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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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救护车上可真是个神奇的体验，还能体会下闯红灯的快乐。
刚摔下来时那种全身发麻酸疼的感觉慢慢过去。沈闻非迟来得有点想哭。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哭，可能疼的，也可能是害怕的。
摔伤哪他都可以无所谓，可不能是手。
他现在整只左手都抬不了，像是一台老式报废机器，别说动作，声儿都不给你一个。他想再试着抬一次胳膊，刚发力就被小护士按了下去。
小护士力气蛮大，严肃道：“先别动。”
“我就试试。”沈闻非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跟半个月前的梁兆舟有得一拼。
“试试也不行。”小护士说，“马上就到医院了。”
“那我到医院也得动啊。”
沈闻非也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他控制不了。这和上次的烫伤不一样，上次是自己知道严重不了，这次是没法控制去想它不会严重。
“哎哟。”小护士叹气，“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沈闻非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把眼睛捂上了。
“沈老师。”梁兆舟捂在它眼睛上的手用了点力，像是安抚般捏了捏，问小护士道，“顶灯可以关掉吗？”
“可以。”小护士说着把顶灯关了。
梁兆舟下楼时很急，身上只穿着件T恤，外边儿套了件外套。覆在沈闻非脸上的手微微发凉。
沈闻非的眼泪一下子就没忍住，两大滴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沈闻非哭从来都很快，用沈母的话来说就是眼眶浅，没有攒眼泪这个过程，说哭就哭，从小哭就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好在他哭得快，停得也快，几滴眼泪流下来就算哭完了。
梁兆舟没拿纸，只能用拇指在沈闻非眼角两边抹了抹：“冷静了？”
“没有。”沈闻非回答。
“行吧。”梁兆舟说着又把手按了回去，“你继续？”
沈闻非突然就很想笑。
他觉得他待会第一要去的是精神科，就这种一会想哭一会想笑的，绝对得是有点什么病。
梁兆舟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沉稳，带着别样的安抚作用：“要跟叔叔阿姨说吗？”
“不用。”沈闻非回绝道。
“行。”梁兆舟应了一声，“那你说说你怎么摔下来的吧。”
“就摔下来了呗。”沈闻非不想说自己是为了拍照才摔下来的，太傻逼了。
梁兆舟叹了口气：“是想拍照是不是，想给你的照片墙来个大合影。是不是？”
沈闻非不想回答，抬起右手想把梁兆舟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推开，被梁兆舟手快给按了回去：“乖乖躺着别动。”
沈闻非放下手，不再说话，全身上下写满反骨两个字。梁兆舟在心里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沈闻非小时候得犟成什么样。
“那你的大合影拍到了没？”梁兆舟换了个问题。
“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没看过手机。”沈闻非说。
“没看过手机？”梁兆舟挑眉，“没看过手机你怎么跟我打的电话。”
“语音助手啊哥哥。”沈闻非很无奈，“我现在可后悔了。我把黑屏召唤语音助手这项功能关了，不然我就可以早点躺病床上了。”
梁兆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严肃认真点，可沈闻非这句无奈之下叫出的哥哥莫名在他心里戳了一下。
过去看过一个帖子，说一个男人毕生的追求就是当全世界的哥，没想到歪打正着他就达成了这个KPI。
梁兆舟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是人。
“不是，你别抓啊。”沈闻非喊了一声。
“我抓什么……”梁兆舟说着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沈闻非脸上捏了一把，道歉道，“抱歉，我的错。”
“你的错就把手松了吧。”沈闻非说，“你待会再犯次错我可能还得整个容。”
梁兆舟又在沈闻非眼角抹了一把，确定沈闻非是真没哭了，这才把手从沈闻非脸上拿开：“闭会眼睛就到了。”
。
确如小护士所说，距离市医院不远了。拐过两个弯救护车就进了急救通道。沈闻非躺在病床上，被几人推着往急诊楼走。
又是个神奇的角度，沈闻非觉得路边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刚想着扭个脑袋把脸藏进枕头里，一件外套盖在了脸上。
嚯。
挺默契。
沈闻非在心里感叹一句。
这件衣服梁兆舟应该才刚洗过，还带着一股洗衣液的味道，顺带还沾着点梁兆舟身上那种淡淡的茶叶香。
沈闻非下意识多吸了一口
还挺好闻。
。
急诊科的大夫梁兆舟还挺眼熟，上次他脑震荡就是这个医生帮看的，梁兆舟甚至还记得他姓丁。
丁医生显然也记得他，哟了一声：“复诊不在我们急诊科啊。”
“不是。”梁兆舟指指病床上的人，“不是我看。”
“哦。”丁医生看向病床，又哟了一声，“伤到脸了啊。”
“没有。”梁兆舟把盖在沈闻非脸上的外套拿起来，两行很清晰的泪痕出现在两人眼前。丁医生第三次哟了一声：“摔挺严重啊，都给人疼哭了。”
沈闻非的眼睛猛地瞪大一圈，看向梁兆舟的眼里充满震惊。
梁兆舟也没想到沈闻非脸上的泪痕没擦干净，赶紧又给他抹了两下：“可不，人都疼哭了，你快给看看吧。”
丁医生先给开了个片子，又仔细问了沈闻非为了拍个照把自己掀翻在地的全过程。不愧是急诊科大夫，就这么离谱的摔伤方式，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记入病例上，笑都不带笑一下的。
让沈闻非疑惑的是他明明是手疼，可片子拍下来发现他的左手只是脱臼，反而是右脚脚腕扭伤和腰背肌肉软组织损伤更严重。丁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打了个电话叫中医科大夫下来。
中医大夫是个小姑娘，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浑身却透着一股杀人不眨眼的气势。
沈闻非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右手死死抓着梁兆舟的衣角，不确定地问道：“医生，确定我不是手受伤是脚受伤啊？”
女医生往片子上扫了一眼：“脚部CT和手部CT真挺不一样的。”
沈闻非觉得这话是在骂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梁兆舟偏头笑了一声，把沈闻非的脑袋转过来对着自己：“行了，别看。”
还好因为刚洗了澡，他只穿着件T恤，袖子一撸就可以正骨复位。
沈闻非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穿得很厚，得当着梁兆舟的面儿裸着上半身，让女医生给自己把脱臼的关节拧回去得是个什么画面。突然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女医生戴好手套，指腹轻轻在沈闻非发肿的关节处按压了几下，沈闻非疼得扣紧手指，眼睛闭得死紧，差点一脚踹翻丁医生的办公桌，但又忍不住回头想看看自己这胳膊到底怎么回事。脑袋刚转过去一点就被梁兆舟两只手按着转了过来，额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顶在对方坚实的腹部肌肉上，沈闻非的脑子嗡了一声，心跳猛然加速。
太刺激了。
从哪个方面看都刺激。
梁兆舟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害怕还看什么看。”
“诶，是咯。”丁医生放下茶杯，“别看，一下就好了。”
女医生又往他胳膊上摸了两下：“这位置，有点……”
“嘘……”丁医生竖起手指，“你别吓人家，待会被你下撅过去。”
沈闻非刚想让丁医生也闭嘴时，左手胳膊被猛地一提，骨头碰撞发出闷沉一响。
沈闻非的瞳孔猛地收紧，又极快地放松下去，整个人脱力瘫软着往前倒，被梁兆舟一把接住。
女医生又往他胳膊上按了按，沈闻非觉得自己已经是疼到没直觉了，被这么按着居然一点疼感都没有。
女医生摘下手套：“可以了，接上去了。你这胳膊还挺难拧。”
沈闻非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梁兆舟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问道：“还疼吗？”
沈闻非龇龇牙，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
沈闻非腰部软组织损伤，只能以一个姿势躺在床上，美其名曰静养。
右脚脚踝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刚回工厂修理好的左胳膊扎着针，因为疼劲还没过去，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着跟被群殴后丢桥洞底下睡了三天似的。
凄凉且无助。
丁医生在询问沈闻非，确定他没有头晕也没有想吐等一系列于脑震荡有关的症状后，有些惊奇道：“你这脑袋构造有点神奇哦。你看他……”丁医生指指梁兆舟，“撞车上都脑震荡了，你从三米高摔下来居然没有脑震荡。”
沈闻非叹气：“丁医生，我怎么觉着我没脑震荡你还挺开心。”
“我开不开心不重要。”丁医生收起本子，“你们哥俩一个月来我这两会，当这是公园啊还是游乐园？明早骨科大夫来会诊，没什么问题就给你转骨科住院去。今晚打点针，再冷敷一会，估计不好受，忍忍就过去了。”
沈闻非有些绝望：“那如果实在忍不了了呢？”
“实在忍不了了？”丁医生说，“实在忍不了就嚎两嗓子。再不行让你哥往你头上来一下，睡着了就不知道疼了。”
沈闻非扯扯嘴，这都是什么黑色幽默片啊。
丁医生离开没一会，梁兆舟就进来了。他刚和白司逞通了个电话，让对方帮自己问问有没有单人病房。白司逞答应后，非常“善意”地建议他去山上拜拜，就这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绝对有小人在克他。
沈闻非只有右手和左腿能动，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皱得死紧。
梁兆舟问：“看什么呢？”
沈闻非把手机递给他：“看我的巨作。”
梁兆舟接过手机，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隐约能辨认出是沈闻非住的那套房子的灯。
“是挺巨作的。”梁兆舟说着把手机递给沈闻非，“我还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我家……”梁兆舟的话猛地顿住。
沈闻非没接手机，用唯一能动的左脚在他腿上轻轻碰了碰：“你没从这个角度看过啊，我看过，厉害吧。”
这掉马掉得有点突然。
其实但凡他说句话，随便解释一句什么，这事就翻篇了，可他愣了足有三秒，这就算是默认。
梁兆舟忽然有点后悔给沈闻非弄进单人病房，要是在外边观察室凑合一晚，这会也不至于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闻非尽量直起身子：“房东真是你啊？”
梁兆舟没回答。沈闻非又在他腿上轻碰了一下：“别装了，你今晚破绽太多了。”
梁兆舟迟疑着点了下头：“是。”
“你和曾老师演我呢是吧？”沈闻非语气还挺平静，“我今晚要是不摔这一下，不看着你特别熟练地开我家……不对，应该是你家，看着你特别熟练地开你家的灯，那么熟练地进你家厨房接水，去你家卫生间拿湿毛巾，不听你说一句‘你家灯’你打算演到什么时候？”
梁兆舟没回答。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迟早得掉马，只是没想到这个马掉得这么不是时候。
沈闻非也不是要他一个回答。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几秒，心里的想法都能扭成两个DNA。
沈闻非有点想把刚才那医生叫回来。他觉得他现在头就挺晕的，还胸口发闷，心跳加速。但他还是死死盯着梁兆舟，几秒后，他咽了口口水，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正骨时大不了多少：
“梁兆舟，你喜……”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