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烫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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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师咸鱼翻身了。
按照合约，他每周周一和周三晚在茶馆各有一场为期两小时的表演。
合约从下周开始生效，这周沈闻非也没闲着，没事去茶馆坐会。一方面是学习点相关知识，不至于别人问他茶学知识，只能不蹦出句“冰红茶两块钱一瓶”，另一方面是和茶馆员工，以及未来自己会合作的茶艺师打个关系。
明天就是他正式上班的日子，说不紧张是假的，好歹也是面对一个新环境，做一件从未做过，甚至没想过的事。
台上的古琴手沈闻非认识，多年前在交流会上有过点头之交。
姓季，名扬。小孩名儿挺霸气，其实是个纯社恐，沈闻非来这一周和他就没说超过十句话。
表演到九点结束。
季扬起身鞠躬后，接过茶艺师给他的茶，往台下扫了一眼，正好对上沈闻非看向自己的目光，迅速收回视线一口闷了茶下台走了。
王思然刚送走一批熟客回来。
沈闻非疑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王思然看着季扬逃也似的动作，耸肩道：“应该不是。艺术家嘛，脾气都有点……”王思然的话猛地停住。
沈闻非皮笑肉不笑道：“挤兑艺术家是店里传统啊。来，我听听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没有意见，”王思然甚至没注意沈闻非的第一句话，打了个哈哈，“完～美～的沈老师我忙去了啊。”
沈闻非笑着摇头：
艺术家惹谁了。
他明天要合作的茶艺师就是台上这位，沈闻非提前和他约好今晚表演结束占用他的一点时间。
两人交流一场，沈闻非心里也算有了底，仅有的一点紧张消散殆尽。
“叮咚。”
手机响了一下。
是陈迹。
这小子最近跑非洲大草原玩去了，时不时就发两张照片给沈闻非。
上次在望禾湾没玩两天就跑回来了，现在又被他的照片刺激，沈闻非觉得自己还没上班心就被勾得四处跑。
沈闻非拍了张照发给他。
【54：过分了】
【社会你迹哥：新工作？】
沈闻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他说这件事。
【54：是。明天正式上班】
【社会你迹哥：在三俩？】
【54：是。】
那边信号可能不太好，陈迹的消息过了十几秒跟诈尸一样弹出好几条：
【社会你迹哥：装修挺好啊】
【社会你迹哥：等下你看照片】
【社会你迹哥：照片JPG】
【社会你迹哥：第三排那男的手！】
【社会你迹哥：你看到消息没？】
沈闻非皱眉，重新点开照片，旋即眉头就皱了起来。抬头看去，那男的正往女服务员的袖口里摸。
沈闻非知道那名女生，她在隔壁特殊学院上学，只有晚上和周末来打工。
【54：看到了】
打完字，沈闻非刚好走到那两人面前，抓住男人往女生胳膊里伸的手，猛地向外一拉一按，同时一把将女生拉到身后。
男人吃痛惊呼一声：“干什么？”
沈闻非一旦不笑，眉宇就会往下垂，模样还挺唬人：“那你干什么呢？”
“我干什么？”男人猛地提高音量，“我喝茶喝得好好的，你上来就抓我手，”说着，他抬起还被沈闻非捏着的手给四周看过来的客人展示，“你要干什么？你脑子有病吧！”
火火刚送客回来，在看清男人长相时，迅速叫吉成去找梁兆舟，上前压着声音同沈闻非道：“沈老师，这事我来解决。”
“老师？”那男人捕捉到关键字眼，“老师还随便打人？”
店里正是人多的时候。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对茶馆的影响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沈闻非很清楚在处事上，他远不如火火具到和圆滑。沈闻非咬了咬后槽牙：“滚出来。”
“滚什么滚！”男人一脸愤怒，“你也是这个店的是吧！啊？”不等沈闻非说话，男人继续道，“艹｜你｜妈的黑店。老子喝个茶要被打！”
火火皱眉刚想骂回去，就见沈闻非把手机递到那人面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寒意：“继续闹？”
火火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像是找到宣泄口，冲着店员喊道：“报警！赶紧的。”
“报你妈的警！”男人破口喊道，“我摸她！她一个哑巴别说摸，丢床上｜艹｜都｜不｜会｜叫｜两｜声……”
“咣！”
一声巨响。
火火迟钝回头，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一向温和好说话的沈老师举着拳头又要往男人脸上抡，男人被砸得退后几步，反应极快地抓起桌上茶壶往沈闻非再次伸过来的拳头上泼。
“艹！”火火一声骂，猛地动作将男人按在地上，同时一膝盖直冲对方裆下。男人痛呵一声，骂出两句秽语，面门又被火火砸了几拳。
“周炎！”梁兆舟喊着，一把将他从男人身上拖下来，“停手！”
周炎已经打红了眼，被梁兆舟拽了几次才别过脸。那男人已经被揍得满脸是血，刚逃离魔爪就又指着几人要骂。
“你再张一次嘴就别想活着从这店里出去。”
梁兆舟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只有那男人和周围几个店员听见。
男人咬了咬牙，淬出一口血痰，起身要跑，被店里两名伙计一把抓住往外拖。
梁兆舟的神色冷得吓人，拽着沈闻非没受伤的手往办公区走。
刚才他和律师正在谈公事，吉成冲进来一句“沈老师出事了”。他赶过来时正好看见那人抡着茶壶往沈闻非手上砸。
TM的。
梁兆舟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
艺术家的手有多宝贝金贵他当然知道。不说别人，就说曾杰飞，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每次拿刀切菜都得戴手套。
刚才那一壶茶就这么直接泼上来他不敢想象沈闻非的手得被烫成什么样。
在流水下冲了十多分钟，沈闻非整只右手手背连着手腕还都泛着红。
见沈闻非的手被烫成这样，火火被压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又冒了起来：“我去去去。去医院去医院。”
“不用。”沈闻非摆手拒绝，因为疼又或者是气的，他眼眶有点红，“我待会涂点烫伤膏就行。”说着他昂头示意一下梁兆舟手里拿的药膏。
“不行不行不行。”火火摇头道，“我去开车。”
“不用。”沈闻非低吼出这句后也发觉自己语气太重了，简直就是无差别发火。
火火也愣了一下，“啊。那不去了……不去了哈。”
沈闻非尽量压抑着心里那点烦躁：“那水没多烫，没什么大事去什么医院。”
压抑了个屁。
就差把炮抵在火火脸上放了。
“啧。”沈闻非有些烦躁又有些想笑，第二次改换说辞，“真不用去医院，又没起水泡，不严重，真的不去……”
梁兆舟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跟着火火也乐出了声。
火火：“真不是我说，沈老师你下手是真狠啊，你那一拳把那傻逼玩意的鼻梁骨都给打断了。我去，我碰到他鼻子那一下都懵了，我都以为我学会真气了。”
“眼界打开。”沈闻非左手五个指头做出个打开的动作，“学艺术的也有揍人狠的。”
梁兆舟用药膏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当众打人你还挺自豪？”
沈闻非缩肩：“没有没有。”
刚扯两句，吉成就跑了过来，说是警察来了，王思然正在那边跟人交涉。火火闻言就跑了出去，沈闻非也要跟着去，梁兆舟一把按住他，让他继续冲水，自己跟了出去。
梁兆舟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见沈闻非还在冲水，皱眉问道：“痛感还没消？跟我去医院。”
“不疼。不去医院。”沈闻非说。
“那你……”梁兆舟还想说什么，被沈闻非打断：“梁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把药一起拿出去了。”
“哦。”梁兆舟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两条药膏，自己都被自己蠢笑了，“不好意思啊沈老师，刚大脑离家出走了。”
沈闻非眨了下眼睛，做出好奇状：“那现在回来了没有。”
“大概吧。”
梁兆舟说着，很自然地用棉签蘸了点药膏抹在沈闻非被烫伤的右手上，不知道是因为冲流水时间够长还是因为梁兆舟的动作过于仔细认真，沈闻非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疼，反倒还因为冰冰凉凉的膏体触碰在皮肤上有些舒服。也懒得提醒梁兆舟自己只是伤了右手，可以用左手上药。
这药膏一股子焦糖煮煳了的味，甜腻甜腻的。
鬼使神差地，沈闻非来了一句：“待会去吃顿烧烤。”
“嗯？”梁兆舟说着，手上动作依旧没停，似乎并不觉得沈闻非这句话莫名其妙，“饿了？”
“嘴馋。”
为了方便擦药，沈闻非单手被梁兆舟抬着，两人靠得极近，沈闻非甚至觉得对方的呼吸都打在自己手背上，再加上这种闲散聊天的氛围……
跟TM高中早恋躲厕所调情一样。
好像有点不太对……
不等沈闻非想清楚高中生到底能不能躲在厕所谈恋爱，梁兆舟开了口：“沈老师长本事了啊。都会动手打人了。”
“比不上你。”沈闻非嘟囔一句，身子倏地一僵。
先不说他这事做得本来就很冲动，再而……
嚼舌根嚼到正主面前了！
果不其然，梁兆舟问：“我？我什么？”
你□□。
沈闻非没回答，偏头咳嗽一声，很生硬地转了话题：“那什么……我今晚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
梁兆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下，不再继续发难：“的确。”
沈闻非的心脏又紧了紧。
今晚这事闹挺大的。比如其他客人看见这场面会不会录视频，会不会诋毁，会不会诽谤，店里被砸坏的东西，还有火火……
梁兆舟打了个响指：“回神。”
梁兆舟放下药膏：“客人那边王思然会处理。该删视频删视频，该免单免单，算不得多大个事。”
沈闻非松下口气。
梁兆舟继续道：“第二，人证物证齐全，但是你还是得跟着去趟警察局。今晚律师正好也在，不用担心。”
沈闻非点头。
“第三。”梁兆舟伸出三根手指头，“处理一下你这个麻烦。”
沈闻非：“嗯？”
“手伤好之前都别上班，好好休息。”梁兆舟又补充了一句，“无限期。”
沈闻非没反驳。
沈母是跳舞的，沈闻非从小到大都被灌输“艺术家必须保护好吃饭家伙”的思想。虽然说他这性子注定他不会好好践行这句话，但这次确实是除了被崩断的琴弦砸出血外，沈闻非长这么大手受过的最重的伤。
他的社畜生活。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可悲……
“工资照付。”
沈闻非的眼睛忽地睁大，半晌偏了偏头：“嗯？”
这一声嗯，比起惊喜更像惊吓。
梁兆舟不自觉又移开视线：
“工伤。”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