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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李怜愁眼眶微酸。竟没想到澹台溪肯帮她。
      二人虽是手帕交,然而这会还不算十分熟络。除却两家交好,她们私下里也只见过几面。

      然而赵公公接下来的话却让李怜愁更迷茫了。
      “您不知道啊?若非靖王殿下执意娶您,嫁入王府的说不定就是澹台姑娘了。这满皇宫上下,谁不知道澹台姑娘心仪咱们靖王殿下已久啊。”
      赵禄海语气轻佻,一时半会竟然叫人分不清他实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毕竟澹台溪心仪周无渡这事,李怜愁完全不知道。
      所以澹台溪与她交好,是因为周无渡?
      所以方才席上澹台溪那个躲闪的眼神,其实是不忍看向已是靖王妃的李怜愁?

      天地可鉴,李怜愁真心把澹台溪当朋友,从未想过与人争这一桩婚事。
      如今种种,都成了阴差阳错罢了。

      赵禄海见李怜愁沉思,知道是自己刚才那番话搅人心弦了。尤嫌不够似的,还加了一句,提醒李怜愁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少琢磨别人,多惦记自己。
      “靖王妃,皇后娘娘还在凤仪宫等着您呢。您看您要是能起身,就随咱家走一趟吧?”

      刚成亲就被人拿捏住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怜愁看了眼自己的腿,自从宗人府出来,估摸是事态紧急,所以她这不过草草包扎了一番,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医治。更别说这会,其实动一动都疼。

      皇后步步紧逼,摆明了是真把李怜愁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恨周无渡,所以连带着周无渡的妻子也看不惯。

      可若真是如此,那这薛茹月也太小家子气了。正常人能有这么小心眼?一个寻常人家的嫡母,也不可能逮着庶子媳妇磋磨。除非庶子……想越俎代庖。
      但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个家族之中,谁得宠谁受器重,下人们见风使舵听谁的,这都是靠家主决定的。家主的态度决定了下人的态度。

      李怜愁灵光一现,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薛茹月这么折腾她,是因为忌惮周无渡?难道是周无渡在皇帝眼中并非那么不受宠,所有薛茹月怕了,怕周无渡有朝一日真的将周霆灿取而代之。

      皇帝这人敏感多疑,对四个儿子什么态度还挺明显。周霆灿虽然是太子,但除了太子之名也压根没什么实权,这一点确实比不得周无渡。周无渡手上还有三十万兵马。
      其实远远不止三十万。周无渡暗中培养兵马,怎么会叫朝廷知道。

      老皇帝到底是老狐狸,他对周无渡再无视冷漠也没短过一点周无渡作为皇长子的名和利。抛开情感上冷漠不谈,为父亲他不太合格,可为君主,他很成功。
      他知道弄权之术,明白中庸之道,懂得让多方势力互相牵制,自己才能独大。
      前朝如此,后宫亦如此。
      所以他倒是真有可能干出来那种事。
      把周无渡母亲的名字藏在给薛茹月的花园里的石碑中。

      李怜愁又想了想,决定探探凤仪宫那头的情况。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赵禄海不曾为难他们,说不定也会愿意给他们透露一二。

      她隔着窗帘,索性直接开了口。

      “烦请赵公公可否仔细说说,靖王殿下在凤仪宫那边究竟如何了?皇上是否去了?”

      赵公公闻言也没错愕,好像早知道李怜愁会这么问他似的。但他犹豫了一会,大概是在想要不要开这个口。
      他到底还是皇后身边的人,和李怜愁不是一路人。

      李怜愁给凝春递了个眼神,凝春便清了清嗓子,道,“公公宽心。我们主子今日蒙此大辱,总不能叫殿下也跟着受罪。主子关心殿下,还请公公明白示下。”

      果然,赵公公似乎是想明白了,向前了几步道,“咱家明白,您二位正新婚、感情甚笃。殿下他,如今正在凤仪宫中跪着,给您求情呢。至于皇上,目前还没到,不过皇上到不到那是早晚的事情。这事怎么收尾,怎么发落,可全在您呢。”

      赵公公这话说的明白,言下之意已经等同于告诉李怜愁这就是皇后薛茹月做的局,她就是要让周无渡这夫妇两个背上这等不干净的流言蜚语,再打压李家,让周无渡彻底没有即位之可能。
      好一招一石二鸟。

      李怜愁看了眼凝春,,细细一想,道。

      “去请江太医,记得,务必叫他带上止痛的伤药,要药性最强的那一种,不论有什么后果。且量要多,要足够。”

      凝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已经知道李怜愁打算干什么。她听闻宫里有种伤药对止痛十分好用,只是这药一旦用了,虽然当时能够暂时止痛,但药效已过,痛楚便会加倍还来。
      只有极少数军中将领,在极其重要的战役时不得已用过此药,旁人若非必要根本不会使用。
      然而李怜愁目光坚定,凝春只好跑去了太医院。

      那位江太医来得也快。三十岁上下的太医,模样瞧着已算一众太医之中极为年轻的。可能与这些老太医并驾齐驱,想必医术十分精进。他是周无渡的好友,李怜愁的二嫂汪宁也是他在照看。
      听闻汪宁的身体竟然见好了,不论是李家人还是汪家人都很高兴。

      约莫是凝春去时已经把情况跟人说过了。江太医步履匆匆地进来,直接跪在李怜愁脚边,他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粉,正欲揭开李怜愁刚包扎好的伤口之前,连太医本人也迟疑了一下。

      “靖王妃殿下,您可想好了?若贸然用药,恐怕您这双腿,有废了的风险。”

      此话一出,凝春她们也忍不住想要阻止,但看李怜愁神色坚定,便没有开口。

      因为失血,使李怜愁嘴唇泛白。她手里抓着锦被,俨然一副纠结的神态。她怎么会不怕呢?不过是担心日后招来更大的祸患,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她嗯了一声,声音艰涩,“江太医但用无妨。若出了事,本宫自行承担。”

      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自称本宫,她原本极不愿意用身份压人,但此刻却好像给自己壮胆一般。

      江太医揭开李怜愁腿上的纱布,里面的伤口还新鲜,血肉都外翻着,十分可怖。李怜愁疼的手抖,纱布每揭开一层,便好似扒她的皮。

      “微臣会给您用两种药,第一种是靖王殿下曾用过的,可以加速血肉愈合,让您立刻便能行走,第二种是麻药,可以保证两个时辰之内,您不会感觉到疼痛。但这两种药都有一个弊端,就是一旦时辰过了,痛苦便会翻倍。太子妃殿下,恕臣多嘴再问一句,您真的想好了吗?”

      李怜愁咬着牙,在她见到自己腿上伤口的一瞬间,她的确动摇了。没人能在见到自己身上有这种可怕伤口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她又惊又惧,而且气愤。但她不能发作,这种苦楚,是谁施加给她身上的,总要人亲身还了才算痛快。
      这一战,是为自己,也算是偿还周无渡如今替她在凤仪宫抗压的情分。

      她看着江太医,倾身向前,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凶狠,好像突然觉醒了一般,道。

      “本宫既已开弓,便绝无回头之可能。”

      江太医道了声好,开始为李怜愁的伤口上药。李怜愁咬牙攥拳,看着药粉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这痛楚,与被鞭子抽打时无二,甚至更甚三分。

      但此刻,她想的却是,既然那时可以忍得,眼下,自然更能。

      江太医重新包扎好李怜愁的伤,很快又离开。李怜愁拿起布巾,缓慢的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

      痛已经完全不痛了,时间紧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她下了床榻,站起身,站在铜镜前,沉声道,“梳妆,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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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深露重,转眼已是夜半。
      李怜愁夜闯凤仪宫,这次倒是声势浩大。长公主听闻此事,犹恐李怜愁受了委屈,于是把自己贴身的婢女和太监全部遣去了她那,连带着凝春和知夏,足足有十几号人。人人手里提着个顶亮的灯笼,将他们这群人所到之处皆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较李怜愁寻常低调的作派来看,当真是威风了不少。
      她甚至自己从前就是太低调了,才总叫人以为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凝春是个聪明的,知道李怜愁在想什么,进了凤仪宫的门,便朗声喊道,“靖王妃妃到——”

      大殿之中,周无渡站在正中,弯腰拱手,皇后坐在主位上,一旁坐着后宫之中的妃嫔,乃至大公主周归心。
      原本这种事还未出阁的周归心不该过来掺和,然而她自恃嫡公主的身份,在后宫之中地位远在各嫔妃之上,又有薛茹月溺爱撑腰,自然不肯错过这等笑话。
      再加上她看李怜愁也不爽很久。
      李怜愁貌美又有才情,京城之中人人称颂。她一个真真正正的一国公主,却远没有此等盛名。
      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周归心见李怜愁全然没事的样子十分震惊,她也听说了李怜愁在宗人府挨打的事情。原本是看好戏的一张脸瞬间变得惊讶非常,瞪大了一双眼紧紧盯着李怜愁的腿。

      “你,你怎么……”

      李怜愁并未理她,照例先和皇后施了一礼。

      “儿媳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虽没说什么,眉目之间却隐隐也透着几分疑虑。现下正是走过场的时候,还没到皇后唱戏的舞台。

      进了皇后宫里的赵禄海再不是那个好说话的公公。他刚得了薛茹月一个眼神,这人精当下就会意,朗声道。
      “大胆罪妇,面见皇后娘娘还不跪下?靖王殿下给您求情,都要礼敬三分。”
      若是从前李怜愁定然不假思索跪了再说,然而今时不同以往,她并未犯错,哪有先认错的道理。
      她走过周无渡身边,袖角正从人身边擦过去。

      “儿媳自认无错,想来是有什么误会。”
      李怜愁端手,浮光香云纱披帛荡在她身后。她仰头看高处的薛茹月,却也不卑不亢。

      薛茹月不知哪里来的耐心,与李怜愁对视。
      “哦?是吗。可刚才在停云亭中,这多少嫔妃都看见了,你就在一男子怀中。玉贵妃,你说是不是?”
      薛茹月看向薛玉星,眼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李怜愁对薛茹月的把戏可谓了如指掌。这一点倒像是她和皇帝学的,自己不出售,又推别人出来。即便事后不成功,也有人背下这个罪名。
      薛茹月算盘打的响。

      不过薛玉星也不是吃素的。她口若朱丹,额心点了朱砂花钿,朱红的蔻丹指甲美艳无比。
      她抬起一只手,正欣赏自己的指尖。
      “倒是不假。只是天这样黑,咱们也没看见那男子究竟是谁。万一是咱们的大皇子殿下,人家小两口在此处见面,别说搂搂抱抱,就是真有什么咱们也无从指摘呀。”
      她笑了一笑,模样狡黠似狐狸。

      薛茹月却冷笑一声。
      “大皇子怎会出现在九重春色?即便今日得皇上召见,也该在承乾宫才是。况且若有人夜闯九重春色,本宫岂会不知?再退一步,若真是大皇子,怎么无渡不肯认下?”

      这一反问,倒让李怜愁困惑了。
      她原本已经心中笃定,那人就是周无渡。可正如薛茹月反问一样,若真是周无渡,为何他不肯认?

      薛茹月脸上越发得意了。忽然,门外又一声响动。
      “皇上驾到——”
      众人闻声,齐齐朝着宫门口望去。皇后似乎早有预料,并不见一丝慌乱,反而慢条斯理走下主位,带着诸人向疾步而来的皇帝施行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

      大殿之内在场诸人纷纷躬身屈膝,奴才们更是跪地施行礼数。

      皇帝今年不过不惑,实际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略一抬手,话也没说一句。眼里的嫌恶溢于言表。

      前朝暗流涌动本就让他心烦,后宫之中一直不安宁,自然更让他觉得厌倦。后宫里的幺蛾子从来都不是巧合,要不是皇后三请四请,他本不愿多管这趟闲事。

      皇帝一直皱着眉,穿过卑躬屈膝的人群,坐在皇后之前坐着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周无渡和李怜愁。他目光停在李怜愁身上,巡睃了一圈,而后发现李怜愁身后跟着的竟然是长公主身边的宫人,于是玩味更重了些。
      他一抬手,手中一串玉珠碰撞,稀碎的声响便响彻了整个大殿。

      “说说,怎么回事。”
      话是跟皇后说的,然而并没看皇后。

      “也不是什么大事。”薛茹月见皇上来了,当即便换了一副面孔,不再咄咄逼人,反倒装的一副她也很为难的样子。
      “臣妾今日宴请合宫,本想着大家一起聚聚。谁料在停云亭撞见大儿媳被一黑衣男子抱着。臣妾本来想万一是渡儿,新婚夫妇耐不住要见一面也没什么,可臣妾转念一想以为渡儿今日应该在皇上那,想来不可能是他。所以便觉着是大儿媳的错处。只是可惜臣妾赶到时那黑衣人已经走了,所以没能把奸夫抓住,和人对证。眼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好,只好搅扰皇帝,请皇上定夺。”

      皇上闻言之后,竟然没有皇家颜面被损之后的愠色,也没有旁的一点负面情绪。反而看着李怜愁的表情越发玩味,仿佛他看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媳妇,而是一个……商女。
      这种眼神让李怜愁感觉十分不爽。就好像在暗示:声名狼藉的女子,玩弄起来更加可以不计后果。
      这让李怜愁后背生寒。

      未等她辩解,一旁的周无渡却突然跪了下来。
      “此事错在儿臣,停云亭中之人,确实是儿臣。儿臣本该于午门之外巡防,却擅离职守去了九重春色。请父皇责罚!”

      李怜愁错愕不止。
      她怎么敢想,为了救她,在她与权力之中,周无渡竟然选择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掉落一些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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