，她特地留了一些缝隙，因为许怀说，听到雨声会安心很多。

　　手机忽然响了下，她妈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她下意识点了一下，一句很大声的“你有本事别再回来！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在屋子里清清楚楚地回响着。

　　林皎皎没想到会这么大声，立刻降低了几度音量，但是那句话已经说完，许怀也听见了。

　　许怀刚才一直闭着眼睛，她还以为她睡着了。这会儿忽然听到她问：“你和你妈关系不好吗？”

　　她闻言坐起身，把手机放到一边，看着她说：“不好。”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她妈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她每次说，林皎皎都觉得，那个女人是真的不想要她这个女儿。

　　想到这，她心里许多复杂的情绪，忽然炸开了。

　　“我爸妈很早之前就离婚了，打官司打了很久。”她别过头，开口说：“那时候除了在争财产，还在争房车，最后就是在争我的抚养权，他们都想把我丢给对方。”

　　“我妈怕我耽误她找新男友，耽误她自由的生活，给了我很多零花钱，说有事没事都别找她。”

　　“当然，我爸也不想要我，”她冷笑，“他嘴上说着要不是我妈有钱，他也不会把我丢给她，其实他心里别说多开心了。”

　　许怀静静地听着，她以前猜测过林皎皎可能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但是也没想过会是这样。

　　她这才发现自己说太多，可是又忍不住那些年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和愤怒，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句：

　　“又不是我想来这个世界的。”

　　灯还没关，暖黄色的光让屋子里很明亮，许怀将目光投向她的眼睛，看见林皎皎眼眶里快要坠落下来的眼泪。

　　她不会安慰人，坐了起来抽纸，轻轻地帮她抹眼泪。

　　林皎皎不看她，觉得丢脸，拿过那张纸巾，翻了个身不再出声了。

　　林皎皎其实是一个嘴硬心软，表面坚强内心脆弱的人。那几滴眼泪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很喜欢把所有责任和压力硬塞给自己，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不是的，这点她和许怀一样，想着吃点苦没什么，扛过去就好了。但是人啊，总得有个依靠。

　　她们两个就是对方的依靠。

　　“林皎皎。”

　　林皎皎肩上被人碰了一下，但她没什么反应。

　　许怀没有再喊她，只是对着她说：“在遇见你之前，我想，自己在这一生中都不可能会遇到一个真正的朋友。”

　　“遇见你之后，我明白了很多事，也明白自己必须勇敢起来。人的成长就是战胜过去。”

　　听到“人的成长就是战胜过去”这句话，林皎皎才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许怀没怎么睡着，她算着自己节省下来的钱够不够用，又想到许志安有没有放弃找她离开南真没再闹事，想到未来，想到很多东西。

　　林皎皎的手脚冰冷，她无意识从旁边伸过来，许怀顿时觉得自己碰到了一块冰。她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第二天她醒来，发现林皎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许怀穿上那件外套走出去看了一下，外面昨天没有清理的客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林皎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许怀问她：“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林皎皎扭头看了她一眼：“六点。”

　　许怀：“我们出去吃早餐吗？”

　　她点点头，两人出门吃了早餐，回来后又蹲在屋里擦洗了一天，林皎皎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打扫过卫生了，许怀一来她就基本上没帮上多少忙，可能还给许怀帮倒忙了。

　　她有好几次觉得差不多了，转头就看见许怀在擦那些缝隙角落。

　　“那里不用擦，难擦。”

　　“马上就好了。”

　　“角落也别擦了，不用管”

　　“没事，马上就好了。”

　　“那里别擦了，我们又不是住很久。”

　　“但是我已经擦完了。”

　　随即许怀就在书桌上写寒假作业，并在她摸出手机思考着玩贪吃蛇还是五子棋的时候，扭头问她：“你作业写完了吗？”

　　林皎皎：“……”

　　林皎皎：“没。“

　　她毅然而然扎进了游戏里，游戏音效在房间里响起。许怀就埋头写完一本寒假作业。

　　许忆听着她游戏里死亡音效响起好几次了，才扭头问她：“饿了吗，我们做饭吧？”

　　不等林皎皎说话，她已经收拾了纸笔，去厨房做饭，她只好跟上去。这几天晚上外面没什么餐馆开门，她们买了些速食和面食在家里煮，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每天吃这些很容易吃腻。

　　她们这天出门买东西看见了新开的烧烤店，林皎皎忍不住开口道：“今晚出去吃吧，吃烧烤。”

　　对于学生来说，烧烤这种食物很受欢迎，林皎皎也喜欢吃。来到那家烧烤店，她就熟门熟路地点菜。

　　许怀没吃过这些，好奇地看着那些串串，又看她不停点单，“这个就是烧烤吗？会不会吃不完？”

　　林皎皎：“打包呗。”

　　烧烤的香味渐渐散开。她趁着烧烤还没上来，去拿了几罐啤酒，下意识地摆了一罐在许怀面前。

　　接着林皎皎又抬眼看着那罐啤酒欲言又止。

　　她心想，好学生不可能喝酒吧。所以当好学生有什么好处，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生活无趣啊。

　　她拿起那罐啤酒，“喝啊，怕什么，我又不是你爹。”

　　许怀：“但是……”

　　林皎皎拿过那罐冰啤酒放到自己面前，用一个熟练又帅气的动作开罐递给了她：“好学生也需要放松心情啊。”

　　她闻言才抿了一口，许怀心想，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许怀看了一眼对面的林皎皎，她提着一罐啤酒，喝的十分深沉而不失个性。

　　一盘盘的烧烤被端了上来，她将自己觉得好吃的都摆到许怀面前，让她尝一下味道。

　　林皎皎没见过许怀去吃校门口的那些小吃，因为她那个爹，想也知道肯定没吃过，只是别人吃的时候，她见到许怀会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向那些小吃，但很快又扭头不去看那些，像是抑制着什么。

　　她那时候就感觉不太舒服，心想，许怀连想吃什么都不敢表露出来吗。

　　她们吃到天黑，吃完了，许怀主动提着东西，她就过去付钱，一扭头见许怀竖起耳朵看着这边好像想听要多少钱，瞪了她一眼，随便指了一个地：“你去那边等我。”

　　许怀只好笑了笑，走到那边不去看她付了多少钱。等到她收起手机回来了，就跟着她一起离开。

　　两人走在街上，比起前两天，街上人也多了点。

　　路边一家超市在放音乐，是周杰伦的《你听得到》。

　　林皎皎忽然笑起来。

　　许怀走了下神，没注意她为什么笑，刚想问，就听到歌词唱到：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许怀反应过来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皎皎觉得这歌的歌词很不错，听了一遍，她在回去的路上老忍不住哼，洗澡也哼。

　　晚上她依然在放歌听，像之前一样问许怀想听什么，这回许怀没有说你决定，她第一次主动说了个歌名：“你听得到吧。”

　　“你也喜欢听周杰伦？”

　　“嗯。”她点着头。

　　因为你喜欢听，所以我也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