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皆痴》休织

60、你去找他

　　两人上了车之后，周飞还站在外面看着。
　　乔辛探出脑袋，没忍住又多说了两句：
　　“等诗情醒了，和她好好聊聊。
　　“有时间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周飞一手插裤兜，一手抬起，摆了摆手指。
　　看起来十分不耐烦。

　　车窗升起后乔辛才重新坐正，顾淞在一侧适时出声：“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嗯？”乔辛想了想，“之前还有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他这才像是突然想起来，紧接着问：“我没工作和他也有点关系……，你不知道？”

　　按理说，自己的工作是顾淞弄掉的，周飞作为其中由头，不应该是顾淞安排的吗？
　　顾淞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存在。

　　顾淞却一脸无辜样：“那些事情都是别人去做的，具体我也不知道。”

　　乔辛听他这么说，又是一肚子火，但眼下情况他也没精力发作。
　　顾淞也很有眼力劲地转移了话题；“以后来这边，记得叫上我。”
　　乔辛拒绝：“不用了，谢谢。”

　　“周飞是个不稳定的。”顾淞耐心和他分析。
　　乔辛毫不动摇：“不稳定的是别人，他是被刺激的。”

　　顾淞突然止住声，他往后偏了偏身子，一脸认真地观察着乔辛。
　　“你为什么，对他们一家这么上心？”

　　乔辛糊弄：“因为他欠了我钱，我得保证他以后能还得出来。”
　　顾淞又张嘴。
　　乔辛及时打断他：“我有点累了，让我躺一会儿。”
　　说罢，他就闭上眼往后一靠，摆出一副不想被打扰的姿态。

　　可装着装着，乔辛还正有点神游天外，差点睡着了。
　　等感觉到车停下来后，乔辛才缓慢睁开眼。
　　思绪回笼，却发现自己被顾淞带到了一栋陌生的大厦下。

　　他疑惑地看向顾淞。
　　顾淞也正盯着他，注意到乔辛的视线。
　　他探过身将乔辛这一侧的车门打开。
　　“这里是盈成，应天和就在12层。”

　　乔辛皱起眉，沉默且警惕地等着顾淞接下来的话。

　　顾淞推了一把他：“你现在上去告诉他，我把你手弄伤了。”

　　“啊？”乔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身体下意识抵抗着推力，“你要干什么？”
　　“你就这么和他说，就说我在楼下等着。
　　“看他会不会下来打我。”

　　“你疯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乔辛懵逼又无语，不知道顾淞突然又在发什么神经。
　　顾淞却还是一脸正经：“你不是想找他吗？”

　　“我哪里说了！”乔辛一下子没控制住声音，余光瞟见司机时又急忙压下来，“你在胡说什么。”
　　“你都受伤了，不得找他来安慰你。”顾淞说着，抓起乔辛裹着纱布的那只手，用力捏了一下。
　　乔辛吃痛，猛地把手抽出来。
　　他惊疑未定地看着顾淞，真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去吧，去告状。”
　　见顾淞还想把自己往下推，乔辛只能死死抓住前面的副驾驶靠背。
　　“顾淞，你想做什么？”

　　顾淞抬眸，直直撞进乔辛眼里，他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乔辛登时起了一连串鸡皮疙瘩。
　　他一字一句说：“没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不想去？”顾淞问。
　　“当然不想。”乔辛回。

　　“不想见他？”顾淞又问。
　　“不想。”乔辛咬着字回道。

　　“好。”顾淞又笑了笑，松力让乔辛坐回来，还再次体贴地将车门关好。
　　乔辛还有些没缓过来。
　　全身紧绷着看顾淞动作。

　　“去医院。”顾淞倒像个没事人，随嘴吩咐完便好整以暇地坐好。

　　被这么一折腾，乔辛全程都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生怕顾淞突然又发什么神经。
　　哪怕到了医院门口，顾淞开车门，乔辛都吓了一跳。

　　顾淞轻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下车，我们去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顾淞陪着乔辛再次包扎好伤口，又出来将他重新送回车上。
　　“你先回去，公司还有事，我去那边。”

　　乔辛点点头，心里实感庆幸。

　　等车开远后，乔辛才稍微松懈下来。
　　他从后车窗看了下顾淞越来越远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又看了看前面认真开车的司机，才假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掏出来。

　　他熟练打开殷知渺的聊天框：
　　【最近天和那边没什么事吧。】

　　那边消息回得很快：【没事啊，怎么了？】
　　乔辛再次松口气：【那就好，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忙得七荤八素的。】

　　两人就各自现状多聊了几句后，乔辛进入正题。
　　先是把那天在顾淞办公室拍下的明信片给殷知渺发了过去，让她多注意注意。
　　又问：【赵开廪，你认识吗？】

　　【好像是个做信息的，前两年自己创业，公司能力还行，接了很多单子，发展前景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到哪里去。】
　　乔辛脑中火速过了下这些信息：
　　【他在顾淞这边，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以后大概也会有持续合作。
　　【也可以多留意一下。】

　　【好。】殷知渺应下。
　　两人又把双方的信息互相交换了下。

　　殷知渺又发过来：
　　【嘉阳嘉白想你了。
　　【他们说挺对不起你的。】

　　乔辛心里突然软了一下。
　　他也一直没胆主动提起那两个孩子。一是闹完之后关系有点尴尬；二是他觉得自己那天特别丢人，包括到现在也很丢人，那种花边新闻缠身的感觉让他特别羞耻。
　　说的稍微直白一点，他觉得毁坏了自己在兄弟俩面前的形象。

　　虽然他本身也没什么形象啦，但是乔辛偏偏就在这方面有点不切实际执着劲儿。
　　他希望自己在小孩子或者学生面前，能永远带给他们可靠、安心、运筹帷幄的印象。
　　甚至在时玉书面前也是，他一点儿都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不堪的一面，接触自己脆弱狼狈的部分。

　　只可惜，一个都没让他装成。

　　乔辛纠结半天，一个一个敲下：【他们还好吗？】
　　殷知渺回：【挺好的。】
　　她主动递台阶：【事情结束后，一起吃顿饭吧，他们真的很想见你。】

　　乔辛满心热乎乎地回了个好的，又加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殷知渺这边收到消息，也知道这些隔阂算是迈出了一步。
　　她放下手机，又重新埋头于工作中。

　　好不容易把零碎消息和合同报告处理完，再抬头已经到了晚上。
　　佣人在外轻轻敲了敲门，端着托盘推门进来。

　　她得到许可，一边在书桌旁布菜，一边汇报：“殷先生下午四点左右出门了。”
　　殷知渺抬眸，确认：“三叔？”
　　“是的。”佣人行动如常，只是这么回应道。

　　“帮我把二叔叫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他聊一聊。”
　　殷知渺吩咐道。
　　佣人拿起空了的托盘，又回了声好。

　　趁着人还没来，殷知渺赶紧先往嘴里送了点耐饿的。
　　等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也放下了餐具，做好了要认真说事的姿态。

　　“什么事？”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殷殊安也仍旧置身事外，一副要拿着股份坐吃山空养老等死的摆烂模样。
　　除了偶尔去照顾一下老爷子，平常都像是和殷家断绝了关系一样。

　　“二叔，您坐。”殷知渺伸手示意面前的沙发。
　　等人坐好后才说：“我就不和您绕弯子了，您也知道，三叔的心不在我们家了。
　　“哪怕是为了爷爷，我也希望您能帮帮我。”

　　而另一侧，殷殊平正坐在顾淞办公室。
　　“我说，我费那么大劲儿搞来的盈成，你转手就要再卖回去？”

　　顾淞放下茶杯：“里外都了解了个遍了，多一个少一个名头，都差别不大。”
　　殷殊平嗤笑：“你这嘴真会包装，不就是拿来要哄你的小情人吗？还差别不大，我的精力不是精力啊。”

　　顾淞斜斜看他一眼：“你找人在他老家散播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卸磨杀驴啊顾二少爷，”殷殊平翘起一条腿，搭在了茶几上，“您现在跟我算起前尘账了，我算什么啊，我给他散播的那点儿东西，哪有您亲自给的多。
　　“在给他添绊子这方面，您可是居功至伟啊。”

　　顾淞皱起眉。
　　“瞧瞧，不爱听了是不是。”殷殊平指点，“那咱就跳过，聊点正经的。”
　　“知渺那边可没停，你得帮我稳固地位啊。”

　　“资源、财力、股份，哪里少你的了？”顾淞问。
　　“人脉。”殷殊平说。
　　“我需要人脉。”

　　顾淞挑眉看向他：“你在这里的时间，可比我久得多。”
　　“那我不都是沉迷当二世祖嘛，”殷殊平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时候演过头了嘴上不好听，得罪了不少人，真是难过，没有人懂我浮夸外表下纯真的内心。”

　　顾淞没有接他的茬。
　　而是递给他一张明信片：“苏家。”

　　殷殊平高高举起明信片，视线在上面写着的“苏相微”上左右绕了两圈。
　　“他们家蹚进来干什么？”

　　“没说要进来，有意向要分钱而已。”顾淞回道。

　　“哎，”殷殊平突然坐直，“他们家那姑娘是不是还吵着要和你结婚。”
　　他揶揄：“不会是给你的聘礼吧。”

　　顾淞不接他的茬：“这对我们几方都有好处，不是谁单独享利。”

　　殷殊平生怕看热闹不够事大：“但是听说那姑娘被全家惯着，你要是不给人家顺心，人家能和你谈成合作吗？”

　　顾淞依旧风轻云淡：
　　“对啊，所以要先和她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