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扶桑劫》柢山鬼

19、扶桑劫 十九

　　五脏六腑火辣辣地疼，黄天化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他十分不安。

　　长时间的昏迷让他嗓音十分嘶哑，他咳嗽几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天……天祥……”

　　“你醒了？”

　　黄天化抬眸，只见少女约莫十七八岁，肤如凝脂，唇似朱砂。不似向微的冷漠疏离，她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暖风情。水眸流转，更令人心神荡漾。

　　只是黄天化此时却顾不得看这些，他只觉得心处如烈火灼烧，疼得他几乎再度昏厥。

　　少女柔软的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他愣了一下，没来由地觉得害怕。

　　“别怕。”

　　少女轻轻将他扶起，将汤药喂入他口中，黄天化又吐出一口鲜血。

　　“你……你是谁？”

　　“我是山间的医女，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医女……”

　　天化疲惫地闭上了眼，少女握了握他冰凉的手，似乎感受到温暖，天化紧皱的眉微微舒展了一些。

　　少女喂他喝了些清粥，见他似乎很是痛苦，微微叹了口气，咬破自己的唇，贴上黄天化的唇瓣。

　　黄天化的脸色这才红润了一些，少女守在他床边，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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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

　　院中现出一人，少女一惊，立刻堵住门口，心虚地笑道：“姐姐怎么在此？”

　　来人一袭道袍，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比面前的少女还要媚上几分。

　　胡喜媚挑眉道：“玉研妹妹来寻子牙报仇，可有所获？”

　　玉研道：“那姜尚老贼居于相府，相府高手众多，我无法得手，所以……”

　　“所以转头去了武成王府？”

　　玉研一惊，立刻跪了下去。

　　“对不起姐姐，武成王府有一股很强大的灵力吸引了我，我才会潜入。但是那个孩子身上有雪凰气息，我不敢妄动。”

　　她没有说谎，当时西岐城内骚动，相府能人异士居多，想要报仇根本不可能。她本是被哪吒灵力吸引，却看到了命悬一线的黄天化。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小公子，眉如青松，眼如画。

　　鬼使神差地，她带走了他。

　　武成王焦急寻子，她本想杀了他，毁了黄飞虎的希望，也算为轩辕坟的族人报仇。

　　可是，望着少年蜷缩的身子，她却舍不得了。

　　黄天化身中火鸦之毒，若不救他，他根本活不过三日。而罗宣身死，她只能以玉石精血堪堪压制住火鸦之毒。

　　“玉研，不要忘记女娲娘娘的命令。”

　　见胡喜媚离去，玉研才松了一口气。

　　她抚上黄天化微凉的面颊，为了压制他体内的火鸦之毒，她不惜逼出玉石精血。

　　可玉石精血，也非长久之计。

　　她自小在轩辕坟修炼，唯狐狸精之命是从。可如今，她想为自己做一次主。

　　她想救黄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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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莲花仙。”

　　长生看到向微，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慌乱地拉住她的手。

　　“向微，哮天犬和哪吒不见了，我……”

　　“我知道他在哪。”

　　小哪吒撅着个小屁股，学着哮天犬的样子左闻右闻。

　　“大狗狗，天化哥哥到底哪里去了啊？”

　　长生见了，立刻火冒三丈，上前把哪吒拎了起来。

　　“哪吒、你在做什么！你自己跑出来都不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哪吒眨了眨眼睛，搂住了长生的脖子。

　　“莲花哥哥对不起，哪吒不是故意跑丢哒！哪吒跟大狗狗找天化哥哥，莲花哥哥就会开心啦！莲花哥哥不要生气嘛~”

　　听到这话，长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对不起啊哪吒，我太着急了。”

　　长生转头，问向微道：“你怎么知道哪吒在这里？”

　　向微秀眉微挑，“因为，天化的气息是在这里消失的。”

　　长生皱起眉头，在这里？突然消失？

　　长生带人将附近的山搜了个遍，却连黄天化的影子都没搜到。

　　此时，东南西北的当扈落在了向微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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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研采了不少草药，在院中捣药。

　　黄天化打开窗子，偷看了一眼忙碌的少女。

　　“来，把药喝了吧。”

　　玉研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药碗递到黄天化跟前。

　　“我自己来吧。”

　　黄天化接过药碗，玉研不自觉笑了笑：“我去给你取些蜜饯，便不那么苦了。”

　　黄天化虚弱地点了点头，玉研取出蜜饯，却听到一阵响声，紧接着，便是碗器碎裂的声音。

　　“公子！”

　　黄天化再次晕厥，玉研丢下手中的蜜饯，慌忙将他扶起。

　　“公子，公子！”

　　玉研立刻划破手腕，将血喂入黄天化口中。

　　直到自己身体发寒，她才停了下来。

　　她握住黄天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要。”

　　夜中寒凉，玉研抱了些炭火进来，不停地揉搓着黄天化的手。

　　她覆上黄天化的唇，向他体内渡入妖力。

　　玉研刚迈出脚步，又回头望了一眼黄天化的容颜。

　　他……必不齿于以无辜鲜血续命吧？

　　可她，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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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寂静得有些可怕，农人砍柴未归，正擦了把汗，便已被挖穿了心脏。

　　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至死不明，自己为何而死。

　　“对不起。”

　　玉研深吸一口气，想到黄天化虚弱却明亮的眼睛，她突然觉得耻辱。

　　那双漂亮的眼睛，本不应染上一丝污垢。

　　而这肮脏的血……

　　是她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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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化仍未苏醒，玉研握住他的手，任法力从身上一寸寸剥离。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她扶住墙壁，大口地喘息着，运功调息了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

　　五脏灼烧的疼痛仍未减退，黄天化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少女微凉的手已经覆在他额上。

　　“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玉研为他擦去血迹，转身之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威压，立刻向门口看去。

　　少女银发银瞳，姿容绝世，额间妖印殷红似血，令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少女正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清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

　　“哥哥……”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黄天化浑身一震，不由抬起了头。

　　只见天祥眼中含泪，冲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天祥找了哥哥好久，天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黄天祥趴在黄天化身上哭了许久，想到哥哥还病着，又连忙移开身子。

　　黄天化笑了笑，抬手拭去天祥脸上的泪。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哭什么，你哥我不是好好的吗？咳咳咳。”

　　黄天化突然咳嗽了两声，连着黄天祥的心都紧了一下。

　　“哥，你怎么样了？”

　　黄天化摇了摇头，天祥伸手去扶，兄长却已倒在自己怀里。

　　“哥，哥！”

　　随着天祥的惊呼之声，黄天化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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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

　　在看到黄飞虎的那一刻，黄天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只管簌簌地往下落。

　　“是爹爹不好，爹爹来晚了。”

　　“疼不疼？”

　　“疼。”

　　黄天化委屈地窝在黄飞虎怀里，黄飞虎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耐心安抚着怀中的孩子。

　　父亲温暖的怀抱让天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黄飞虎将金眼神鹰守在天化门外，天祥便主动承担起了喂鸟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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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头探脑的做什么？过来扶我一下。”

　　黄天化昏睡了好几日，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见长生踌躇不前，便喊了他一声。

　　“师兄，对不起……”

　　“这又不怪你。”

　　黄天化的手依旧冰凉，见惯了他平日里张扬恣意的样子，长生心中更是愧疚。

　　“我给师兄买了好多糖葫芦，师兄要是不够吃我再去买。”

　　黄天化嘴角一抽，这么多糖葫芦，这小子是想害死他吧？

　　黄天化咬了一口就放下了，长生忙问道:“师兄，是不好吃吗？还是师兄还在生我的气……”

　　……

　　“吃不下。”

　　黄天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生取了件斗篷给他披了上去。

　　“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啊？天祥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吃饭，要不要让医师过来守着啊？”

　　黄天化摇了摇头：“只是没什么力气，睡一觉就好了。”

　　“你都睡了三日了。”

　　长生将天化的手腕拉了过来，探上他的脉象，却皱起了眉。

　　“咳咳，咳咳咳。”

　　黄天化突然又咳嗽起来，脏腑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冷汗已浸湿全身。

　　“怎么了？”

　　“疼……”

　　黄天化摁着心口，长生伸手来扶他，黄天化一口血吐在长生身上，倒在长生怀中。

　　“天化！来人！来人啊！”

　　见黄天化再次晕倒，长生急忙喊人，将真气渡入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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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东西，真不让人省心。”

　　火凤往天化口中放入一粒药丸，刚想往他体内送入一些神力，又收回了手。

　　他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神力。

　　“九天玄火即将出世，他的魂魄正值虚弱之际，切莫大意。”

　　向微挑眉：“那便杀了他，让他回归神体。”

　　火凤抚额：“微微，三郎的身体本就不好，此劫不渡，魂魄必遭反噬。”

　　向微眼眸闪了闪，“嗯”了一声，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火凤将护魂珠放入天化体内，为他掩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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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天化揉了揉脑袋，睁眸便看到黄飞虎关切的目光。

　　“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爱子苍白的小脸让黄飞虎感到一股无力，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而去，让他怎么也抓不住。

　　黄飞虎细心地将药吹了吹，等到不烫了才喂进天化口中。

　　“儿没事，爹爹不要太担心了。”

　　黄飞虎将斗篷披在天化身上，发现他还是冷得发抖，眸中疼惜更甚。

　　“冷吗？”

　　“有一些。”

　　黄飞虎不禁将他抱紧，父亲的怀抱过于温暖，让黄天化忍不住又往里拱了拱。

　　黄飞虎眸光一软，将天化裹紧了些。

　　火鸦之毒非寒力不可解，雪凰妖力过盛，天化的身体受不住，平日最怕热的他倒也畏冷起来。

　　怀中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黄飞虎轻轻将他的发丝拂于耳后，替他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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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化哥哥～”

　　黄天化不喜欢总是待在屋里，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见哪吒跑了过来，忍不住弯了眸子。

　　哪吒把他心爱的大肥猫抱了过来，看到他笨拙的样子，天化不由笑出了声。

　　“咪咪也喜欢晒太阳，咪咪可暖和了，天化哥哥抱咪咪睡。”

　　黄天化抚了抚白猫被烤得暖烘烘的毛，望着小哪吒略带期待的小眼神儿，剑眉上挑。

　　黄天化把猫放在一边，将哪吒抱到身上。

　　哪吒的小手抚上天化的额头，漂亮的大眼睛溢满心疼：“天化哥哥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黄天化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你个小鬼头，算小爷没白疼你。”

　　小哪吒委屈地搓了搓鼻子，天化哥哥生病了力气还这么大，把他都捏痛了啦。

　　“好了哪吒，天化哥哥的身体还没有好，抱着你很累的，我们改日再来看他好不好？”

　　听到长生的声音，哪吒抬头看了一眼黄天化略显疲色的容颜，有些恋恋不舍地抱了抱黄天化的腰。

　　“漂亮姐姐可厉害了，他肯定能把天化哥哥治好的。天化哥哥要快点好起来，哪吒也给天化哥哥讲故事。”

　　长生打发走了哪吒，搬了个椅子坐在天化身边，陪他说话。

　　太阳暖烘烘的，天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怀里的肥猫伸了个懒腰，蜷起尾巴。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尾巴，天化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黄飞虎自校场回来，太阳还未下山，见黄天化在摇椅上小憩，便在他身上盖上一条毯子，将他抱回了屋子。

　　“天化今日胃口如何？”

　　长生笑道：“今日吃了碗虾仁粥，状态还不错。”

　　黄飞虎探上天化的手腕，见他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这孩子……

　　“辛苦小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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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微踏月而来，黄天化正在浅睡，黄飞虎上前见礼。

　　向微回礼，道：“武成王，我来为天化疗毒。”

　　黄飞虎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心疼，向微似知晓他心中所想，道：“武成王可先去休息，我可以等他醒过来。”

　　“不会吵醒他。”

　　“那便有劳尊者了。”

　　向微歪头望着少年精致的容颜，他似乎与一千年前一模一样，从不对人设防。

　　真傻。

　　“小凤凰在看什么？”

　　一声小凤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微微一愣，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容颜逐渐重叠，向她伸出了手。

　　“小凤凰，你没有错。”

　　她握住他的手，渐渐拢紧。直到少年吃痛，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手。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少年漂亮的眸子弯了起来：“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