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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李怜愁忧心忡忡。她思忖着,“花深”之名究竟缘何会深藏在此?照宫里头传出来的说法,皇上并不待见周无渡的生母,因为相传周无渡的生母粗鄙庸俗,是北关从前送来的贡女,和质子没什么两样,留在宫里不过是个有名号的宫女。皇上酒后不清醒才偶然临幸,而后珠胎暗结,竟叫一个胡女生下长子。
      而此时,皇上已经娶了薛茹月为后。周无渡出生时,薛茹月也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此事一出,更把薛茹月气的早产。
      太子□□灿出生之时极为凶险,薛茹月险些因此丧命。
      外界便传言,皇上因为此事嫉恨周无渡,因为他的降生险些害他失去嫡子与嫡妻。

      然而如今看来,这名字之事仿佛在推翻这个说法。
      亦或者,是李怜愁自己多心了。这名字的事情,不过是个巧合。

      李怜愁忙了一日,转眼夜幕降临。合宫与官家女眷也都一一来访。这些人李怜愁大多认得,只是那时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年光景,现在大家都年轻了二十岁,竟叫人看来恍惚。
      李怜愁寻了个机会入席,坐在了席尾,忙了一天她也不觉得饥饿,只是有些口渴。她端起桌上茶盏,啜了一口桃酒。
      李怜愁垂着眼,仅仅用余光打量着这场宫宴上的众人。

      她未曾抬头,倒不是因为胆子小,只是皇后薛茹月坐在主位上,她不想巴巴凑上去,被薛茹月阴阳怪气的使唤指摘。薛茹月酷爱磋磨她,也不知是不是摆着婆婆的款儿,拿她当消遣,消遣完了再和众人显摆。
      那意思好像在说,“瞧,李家的女儿给我当儿媳也得低声下气的。”

      李怜愁不愿意得罪她,当然是觉得离的越远越好。

      今日“九重春色”里,实打实来了不少人。先是后宫里头,薛茹月坐在主位上,左手边便是她的大女儿周归心。周归心十分肖像薛茹月,不论长相还是性格。
      李怜愁望着远处,她只看了周归心一眼,便觉得有些不适。
      原因在于,周归心前世嫁了三个丈夫,分别是汪家长子和顾家次子。因为尚公主,汪顾两家被搅得鸡犬不宁,尤其是顾家。当年顾老太爷年逾耄耋硬撑着进宫去求皇帝解除公主和他家孙子的婚约,皇帝并未同意。而后顾老太爷便被活活气死。顾家服丧期间,周归心在顾家与面首厮混,又把顾家老夫人给气病了。
      后来,顾家二郎顾勉之以死相逼,才总算解了与周归心的婚事。

      最后这门婚事,落在了李怜愁的弟弟李云瀚身上。不过当时连年战火,李云瀚走失山水之中,与李家人失联,因而这桩婚事也就作罢。
      想起这唏嘘往事,李怜愁免不了心里一紧。她细细回忆周归心的结局,却发现即便天下不太平,哪怕江山易主,这位公主也没过一天苦日子。
      作恶多端,却仍落了个好结局。
      李怜愁摇头,只觉得心中不平。

      再往下是二公主周依枝。周依枝形容尚小,今年不过豆蔻,身形又单薄,还是个少女模样。她生母位份不高,加之身体不好,今日甚至没有出席。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坐在角落,虽是公主却也无人问津。
      周依枝便只能低着头,桌上碗筷、餐食,都一下没动。
      李怜愁对她不算熟悉。只记得她母亲赵嫔是个很有骨气的女子,因为薛茹月曾经想让周依枝去和亲,赵嫔脱簪请命,在皇后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只是结局惨烈,赵嫔这么一跪,赶上连夜大雨,烧坏了身子,没多久就殒命。可怜公主尚在服孝期间,还是被皇后直直嫁到了南疆。
      东庆与南疆之间路途遥远,公主身子骨也不大好,又经历丧母之痛,到底是没等到南疆,便已经香消玉殒。

      又是一桩不平事。

      其余席位上,皇后左手边是玉贵妃薛玉星。往下是其他几个还算受宠的妃嫔。薛玉星今儿个倒是沉默,她长相杏眼粉面,很不显年龄。若不说,也瞧不出她已经有了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倒还像少女一般,比薛茹月手边上的周归心都大不了几岁。
      合宫之中若论娇艳,恐怕无人敢胜过薛玉星。

      薛玉星容貌一绝,便很得皇上青眼。只是她居然很听薛茹月的话,竟不屑争宠,这些年来在后宫里甘为绿叶,从不抢薛茹月的风头。
      单论薛家这等姐妹之情,还真有几分令人羡慕。

      除却席上这几位内命妇,往下就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家中的女眷了。旁的人,李怜愁不算熟识,可就有一个,正是坐在席位中间的那个——澹台溪。

      若说李怜愁容色倾城,是天上月是崖上雪,面容清冷却也有几分红尘之间的人气儿。然而澹台溪却不是。澹台溪也美,可却是真真正正美的不可方物,美的叫人不敢逼近。
      澹台溪两眉若蹙,似有淡淡忧愁,唇角微抿,叫人实在瞧不出悲喜。
      仿若随时准备羽化登仙。

      李怜愁望着澹台溪的方向,恰逢澹台溪垂眼抿酒,正对上李怜愁的模样。
      冰山一样冷峻的面容,竟有一丝松动。
      李怜愁回以一个微笑。
      澹台溪目光一闪,竟躲了过去。
      似是不敢看她。
      这一番躲闪,到时叫李怜愁看了也心中迷惑。

      “奏礼乐——”

      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一声高喝,乐师奏起了绮错婉媚的宫廷乐曲。
      宴席开始,觥筹交错之间,虚与委蛇之错,已是月上西楼。

      李怜愁懒得交际,于是自己个儿喝酒喝的欢。她记得前世这样的宴会不少,可她为了给周无渡争面子,为了博得薛茹月欢心,于是拼了命的忍耐,拼了命的装贤良,甚至不惜亲自给薛茹月倒酒。这些琼浆玉液她自己一丁点儿都不敢染指,只嗅的空气中馥郁芬芳,酒气袭人。
      这酒名为千古醉。名虽叫醉,却是小酌几口并不会叫人头痛的好酒。李怜愁从前只以为这酒闻着香,今日喝了方知,味道更甘甜无比,且唇齿留香,像花香一般。
      不知不觉三杯两盏下肚,已喝了数盏。

      李怜愁不胜酒力,主要是前世她清醒克制从未喝醉过,她甚至不知道喝醉是一种什么样呃感觉。不过眼下,她头脑发昏,五感迟钝,脚下更飘飘然,仿佛已经不受她控制。
      她陡然站起来,晃悠悠扶了扶额角,几缕碎发倾泻下来,扫的人脸颊微痒。
      心也痒。
      大抵是丝竹乱耳,扰人清静了。

      李怜愁悄然离席。残存的一缕意识告诉她,她这会的感官不太对劲。也许这就是醉了。不清醒的感觉越发浓重,得吹吹风才能好。
      李怜愁本就坐在席尾,离席也无人觉察。她穿过水榭廊桥,走入花园,沿着一条石子小路行进,本是想吹吹风,不知不觉竟好似迷了路。
      夜间的“九重春色”与白天很不一样,仿若两个地方。李怜愁鲜少来过,不识得路便也正常。

      月色明朗,夜风拂面,亦未曾吹得她酒醒三分。

      也不知走了多久。
      李怜愁在一处亭台中稍歇了歇脚,倚在石栏边眯着眼,她明显感觉自己连身边的环境都快感觉不到了,周遭景色也变得模糊起来,一时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只是因为醉酒。

      四周景色重新清明之时,见不远处楼阁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因而面容都隐匿在屋檐的阴影之下。

      这形容在李怜愁看来即眼熟却又不陌生,她脑海里甚至看见那人走进她的模样。然而不知何故,竟始终看不见那黑衣男人的五官。
      她想知道他是谁,于是倾身抬手。可是那楼阁好高,好像远在天边。她怎么都够不到,怎么都抓不住,即使踮脚离开让她安全的台子,也根本无法触碰高处的男人。

      他与她之间,仿若隔着一道无垠的天堑。

      飞蛾如何能扑火?凡人如何能登月?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明知不可为亦偏为之。李怜愁不肯放弃,大半个身子探出去也没放弃。
      她本就不清醒,这下更摇摇欲坠,一个重心不稳便折落高台。

      坠落的一瞬间,好似梁祝化蝶。哪怕下面万丈深渊亦可振翅。
      只是,并不是李怜愁真的飞了起来。
      是阁楼上那人飞身而下接住了李怜愁。

      他抱着李怜愁一起落入庭中。步调平稳,如履平地。
      那怀抱温热,熟悉,带着一股若有似乎的香。
      眼前人究竟是谁,答案分明已经呼之欲出。可却就好似蒙上一层水雾,让李怜愁无论如何也无法拨开迷雾,寻到答案。

      李怜愁越发感觉头晕了。
      仿佛登云踏月,不见长安。再之后,脚下仿佛踩着一团云雾误入仙境,已经脱离了尘世。那黑衣男子也早已消失不见。
      她俯首云端,周身具是白茫茫一片。安静的吓人。
      纵使她心中再不安宁,这下也不得不平静了许多。

      直到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再之后,一声尖锐爆呵。
      “大胆李怜愁,你竟敢在此处私会男子!你可知命妇私通该当何罪?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进慎刑司受审!”

      李怜愁猛然睁眼,瞬间酒醒。
      意识回笼,在看到薛茹月的一瞬间她便明白,自己又上了薛茹月的当。
      她根本不是醉酒,而是被下了迷药。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都在天上飞,在酒店码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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