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皆痴》休织

58、烂人

　　既然都得到了生日主人公的认可，那顾淞留下来也成了顺其自然的事。
　　还没轮到乔辛，周飞心里先别扭起来了。
　　看着自家亲妹妹一嘴一个乔辛哥哥，一嘴一个顾淞哥哥，反而对他这个忙前忙后的亲哥哥没几句话。
　　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乔辛就算了，认识这么久，还有救命之恩。
　　顾淞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又是凭什么。
　　他越想越气，在厨房剁菜剁得邦邦响。

　　“怎么？诗情生日还要生气？”乔辛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周飞切一声，不搭理他。
　　乔辛过来看了看周飞正在操持的菜，很有眼力见的找了块地择菜。
　　“没给买蛋糕吗？”他刚刚就观察了一圈，没找到。
　　“订了，一会儿去拿。”周飞解释。

　　他一码归一码，又凑近乔辛问：“那人是谁啊，油嘴滑舌的。”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怎么也是乔辛的朋友，上次就见识过乔辛护朋友的劲儿，不能给他惹生气。
　　赶忙找补：“挺会来事儿的。”

　　乔辛却没生气：“都说了朋友，天生就会说话吧因为。”
　　周飞隔着窗玻璃看院子里诗情正在和顾淞聊得开心，哼一声。
　　乔辛吐槽：“你也太……小气了吧，护犊子没你这么护的。”
　　周飞鄙视：“你没妹妹，你不懂。”

　　两人又就着诗情身体和上学的事聊了几句。
　　周飞看了眼手机，说时间到了，把手里的菜刀往乔辛手里一塞：“我去拿蛋糕。”
　　风风火火就出门了。

　　乔辛认命，自个儿待厨房切菜炒菜。
　　也不知道周飞准备做的是哪几道，反正就这些菜，乔辛想到什么做什么。
　　过了会儿，顾淞进来，好整以暇地盯着乔辛笑。

　　乔辛莫名其妙：“不帮忙的话就出去。”
　　又看他身后：“诗情呢？”
　　“准备桌椅去了。”顾淞回答。
　　乔辛阴阳他：“行啊，让过生日的小姑娘干活，你顾二少爷闲着。”
　　顾淞真就油嘴滑舌：“想看看你。”

　　两人还要再拌几句嘴，顾淞电话响了。
　　他嗯了几句，挂断说要出去一下。
　　转头在院子里和诗情说了几句，便也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传来门开的声音。
　　乔辛还以为是周飞或者顾淞，心里还感叹动作真快。
　　但下一瞬，他听到了周诗情的尖叫声。

　　乔辛手里还拿着菜刀，来不及放下就冲出去了。
　　只见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背，表情却是暴戾的。
　　他抓着周诗情的胳膊，让她把钱拿出来。
　　周诗情吓得一直在叫。

　　乔辛上去用菜刀在他面前挥了几下，男人害怕得松了手，乔辛赶紧把诗情护在自己身后。
　　乔辛举着刀问：“你是谁？”
　　“我？”男人盯着他，“我是她亲爹！你又是哪儿来的，我们家务事关你屁事。”

　　乔辛回头看了周诗情一眼，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对着来人喊：“你来干什么？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赶快走。”
　　“死丫头长胆子了是吧！”那人上来就要扑周诗情，被乔辛赶忙护住。
　　那人连连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病治好了！混蛋玩意儿，就知道浪费钱！
　　“早让你们把钱给我还哭穷，连亲爹都骗，看我不打死你！”

　　乔辛只听了这几句就已经来了气，他挡在男人面前：“你说什么呢？”
　　那男人突然顿住，眼睛在乔辛和周诗情身上转了两圈。
　　他突然怪声怪气地笑起来：“你是谁啊？这么关心我女儿？
　　“看上了？想要的话给我五十万彩礼，我做主让你带回家。”

　　乔辛在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他把手里的菜刀丢掉，转身将周诗情护住，两手紧紧压住了她的耳朵，他甚至不敢让周诗情看到她父亲此刻的表情。
　　乔辛气得牙齿都在咯咯响，全身的血都烧起来了。
　　但是他不敢动，他不敢让周诗情听到接下来的任何一句话。
　　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质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人在乔辛背后，似因为乔辛的动作而得到了佐证，他变本加厉，声音带着讨好，恶心至极。
　　“我家诗情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不差，五十万我可没多要。
　　“而且她现在才十几，我担保，她还是处——”

　　“你个畜生。”乔辛高骂一句打断了他。
　　他推了一把诗情，让她回屋，自己转身就要和那人动手。
　　从侧边来的拳头却已经先一步打到了那人脸上。

　　周飞回来了。
　　他手里的蛋糕早已经被晃歪，被他丢在了地上。
　　而他自己则是拳脚并用扑向那人，嘴里不住骂着脏话。

　　他恨极了，几乎拳拳都照着那男人的面门打。
　　这男人似也有些底子，除了刚开始几下被避开硬挨了，后面竟也有余裕回击周飞。
　　互殴来得迅疾，乔辛又急忙护好诗情。
　　他尽力用身子去挡诗情的视线，不管如何，这场面对她伤害实在太大了。

　　那人不知何时从墙角捡了个木棍，挡在了身前。
　　他还有脸骂周飞：“我他妈是你亲爹，敢打我，你等着被雷劈死吧。”
　　“老混蛋。”周飞指着他，“你配吗？不用雷劈，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你早该死了！”

　　周飞进来的时候，其实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但只这一句话，他就能知道这烂人说了什么。
　　周诚，他的生父，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在诗情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沉迷赌博和酗酒，为此周飞小小年纪就过上了心惊胆战的生活。
　　——不是担心催债人的威胁，就是担心父亲的殴打，

　　而诗情的出生，虽然为周飞带来了可爱又乖巧的妹妹，却也永远地带走了他的妈妈。
　　从此，周诚没了拘束，更是一门心思投身于赌博和各种各样的烂事。
　　彼时周飞已经十三岁，那年，周诚把他的书本费抢了，周飞再也没上过学。
　　他恨周诚，恨得无数次想要趁周诚喝醉时杀了他。

　　但是他不能，他还要照顾诗情。
　　诗情的名字是他取的，奶粉是他喂的，说话走路是他教的，诗情第一次张口叫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哥哥。
　　周飞的一辈子都是要献给诗情的。

　　而今，诗情重获健康的第一个生日。
　　都被周诚给毁了！
　　他是故意的，他专门挑的这一天，他就是不想看他们好过！

　　周飞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血冲上了脑袋，他眼前影影绰绰，只有周诚喋喋不休的话语和那张丑恶无比的脸。
　　诗情长大了，她健康了。
　　他可以赔上自己的后半生了。
　　他要杀了周诚。

　　周飞耳边嗡嗡作响，他四处乱看，看到了乔辛丢在地上的那把菜刀。
　　然后他冲过去，捡了起来。

　　“周飞！”乔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毛骨悚然，推着诗情往后。
　　转身扑过去去拦周飞。
　　“周飞！你冷静一下！”乔辛看着周飞，他眼里已经见了血红，不断吐着粗气。
　　乔辛死死按住他的手，照他脸上用力扇了两巴掌。
　　“周飞！”

　　周飞说不出话，他挣扎着让乔辛躲开，刀刃划开乔辛的手心。
　　周飞没看到，乔辛没顾上。
　　接着，两人突然被大力拉开。

　　乔辛抬眼，是顾淞回来了。
　　顾淞按着两人的肩膀，对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两个保镖吩咐：“控制住那个人。”
　　那俩保镖还一人拎着蛋糕，一人拎着水果，端端正正放地上，上去一人夺棍，一人将周诚双手反剪到他背后。

　　顾淞这才从周飞手里夺过菜刀，一把丢到了原处。
　　场面安静下来。
　　周飞还在几近疯魔的情绪中，不住看向周诚。

　　“哥哥。”周飞突然停住。
　　他低头，看到诗情正仰头看着他。
　　他的妹妹，他护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妹妹，挡在他的身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皮。
　　她说：“哥哥，别这样，我害怕。”

　　周飞大脑忽然就冷静下来。
　　他无力往后倒退几步，诗情快步拉住他。
　　抱着他的腰，终于小声哭了出来。

　　乔辛看得满心唏嘘。
　　他正发呆，顾淞捞起他的手。
　　乔辛才看到自己的手心都是血，他条件反射就要把手往后缩。
　　被顾淞紧紧抓住手腕。

　　见顾淞面色实在不好，乔辛只能放软了声音悄悄说：“这个之后处理。”
　　“先处理他。”他往周诚的方向看去。

　　周诚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见那两个保镖身高体壮，肌肉硕大，早已服了软，弓着身子不停讨饶。
　　“你是谁？”顾淞问。
　　周诚抬起头，起先看着顾淞还有些迷惑，但很快露出副惊喜和讨好的表情。

　　“顾总！
　　“哎呦，怎么是您啊！
　　“怪我怪我，之前只在新闻上见过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顾淞冷言：“别说废话，问你是谁。”
　　“我，”周诚谄媚道，“我叫周诚，是这两个孩子的爸爸，亲爹，今天我女儿过生日，我回来看看。
　　“没想到一两句没说对，就给惹生气了。”

　　乔辛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他出声嘲讽：“你当我们死了吗？”
　　周诚当即瞪了一眼他。

　　顾淞因为乔辛受伤就在生气，问周诚也是走个流程，现在又让他看到乔辛被瞪。
　　他难掩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吩咐道：“带出去打一顿，打到一个月不能自由活动，出了事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