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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秀姑 ...

  •   难以置信天子不坐明堂,乔装打扮摸进许都,还混进了王府里。
      元嘉迷迷糊糊的还是不敢相信,萧辞是小元嘉青梅竹马的阿芙哥哥,但八岁落水之后她就不是生前的那个人了。萧辞在涿州时她才算见了第一面,她还同他讨价还价平乱后要把温玉给她。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会同意,也不过是在娇纵自己心爱的姑娘,纵然是天上的星星也给她摘下来。
      虽现在元嘉早就不是元嘉了,她对他也没有过什么心思,可终归是故人,他的出现还是叫她有些感动。何况萧辞比温玉更温柔,更会心疼她。怕她不信害怕,将手中的夜明珠也塞到了她的手中。
      “你等一下。”
      他站起来到铜盆前拘了把水泼在脸上,用棉布细细擦去脸边的胶缝。嘶拉一下撕下一张面皮,再走到床边坐下便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
      同温玉有几分相像,却比他更加的阴柔,即便不做假面易容,作装扮也雌雄莫辨。
      “你再看看。”
      他将脸凑到元嘉面前让她去瞧,可她的眼睛坏了,屋子还不能点灯,举着夜明珠,睁大了那双鹿眼也只能看见些光,看见些模糊的轮廓。
      看了半响,她就颓然地退开了,“我....我看不见了。”
      萧辞心疼地揽住她,将人带回怀里。
      “别怕,有朕在会好起来的。朕带你回宫,朕富有天下,太医院汇集了天下的神医名师,一定有办法的治好你的眼睛的。小嘉,跟朕走,温玉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来,快。”
      他放开她,拿起木施上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元嘉却伸手挡住了,跪坐在床上,一把抓住他的手。
      “阿....芙哥哥,带我娘和灵越走。”
      她忽然唤他阿芙哥哥,像小元嘉一样。用了这具身子那么久,似乎唯一能做的便是帮那个小姑娘照顾好她娘了。
      萧辞听见这声久违的阿芙哥哥,心头一窒。恍惚回到幼时,在邺城长小尾巴的光阴。
      “你娘.....”他犹豫了一瞬,面露为难之色。
      元嘉抓着他的手,忙道:
      “阿芙哥哥求求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求你救救我娘。她年纪大受不住再折腾了,还有灵越她还只是个孩子,在这个地方温玉张嘴闭嘴就要卖掉她。她是被我连累的,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看着她一副弱柳扶风落泪的样子,萧辞动了动眸子,将外衣盖在她肩膀上。
      很想告诉她,他只是听说了她的消息来救她的。至于其他人,他不想管的。想要在温玉眼皮底下偷走一个人已是不易,何况还要再带上一个老人孩子。若是叫温玉发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怕也被他生擒。
      可她不愿跟自己走,又能如何。

      “好,朕答应你。那这些日子,你还要在吃些苦头。待朕将你娘和那小姑娘安排妥当了,你就跟朕走好不好?”
      他伸手抚住元嘉的脸,将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等着她的话。
      可她只是怔怔地眨了眼,眸子里全是他模糊的轮廓。不知道跟他走了要做什么,这个人本是小元嘉青梅竹马的哥哥。现在她不在了,占据了这具身子,那这个人也归她了吗?
      “小嘉,朕答应救你娘,救灵越,全是因为你。所以朕要你跟朕走,要你嫁给朕入宫为妃。”
      他又说,不自觉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温玉很像。但是没有他那么压迫,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元嘉犹豫半响,还是从那到影子想起了温玉。双手抓住萧辞的衣摆埋进他的腰间,突然泪崩。
      “好,我.....我答应你。”
      他揉揉她的软发,被腰间的脑袋拱得背脊一僵。咳了咳声音掩饰不自在得神色,柔声问道:“为什么哭,你忘了,你八岁的时候就答应要嫁给朕了。你说要做朕的妃子,做朕的娘娘。”
      元嘉确实不记得了,若是小元嘉在天有灵,大抵会生生世世都记得的。她家对门的阿芙哥哥送给了她只玉佩,偷偷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然后当夜她就失足掉进了河里,再也没能醒来。人人都以为是元家的女人争风吃醋害死了她,其实丢她下河的老婆子当夜也死了。
      这些事都没人知道,萧辞从涿州回来后就只知道小元嘉掉进河里,她娘为了给她报仇,一把火烧了元府遁走。他费了些力气找到她,才发现小姑娘没死。后来母女俩孤身漂泊乱世,一直有惊无险都是他再暗中保护。
      直到涿州,那个长大了的姑娘,一脸严肃的跑到衙门里来报官,说温玉要造反,他们才重逢。

      次日一早,温玉顶着一身的寒气,驾着鬃毛染血打绺的绝影停在府外。缰绳扔给随行的卫骁,急匆匆的往府中去。走了几步,刚踏上台阶又停住了脚步。嫌弃的打量自己的披风,黑色虽不见血色,却血气逼人。
      他解了系带,将披风一样扔给卫校奔着蒲云去。再出来时已换了身天青色素罗便衣,墨发束着皮质小冠。执着一把山水折扇,作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如此才放心大胆的回府。
      推开房门走入里间,男扮女装的萧辞还是趴在床榻边上。双手握着元嘉的手,佯装正是睡得入迷。屋子里已经恢复如旧,昨夜用的铜盆棉布都换成了新的。脸上重新贴上了人皮,因为趴久了捂得有些红。
      温玉轻步走进,用折扇点了点他的肩膀。
      萧辞连忙做出受惊状,放开元嘉的手,站起来退到了一边,“王....王爷。”
      他一手口技甚是厉害,模仿女人的声音惟妙惟肖,转换自如。
      “姑娘夜里醒了没有?”
      温玉坐到床边,发现元嘉的眼有些肿,显然夜里哭得厉害了。
      萧辞伏低做小,柔声禀道:
      “醒了,姑娘眼睛疼,哭了好久,天亮时才刚睡下。王.....王爷,姑娘怎么了?”
      他故作好奇得问,不知温玉为什么容不下元嘉的眼睛。
      “这不是你该问的,下去吧。”
      温玉有些不悦,斥退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拍了拍元嘉的肩膀,“小嘉醒醒,起来用早膳了,一会儿本王陪你去做衣服。”
      被子里那人实则也没睡,同萧辞点着夜明珠说了一宿的话。天亮时刚有些困意,府外就响起了马蹄声。俩人遂佯装睡着的模样,只是这人进来的时辰比他们想象的要慢。
      元嘉的眼睛一早起来还是看不见,眼帘前像是弥漫着一层水汽一样。有些光,能看到点轮廓。昨夜以为天黑才会如此,没想到天亮了也依旧看不到。
      不过她没有那么害怕,反而冷静的有些让意外。
      温玉扶着她起来,好奇的伸手晃了晃。
      她抿着唇,看见了他的影子,笑得凄然,。
      “只能看见一些光和影子了,这样,你安心满意了吗?”
      温玉面色尴尬,伸手抱住她,任由她埋怨。为了早些结束这令人煎熬的痛苦,他们加大了药量,将一个月的药分作三日进完。他知晓她难受,心一样跟着她绞痛。
      “还有最后一剂,喝完就没有了。从今以后本王不会再叫你吃任何药,受任何苦了。”
      元嘉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上,知晓他昨夜带兵出去了袭击朝廷江北的驻军了。可她却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血腥味,只有好闻的胰子味。大概也猜到他到了府外,为什么会那么久才进来了。
      她忽然问道:“温玉,吃完我是不是就不欠你了。”
      不欠他的,她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跟着萧辞去京都,他答应在宫中给她单独辟处安静的地方,让她将养身子。
      元嘉想,自己或许就会在那里了此残生。也许暴毙于某一次怪病,它的元神出了这具身子,它就会回到山林,回到土里好好生长,再也不会贪恋尸体这肥沃的肥料了。

      温玉还不知道她要走了,只在她身上闻到了生人的气息。一股完全不是来自她身上的陌生味道,他推开她。疑惑的看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元嘉心里直发毛,垂下眼躲他。
      他摸了摸她的脸,心疼道:“对不起,是本王欠你太多。这双眼睛,本王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你的。起来穿了衣服,本王陪你用早膳,晚些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
      他走到木施前拿了衣服过来,伸手解她的衣带。元嘉一下炸毛,嫌弃的避开他,“你别碰我,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了,自己怎么穿?这些日子本王先帮你,待日后你自己能穿了,再自己来好不好?”
      “我说了,我自己来!温玉我恨你,我恨你,不许你碰我!”
      元嘉突然触到了伤心之处,摸到一旁的软枕头朝着温玉砸过去。她还能看到些影子,砸的很准。最后连被子也扔下了床,跟着受惊的猫一样不许人靠近了。
      他无奈,连忙退到屏风外,“好好,本王不碰你,你自己穿。”
      说完的就灰头土脸的钻出房,去寻了扮作秀姑的萧辞来。他像个惹了妻子不痛快的丈夫一样,让他帮忙安慰一下那姑娘。
      萧辞来时还凑在元嘉耳边说给她听,并摸到了温玉的软肋。
      “小嘉,温玉如今不敢动你。你要保护好自己,莫让他靠近你知道吗?另外你再找机会帮朕牵制住他,朕安排人待你娘和灵越走。”
      但也不敢多说,低声说了两句,他便做起婢女的本分,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要帮你穿吗?还是你自己可以?”
      他要她自己选,不会像温玉那样强迫她,让元嘉透过气来。
      她想了想,虽然答应了他入宫。可终究没有小时候的情分了,又是男女有别,濡噎道:
      “阿芙哥哥,你帮我一件一件的按顺序放好。我还能看见些光,可以自己穿。”
      萧辞便把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在床上铺好。嘱咐了她怎么穿才避到屏风后,低声提醒道:
      “好了,你穿吧,朕避开了,不看你。”
      元嘉拽着手中的小衫,心头一恸,脸上浮上一抹红晕。他回头看见了,心头亦是一恸。
      但只一眼,萧辞就避过去了。他不是不想看,而是有些痴恋心头这一抹怪异的触动。
      宫中的女人都是自己脱了衣裳爬到他的龙床上,而这样隔着一扇屏风,对于女人身体的好奇,让他生出了一种少年情动的心悸。
      美好到让他不忍心去破坏这份朦胧,似只隔着屏风透过丝绢看到一眼就足以。
      很久以后,里面的人终于忙完了,才响起一声软糯的呼声。
      “我....我穿完了,你进来吧。”
      萧辞进去一看,她哪是穿完了,就是把衣服套在了身上。皱皱巴巴的,都团成了咸菜。
      他失笑,往床边一坐,依旧还是先问道:
      “衣服有些皱,朕帮你理理好不好?”
      元嘉不好意思的点头,颇为谨慎道:
      “阿芙哥哥,我以后就叫你秀姑好了。你也不要总是自称朕,这里来来往往很多人,不太安全。”
      “嗯,那奴婢就叫你姑娘。姑娘,奴婢帮你理理衣服可好?”
      他倒是从善如流,很快就进入角色。元嘉被堂堂九五至尊自称奴婢给逗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也突然间亮了起来,有了几分光彩夺目之感。
      萧辞安慰她,“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再苦再难的日子都会过去的,别怕。”
      又扶她站起来,从里到外细心的扯平衣料,系紧系带。只是忽然间脑袋就莫名其妙浮现了温玉的脸,于是他反手就在衣带上系了一个极其难解的结。
      元嘉被说的心头一软,像只小猫一样温顺的拱进他的怀里。脑袋埋在两坨绵软上,用着俩人才能听到声音喊道:
      “阿芙哥哥,谢谢你。”
      她才是想要感慨自己是不是找错人时,屏风后突然走进来一道黑影,黑压压的扑过来。
      “在干什么,穿个衣服你们要穿到午时吗?”
      温玉的声音突然平地炸起,元嘉吓得险些惊叫出声。萧辞倒是冷静,临危不乱。扶起怀里的姑娘让她站好,福了个礼。
      “回王爷,穿好了。是奴婢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叫姑娘想老夫人了,所以没忍住冒犯了姑娘。”
      “什么?”温玉惊道,“她想她娘了,抱你作什么?”
      萧辞:“王爷别看奴婢年轻,奴婢却已经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做娘的都一样。”
      他这才想起来,当初选秀姑的原因不仅是她能干不似女子的柔弱能时刻照顾到元嘉。更多的也是她已为人妻,想着以后此事多少也能教那姑娘些。
      不叫那姑娘在男女之事一生出什么动静来就以为自己要杀了她,要寻死。就那姑娘的脑子,他几乎都能想到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她能鬼哭狼嚎招来多少人围观了。
      保险起见,他特意寻了通宵人事的婢女来。但没想到这厮是萧辞,反手就把元嘉身上的衣带都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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