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游向深蓝

2、第 2 章

　　邬年瞳孔微缩，他不知如何生出一鼓勇气，厌倦了这种被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觉，使出浑身力气推开谭晨，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拐角就是楼梯，他三步并作两步踩着楼梯下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警察局就在附近。

　　找到警察局！那是他唯一的念想。

　　心跳加速，脚步不停，他极度紧张，身后劈里啪啦跟着好多人，邬年根本来不及多想，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要逃。

　　他自小体育就好，身轻如燕，校服下常年藏着一身薄薄的肌肉，是运动会赛跑的常胜将军，力气也是有的，否则昨天根本就推不开那个男人。

　　他是有希望的，他有希望逃出这牢笼，天大地大，他去哪里不能安家呢。

　　事实正如他所说，身后一堆身长腿长的男人被他甩出了一段距离，不知是绕了多少个楼梯间，南音看到了医院大楼一层的护士台。

　　胜利在望，他即将冲出医院门口。

　　“去哪啊？”

　　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手里夹着烟，另一只手打着绷带，看起来在此等候多时，气定闲神，还像刚才那样眼角带笑。

　　邬年喘着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大帮人，他俨然已经是瓮中之鳖。

　　他如坠冰窟，肩膀微微下陷，不挣扎了，僵在原地，男人把烟按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走过来楼住他的脖子，一股淡淡的烟味从身边传来，邬年皱了皱眉，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叫谭晨，晨光映在一谭水中，记住没？”

　　邬年不想理他。

　　谭晨笑了一下：“还挺有脾气，怪不得邱歌说你性子烈，是挺烈的。看到那个门口没有？你想走出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你惹的是什么人，我那朋友可不像我这么仁慈，缺胳膊少腿的是常有的。”

　　很冰冷的话，邬年还是不想理他。

　　谭晨拍拍他的肩膀，亲昵地说：“我放你走，我保证我的人一个也不追你，但是其他人……我可管不着。”

　　邬年虽然涉世不深，但是他也知道对方的话外之意，于是一言不发，心里又急又气，感受到绝望，怒急攻心，硬生生憋红了眼睛，眼泪不可抑制地掉下来，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硬邦邦的表情，像是某种精美的雕像在落泪。

　　“队长……哭……哭了。”

　　手下人提醒，谭晨低头去看，果真是哭了，他暗道不好，他不是什么好人，从小到大把家院子里的弟弟们逗了个遍，忍气吞声的也有，哇哇大哭的也有，他憋着坏，乐得看别人吃瘪，就是没见过这么一声不吭掉豆子的，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哭起来像个洋娃娃。

　　“啧，备车，把他带回去。”

　　这都什么事？他坐到车上的时候，手搁在窗边，虎口虚虚卡在人中的位置，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偶尔用余光瞟一眼旁边的洋娃娃，后又因为心烦意乱迅速收回目光。

　　晚上必须打电话叫邱歌赶紧把人带走，他可不伺候了，逗起来一点不好玩。

　　谭晨家是那种去花园散步会迷路的程度，所以他特地吩咐吴管家给“洋娃娃”安排了个离他房间最远的客房，谭晨一见到那“洋娃娃”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洗了澡，谭晨系上浴袍，开了瓶珍藏的酒，叫人端上新鲜的海产，今天折腾了一下，说不累是假的，眼下能安安静静地享受美食，他顿时觉得好多了。

　　发小的电话又打过来：“谭少，要不你赏个脸，跟那姑娘见个面，人家对你事一片痴心，你总不能一个机会都不给吧。”

　　“谷盛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热衷当红娘了？”

　　对面捏着鼻子说：“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早点进公司替谭老爷子分担，他也不至于逼你这么紧，我们几个人里面，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你整天守着那安保部干什么？有句话我必须得说，小夕都走多久了，你还耿耿……”

　　谭晨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

　　月亮升起来，阳台上，月光倾泻而下，谭晨平静的侧脸隐匿在浅蓝色的光中，心绪翻涌。

　　过了一会儿，女佣来敲门，声音透过昂贵精致的木门从外面传来：“少爷，那孩子问有没有新的毛巾。”

　　谭晨的思绪被人打断，从回忆里抽离，但是他不是会随便对下面的人大发雷霆的人，事实上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放下酒杯，走过去拉开门，对外面的女佣说道：“他要什么就给什么，这些事你们看着安排就行。”

　　说完正欲把门关上，女佣急忙解释：“老管家回主宅去了，这些东西总要请示管家才好，我们没有权限的……”

　　谭晨抓了抓头发，这项规矩只是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才制定的，但是在这种小事情上面却不灵活，老管家不在，就得他这个少爷亲自去，不然库房管事的人不会轻易交东西。

　　今天日子特殊，他知道老管家为什么回主宅。

　　谭晨并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他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是总归也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反正他等会要去库房取东西，顺手的事。

　　“我亲自去一趟，你去做其他事吧。”

　　女佣点点头，转身走了。

　　谭晨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白色T恤，黑色长裤，踩着某小众奢侈品牌的拖鞋就去了库房。

　　“陈嫂，给我取一套洗漱用品。”

　　陈嫂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虽然事普通家庭，但是她身上难掩优雅的气质，说话带着一种温润的语气。

　　“少爷，是您自己用吗？”

　　“不是，给……一小孩儿，这么高，高中毕业的小孩，就从我备用的那些里面拿就行，别跟其他人一样的，分不清。”

　　谭晨说着，拿手在自己下巴那里比了比。

　　陈嫂会意，点点头，转身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大柜子边，拉开抽屉，拿出一面深色的毛巾，又开了其他的柜子，选出了一套洗漱用品，还有一些别的，装在一个大小适中的竹篓里。

　　陈嫂：“如果是今天刚来的那个孩子的话，这些应该都会用到的，刚住下来什么都没有，多备点总是好的。”

　　谭晨点点头，拿了竹篓往那个离他房间最远的房间走。

　　敲了门，门被拉开，里面的小孩眼神闪躲，似乎刚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包的样子。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刚才在房间里干嘛呢？”

　　“没什么……”

　　谭晨一点也不信他的鬼话，侧身迅速闪进房间里，把手里的竹篓放到桌子上，拍了拍手：“精彩，还不死心？你知道从这个窗户跳下去是什么地方吗？荒山野岭，你是真不怕呀。”

　　只见诺大的房间里，窗户大敞，房间里床单被单都被扒下来，系起来长长一条，往窗檐下面挂下去。

　　谭晨打了个电话：“陈嫂，这里还缺床单和被套，哦对还有窗帘。”

　　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了一个：“这里来两个人夜里看着，对。”

　　等处理完了一切，他走到邬年面前，神色有点冷：“我又没对你做什么，犯得着这样吗？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有多少人想活还活不下去呢，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了。”

　　邬年憋了一肚子火：“欠债的不是你，前途未卜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云淡风轻！我呢？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这样对我公平吗？邬常平欠的钱关我什么事？我很早就不跟他联系了。”

　　谭晨知道邬常平就是他那个爸。

　　谭晨“啧”了一声：“不就是钱吗？不就是大学？我帮你还，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邬年本想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还是不敢当面呛他，耿着脖子问：“什么交易？”

　　谭晨：“做我男朋友。”

　　？

　　邬年：“你神经病啊你，我是直男。”

　　谭晨：“直男更好，你可别爱上我。”

　　*

　　车驶进豪华的大门，邬年身着华服，正襟危坐，旁边坐着同样穿得很正式的谭晨，对方低眸看了看手表，叮嘱道：“等会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会的就别说话，交给我。”

　　“嗯。”

　　邬年用手心搓了搓裤子膝盖位置的布料，极度紧绷。

　　谭晨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我说你别这么紧张行不行，这样我爷爷看不出猫腻才怪，来，靠在我肩膀上，提前适应一下。”

　　邬年当然是不肯的。

　　“别这么恶心行不行？不是说好装装样子。”

　　谭晨低笑一声：“你终于学聪明了。”

　　邬年无声翻了个白眼。

　　车驶入地下车库，引擎熄灭，有穿着制服的人过来开门，清一色的训练有素，得体有度，之间其中一个人叫谭晨：“少爷，您回来了。”

　　邬年跟着下车，天霎时间下起了雨，邬年跟着一个男士，男士手上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跟着谭晨的那个男士也是一样的动作。

　　四个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屋檐下的凉台，两个男士收了伞，其中一个做了“请”的姿势:"少爷，邬先生，可以进去了。"

　　说完，两个人十分自然地站到了门口两边，似乎那个就是他们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