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广场 ...
-
周然的病床在杂货铺正门前，阳光笼罩在那里，让沉睡中的他看上去像在发光。
在场所有人都没说话，流动的空气中却涌动着对生的渴望。
姜小草举着黑伞，在近乎虔诚的注目礼中怀抱着鲜花，踏进这片光亮之中。
透明的蝴蝶翩翩飞舞。
它们跟随姜小草的指尖，一一从周然身边飞过。
一旁，柯安琪已经低声和叶梅说了店里的大概流程，此时，周然的爷爷双手捧着周然的手机递给她。
付款界面卡顿片刻。
空白的屏幕上跳出一只蝴蝶。
那只透明蝴蝶的翅膀上有浅浅的四叶草印记。
姜小草指尖落下。
需支付金额：5万元整。
周然还昏睡着没醒，这个支付过程由周然爷爷出面，亲手拉着周然的大拇指用了指纹。
叮——
支付成功。
杂货铺内的到账提示音响起。
下一次眨眼时，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只漂亮的、近乎透明的四叶草蝴蝶。
“这、这是……”
周然爷爷的手颤抖着，很努力地压着声音，怕把蝴蝶吓跑。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绕着周然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额头上。
那一刻，四叶草突然消失，透明蝴蝶变成寻常蝴蝶的模样。
而昏睡着的周然睫毛颤了颤，眼睛微动。
周围的仪器滴滴作响发出警报声。
“然然……”
周然爷爷抓住周然的手，红着眼睛焦急地看向姜小草。
姜小草举着伞，站在床尾的方向看着周然。
刺耳的警报声中，因为生病而变得羸弱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在他睁眼的同时，一张画纸挡在了他面前，遮住头顶过亮的阳光。
牧佳生过病，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的动作比她的思维反应更快。
周然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呆呆地盯着头顶的画。
那不是一张空白的画纸，而是牧佳从来到青石巷后开始画的那一幅。
画面还只有一些轮廓，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人。
不，不是。
画画的人心中带着无尽的崇敬与感激，所以与其说那是一个人，不如说那是画家心中的神。
画纸上勾勒的神并不高高在上，而是散发出暖意与温柔，无声地告诉着画外之人，不要害怕，无需担心，祂在这里。
缠绕着周然的那些冷意在这幅画前，如潮水，寸寸消退。
是祂。
周然能感觉到，是祂带他离开了那个可怖的地狱。
那是他的神。
但是，这一切真的不是因为太痛苦而生出的梦境吗？
周然舍不得眨眼。
就算是梦也好。
他真的太痛苦了。
“好了。”
一道没有太多情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明明很轻，周然却觉得如同一把巨斧劈开了他面前的重重阻碍。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然后是更多。
“然然，然然你哪里不舒服告诉爷爷。”
有人拉着他的手在说话。
周然还没有力气转动脑袋，只能用力地移动眼珠去看。
是爷爷。
“爷爷在这里，爷爷在。”
周然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做检查，叶梅则留在了店里。
诚挚地先表达过谢意后，她表示想买一些东西。
“随便看。”
姜小草把花放回花瓶里，剩下两只蝴蝶停在上面休息，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
叶梅选了一片雪花和一颗火火果，杂货铺到账1万5000元。
她的雪花没有做成项链也没有做成手链，而是作为一个装饰放在了手机壳上。
等叶梅离开，柯安琪凑过来小声问：“店里不是限购吗店长？”
为什么她可以买两件东西？
姜小草知道她是想到之前牧佳买雪花被拒的事。
“部分限购。”
柯安琪惊喜地拿出手机，发现她也能买火火果后，毫不犹豫地来了一颗。
“还以为不能买，不然你回来我就入手了。”
她小心地捧着小果子看，咔咔拍照。
不说其他，只是造型就已经很美。
柯安琪把照片发给家里人。
很适合拿来找灵感做设计。
“店长，火火果也可以一直放吗？我想拿来做收藏。”
姜小草：“不知道。”
她也是第一次带火火果出来。
而且它和其他的东西不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木偶镇的特产水果。
她只知道火火果味道还不错。
姜小草的目光在果子上停留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尼娜的面容。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家人一起找到心心念念的有缘木偶。
木偶镇。
尼娜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找到了吗？”
她母亲问。
尼娜摇头。
“没有……”
她把村子里每一个地方都跑过了，也没有找到姐姐的身影。
都怪她昨天晚上睡得太沉。
“妈妈，姐姐不会出事吧？”
妇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放心吧，她能一个人从其他城市来到我们这里，一定很厉害，说不定只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暂时离开了，等她忙完就会回来看我们。”
尼娜眸子亮起，仰着头问：“真的吗？姐姐真的还会回来吗？”
一旁的父亲伊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当然是真的，所以我们一起在这里好好等她回来吧。”
“嗯！”
尼娜认认真真答应。
这一天出门，她又去隔壁阿姨那里摘了一些火火果。
姐姐很喜欢吃这种水果，她要给姐姐多准备一点。
在地里面和爸爸妈妈一起做农活的时候，看见好看的小花，她也好好地带回家放到水里。
姐姐一定会喜欢。
还有木偶。
离祭祀的日子又近了一天，她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再去找属于他们家的木偶。
姐姐在这里的时候对有缘木偶特别好奇，要是她找到了的话，姐姐回来一定会夸奖她说她厉害。
想到姐姐温暖的拥抱和笑容，尼娜浑身都是劲儿。
“爸爸妈妈快走吧，说不定今天我们被哈斯塔乌大人选中了呢！”
她拉着爸妈欢快出门。
和昨天一样的流程，一家一家地看。
木偶镇的木偶很多很多，每天都有新的木偶出现，也有可能昨天没有眼缘的木偶过了一夜后突然变得顺眼，所以他们哪个都不会放过。
可惜，走过木偶大街，他们还是没有选中。
“唉。”
尼娜叹气。
如果今天选不到的话，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她摸摸刚刚在路上捡的漂亮小石头，有些惆怅。
“我们去村长家看看吧，也许那里有。”
村长家的木偶是公认的最好。
“好吧。”
尼娜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父亲继续往前。
祭祀日在即，木偶大街十分热闹。
本村的或者周边村镇的居民都在这里留恋，欢快地挑选他们的木偶。
但在姜小草再次站在这条街上的时候，所有铺子都关了门。
“走走走，快去大广场，晚了就没位置了！”
村子里的人呼朋唤友，带着各自家中的漂亮木偶出发。
人潮拥挤，原本打算先去找尼娜的姜小草便跟着一起往前。
这么重要的日子，尼娜一家也会来，到时候在广场上相聚也一样。
姜小草抬手碰了碰荷包，那里装着一大袋水果糖，她想尼娜一家会喜欢。
欢呼声中，她护着水果糖前行。
广场在木偶镇中央，离村子不远。
一路上张灯结彩，随处可见被高高抬起的木偶，欢笑声四起。
祭祀是整个大陆的大节日，木偶镇又是附近公认的神灵最偏爱的地方，所以来这边参加祭祀的外乡人也不少，姜小草走在里面完全不突兀。
路上，她有意地寻找尼娜一家，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到广场的路又有好几条，所以没看到。
虽然这里只是一个镇子，可是广场修得十分宏伟，地面铺得整齐。
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哈斯塔乌神像，比姜小草在荆棘林中看见的大很多很多，而且看上去维护得很好，虽然有些岁月的痕迹在，但整体轮廓比较清晰。
不过她和神像对视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
既没有在荆棘林里感受到的神圣，也没有面对有问题雕像的窒息。
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尊雕像而已。
不过连小石像都有特别的感应，用在祭祀中的受香火与信仰的大神像不可能这么简单。
可能是因为祭祀还没有举行。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村今天又有好几个被哈斯塔乌大人选中的幸运儿！”
“我知道我知道，住在那边的伊凡一家就是嘛，听说他们前几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木偶，是今天早上村长告诉他们被选中了，给了他们金木偶，运气实在是好得让人嫉妒。”
“好羡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家，哈斯塔乌大人，请赐福于我！”
“快看快看！被选中的那些人都来了！”
姜小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幸运儿和普通村民不同，他们由村长和木偶镇镇长带领着朝广场走来。
此外，他们手里的木偶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村长亲手制作的金木偶。
姜小草站在鼎沸的人声中，在一众木偶中看见的熟悉的一个。
那个木偶是五六岁孩童模样，有两条红色的大辫子，身上穿着——
小花连衣裙。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017 广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