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天日》春宝

25、第 25 章

　　上午场结束，王子越抱着瓶矿泉水站在广播台边直乐呵：“哪个女生那么大胆给致哥公开表白啊？”

　　陈姝站起来收拾桌上的笔和纸张，想了想将其中某张特殊的抽出来捏手里。

　　她说：“不知道，没看清楚人。”

　　当时排队给她送加油稿的人太多了，她哪里会去看送的人长什么样子。幸好这个事故众人只是当插曲谈论了一会儿，校领导也看在运动会的份上没有追究她或者那女生的责任。

　　宋致领完奖从操场走过来。他手里拎着一瓶水，快走近看台时仰头看到了从上面走下来的陈姝。他低头喝了大半瓶水，才过去和她汇合。

　　“哥，给你。”陈姝将那张表白的加油稿递给宋致。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都帮那女生喊话表白了，还差送这张纸吗。

　　陈姝贴心地补充：“没有署名，我也不知道是谁。”

　　宋致看了她一眼，接了纸条放进口袋。

　　陈姝八卦地靠过去问：“你能猜到是谁吗？”

　　宋致摇头，“不知道。”

　　林知语过来挽陈姝的手：“应该是暗恋宋致的某个人吧。她鼓起勇气又不抱希望地投稿，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你给她念出来了。你让她的暗恋得见天日了哎，她肯定会觉得没有遗憾了。”

　　是这样吗？

　　“暗恋这么卑微吗，”陈姝不解地问，“被听到告白就能满足了吗？”

　　“对啊，暗恋就是这样的，不求回应，被听见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林知语余光瞥着王子越，叹了口气，“你和宋致这样的天之骄子肯定体会不到其中的心酸。”

　　宋致脚步微顿。

　　王子越抢走林知语手中未开封的汽水：“说得好像你暗恋过一样。”

　　林知语追他：“要你管！”

　　酸涩的氛围在两人的吵闹声中彻底不见痕迹。

　　忙碌的两天运动会结束，陈姝才有时间把厦门买来的伴手礼送出去。她打开客厅的储物柜，拎出三袋礼物，又把半边身子都探进柜子里四处扒拉。

　　“哥！”找不到想要的东西，陈姝喊话宋致，问：“我们的速写画你拿走了吗？我记得之前就放在这柜子里的呀。”

　　宋致抱着阳光房晾好的床单被套，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细致地叠，闻言耳廓动了下，低着头说：“没有拿走。”

　　他摸了下耳朵，又抬眼问：“不见了么？”

　　“找不到了。”陈姝都没有仔细看过那张速写画，她有些低落地嘟囔：“可能是落在路上了，算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找人画。”

　　宋致回应她：“好。”

　　陈姝像只忙碌的仓鼠，走进走出。她把要给朋友的伴手礼放在一楼自行车旁边，又跑到别墅门口的快递架上收了快递，边走边拆，查看网上洗出来的照片。

　　她拍的照片特别多，满满当当拿了一手。

　　“哥，我们这次旅行的照片我洗出来了。”陈姝把那混乱的一堆照片放在桌子上，“你的自己挑一下哦，我要准备去参加竞赛培训班了。”

　　宋致将他刚刚折好的陈姝的衣服递过去。陈姝接走，回到卧室关门换衣服。

　　宋致看到陈姝关上门，才起身去看照片。

　　照片蓝蓝绿绿，有海水、天空、苍翠的花树以及她和他。

　　她把他拍得很好，抓拍到很多他自己都陌生的表情。这些照片他可以珍藏到老。

　　里面还有一些是她的。笑靥如花，明媚绚烂。只是有好几张都被他拍糊了，洗出来她大概也不会要。

　　宋致细心将一些糊掉的她找出来，和自己的那些藏进卧室抽屉的最里面。

　　——

　　一场秋雨一场寒。

　　某天早上醒来推开窗户，被微凉的风吹得一哆嗦，陈姝才发现，蝉鸣已绝，这个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陈姝的外研社杯英语竞赛的演讲视频在十月中旬提交给了组织方，十月底她被通知进入了地区复赛的好消息。

　　期中考试的全年级排名也上升了两位，她成为文科班第一名，这是另一个好消息。

　　学习讲究劳逸结合，体育课训练之后的自由活动是陈姝在校园里最惬意的时光。

　　体育课，贯常被体育老师压着跑了五圈跑道之后，陈姝和林知语手挽手走向小卖铺。

　　“王子越和你哥在那打球，等下买完冰要过去看看吗？”林知语指了指塑胶跑道旁边的篮球场。

　　日光晃眼，陈姝抬眼望过去，看到了球场上一群奔跑抢球的少年郎。宋致是那群人之中最白的，她一眼就能看到。

　　林知语指着撩起衣服擦汗的王子越，笑得前仰后合，“看他那傻叉样，一点腹肌都没有还好意思撩起来。”

　　考虑宋致那边人很多，陈姝一次性抓了很多冰柜里的棒冰饮料。她和林知语各咬着一个棒冰走进篮球场，等在一颗香樟树树荫下。

　　几乎是陈姝进场的一瞬间，篮球场上几个原本有点被晒得蔫乎的男生就又来了劲。王子越将球传到宋致脚边，指着那群开始开屏的男生低声臭骂：“一个个的，盯着你妹都挪不开眼了。”

　　宋致视线从陈姝脸上收回，听到王子越扭捏地朝他说：“大舅哥，你是支持我的吧？”

　　宋致跳起一个投球，球直接砸到了篮板，力道过大，球撞飞了出去。

　　宋致拍拍手，掀开眼皮，盯着王子越：“别再开玩笑。”

　　这么认真？王子越被宋致盯得有点心里犯嘀咕，他笑着讨饶：“开个玩笑嘛。其实你也知道的我的情况，哪有时间想这些，谋生都难。而且姝妹妹一看就是要娇贵养着的，也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个资格。”

　　宋致愣神了一会，他抬手揽回弹跳到他身侧的篮球，朝王子越砸过去，语气很淡，“她自己就能养好她自己。”

　　王子越收敛好丧郁，笑着接过宋致砸过来的球，“所以我说的是‘资格’而不是‘本事’。”

　　宋致没再说话。

　　一局结束，宋致和王子越下场，朝陈姝和林知语快步走过去。

　　陈姝和林知语各拉着一边塑料袋，招呼他们：“过来吃冰。”

　　“谢啦。”王子越从里面拿了一瓶最便宜的可乐，三块五的，量还大。他咕咚咕咚喝，看得林知语在旁边一直嘀咕他剧烈运动后喝太多等下要拉肚子。

　　宋致还没拿，陈姝将袋子递到他面前，“哥你拿一个，剩下的给你同学们。”

　　陈姝知道给他选择太多，这人更加选不出来。她就挑了她最喜欢的和林知语最喜欢的两款，问他：“北冰洋雪糕，还是草原奶糕？”

　　宋致看了眼女生正在咬着吃的棒冰，选了外形更加相似的北冰洋雪糕。

　　剩下的被社交达人林知语带过去分给旁边眼馋的一班男生。

　　宋致撕开雪糕塑料外壳，发现里面是双棒的，他掰开两根棒，将其中一根递给王子越。

　　四个人顺势坐在林荫下的草地上，咬着棒冰，消磨着突然诈尸的暑热。

　　一不注意，雪糕化开滴到手上。陈姝起身，去教学楼洗手。

　　教学楼卫生间停水，她手心粘得难受，于是转身绕进了高三教学楼，打算去那里的卫生间看看。

　　还没走进女洗手间，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几个女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宋致又当面拒了你的情书？”一个女生问。

　　另一个女生似乎是吸了一口烟才回：“嗯啊。”

　　“你就非要喜欢他？他除了成绩好，长得还可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等你出道后，排队追你的人肯定多了去了。”

　　“也没有多喜欢，就是踢到铁板了，不甘心嘛。”

　　陈姝吃了口来自宋致的八卦，打算换个楼层的洗手间。刚转身，脚尖踢到了地上的废弃易拉罐，里面偷偷吸烟的几个女生顿时警惕地走出来，“谁？”

　　陈姝硬着头皮走进去，装作自然地过去洗手。

　　水龙头打开，冷水倾泻而下。

　　她用余光扫了眼镜子。镜子里，有个化着韩系淡妆、头发微卷的女生神色不善地盯着她看。

　　向宋致表白又被拒的女生就是她？

　　她还没来得八卦更多，人家小姐妹团的一个成员就八卦上她了。那女生探头看着陈姝那张脸，开口问：“哎你是不是宋致的妹妹？”

　　陈姝抿唇，装出很乖的样子，点点头。她想，她们中有人喜欢宋致，应该不至于会为难她吧？

　　“哎你。”韩系淡妆的女生用美甲戳了戳陈姝的肩膀，逼陈姝面对着她，然后双指捏出一封粉色情书塞进陈姝的校服口袋里，“把这封信带到你哥，谢啦。”

　　有礼貌，但不多。

　　陈姝看了她一眼，弯唇乖声道：“好。”

　　信她就错了哦。

　　到了晚自习结束，陈姝骑车到半路等红绿灯时，摸到口袋里的硬质信封，她看了眼在她身侧不远处盯着红绿灯看的宋致，拿出情书，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没想到，被宋致抓包了。

　　宋致正好转头，看到她扔了封似乎是情书的东西，他朝桶内多看了一眼。

　　那大剌剌躺在垃圾桶最上面的信封封面正写着，“致宋致”。

　　宋致抬眼看着陈姝，陈姝有些心虚地和他对视，开口解释：“是你白天就拒绝掉的一个女生写的情书，她托我给你转交的。”

　　“为什么扔？”宋致盯着她的眼眸，呼吸有些重，心里有种强烈的欲望让他不愿意错过陈姝任何细微的情绪。

　　他隐约感觉到，他希望从陈姝脸上分辨出至少一些属于兄妹之外的感情，比如，嫉妒。

　　“她那人对你也没有多么喜欢，而且对我有点不礼貌。”陈姝小声吐槽，努力合理化她的小恶魔行为。

　　但她还是不清楚这会不会让宋致反感。有些人对物品归属性有点敏感，他们自己可以随便决定去留，却不能让别人碰。

　　她探头去看宋致的表情，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没什么表情，让她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否介意。她小心翼翼瞧着宋致的脸色，问：“你生气了，还是，不生气啊？”

　　宋致看着她，冷然开口：“生气。”

　　陈姝心里哦吼一声。她自作主张的行为，惹宋致不高兴了。她有点委屈，又知道自己有点理亏，委屈得没有道理。

　　她正想跟宋致道歉，又看到男生弯下腰，凑近她，冻着一张脸低声问：“她们为难你了么？”

　　啊？

　　难道……宋致是生气那些女生的行为？

　　陈姝当即又小小委屈了回来，“她们用指甲戳我，还故意盯着我让我害怕。不过没事，我不怕，我胆子才没有那么小。”

　　她说着说着，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她瞧着宋致那张更加冻人的冰山脸，觉得有个哥哥还真的，挺好的，哥哥还会因为她受委屈而生气呢。

　　她不知道的，宋致升起的怒火中，至少还有一半，是对他自己。

　　他对陈姝产生的感情，在胸腔冲撞，稍不注意就会暴露在外。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