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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   “没有疯。”
      画酒丝毫不生气,反而满眼认真。

      怕他不信,她赶紧低下头,从怀里拿出那只视若珍宝的铃铛。

      顿了顿,画酒说:“我摇响这只铃铛,但联系不到殿下,以为殿下有危险,很担心……”
      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所以才要来找他。

      说着说着,少女雪白的耳尖像兔子,慢慢变红。

      宴北辰冷眼看着她,额角青色筋脉若隐若现。

      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她所说的联系不上,不是因为他有危险,而是因为,他单纯不想搭理她?

      宴北辰沉思。
      不知道她脑子一整天在想什么。

      似乎他所有冷待她的行为,落在她眼里,都会被自动美化上色,变得合理。
      根本不用骗她。
      她甚至能贴心替他找到最合适的理由,然后自己骗自己。

      还是别用刀杀了。
      宴北辰心疼他的刀,收回掌中黑气。

      他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喜欢他喜欢得不可自拔,连命都不要,跟着跳下大荒。

      明明他一直在骗她。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宴北辰尝试代入,答案是,要是有人敢这么耍他,他早一刀把人对半劈开了。

      左边一半扔给赤蛇,右边一半煮熟了,拿来喂长命,保证物尽其用。

      长命……
      宴北辰一怔,长命死了。
      再也没有一只追云兽,会像傻狗一样围着他转。

      在青年冷漠的目光下,蓝裙少女捧着那只铃铛,眸子亮亮的,绽出笑来:“幸好我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来找你一定是对的!”

      宴北辰彻底沉默。
      他不明白,她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笑出来。

      不怕死?
      还是自信不会死?

      他收回之前的想法。
      她并不是单纯的疯子,而是很特别的疯子。
      疯而不自知。

      宴北辰撑住额头。
      或许毒素是蔓延到他脑子了,因为他思考问题开始变得稀里糊涂,不断萦绕着“她好蠢”这个念头。

      甚至忘记原本想的是什么。
      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蠢货蠢货,又是个和长命一样的蠢货!
      怎么这么蠢。
      蠢得他都懒得欺骗她了。

      好没意思。

      不对。
      宴北辰抬眼,忽然想起最初想法,反应过来。
      他不是想杀了她吗?

      但他不想动了。
      他头好痛,自暴自弃仰面倒在黄沙上。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青年颓然闭上眼道:“我中毒了,准备死在这里,你自谋出路吧。”
      语气比开玩笑还敷衍。

      见他忽然就倒地上了,画酒赶紧过去扶他。

      但男人太重,她只能勉强把他上半身抱起,托高他的脑袋,让他好受一些。

      画酒漂亮的眼睛里水润润的。

      她不相信他会死。
      在她眼里,他无所不能。

      虽然觉得他是骗人的,但她还是耐心问:“你中了什么毒?”

      然而青年已经不会回答她。
      他紧紧闭着眼睛,长睫打下两片阴影,连唇色都开始发白,额上渗出密密一层细汗,像透明的血液。

      看起来真的快死了。
      吓得她赶紧搂紧他。

      “宴北辰,你别吓我!”
      她拍拍他的脸,没有任何反应。

      宴北辰是被她哭醒的。
      她的眼泪一滴滴打在他脸上,像一场湿润的春雨。

      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还得先坐起来安慰她:“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声音有几分喑哑。

      画酒抬手擦干净眼泪,锲而不舍地问:“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宴北辰懒得理她,随意打发:“骗你玩的,没中毒。”

      告诉她了,她能变出一朵悯生花救他吗?
      当然不能。
      宴北辰才懒得和她废话。

      于是画酒不问了。

      大荒的天域很暗,画酒注意到,天上只有一颗很暗的紫色星星,正好是白天太阳悬挂的位置。

      紫色的太阳,紫色的星星。
      好像存在某种奇怪的联系。

      见她注意到那里,宴北辰不咸不淡开口:“那颗是邪堕星,跟着它的方向一直走,就是大荒的出口。”

      画酒惊奇地看向他。
      宴北辰以为她不信:“你不信就算了。”

      “相信啊。”
      画酒坐在地上,抱膝盯着那颗星星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天上那颗邪堕星,忽然闪烁了一下。

      莫名心慌意乱时,画酒转头看向宴北辰,发现他正目光沉沉盯着她,乌眸中没有泄露半点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视线忽然一阵晕眩,旋即昏睡过去。

      宴北辰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少女已经失去意识,沉沉睡去,陷入怪诞的梦境里。

      他接住了她,入定般坐在那里:“天黑了,闭眼睡吧。你最恐惧的,又是什么呢?”
      他勾唇,带着恶意凉凉一笑。

      他故意没有告诉画酒,在大荒中,每到夜半,邪堕星开始闪烁,大荒里的人都会陷入沉睡。
      而梦里,是他们最恐惧的东西。

      这才是人人都恐惧大荒的最根本原因。
      每一日都在噩梦中轮回,永不超生。

      直到完全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然后就浑浑噩噩,被那些蛮夷捡走吃掉。

      但宴北辰不会再做噩梦。
      因为他曾用二十年时间,杀光了噩梦中每一个出现的人。

      那些想害他的,全都被他弄死了啊。

      他不再惧怕大荒,只当来这里休闲度假,让外面那些人放松警惕。
      等他出去,就把外面那些人,一个一个,全部杀了。

      宴北辰淡淡可惜,看了怀中沉睡的少女一眼。
      他看不到她害怕的东西。
      不过她要是死在里面,倒是解决一桩麻烦事。

      青年垂下眼睑,漆黑的瞳孔异常明亮。
      他看着少女心房的位置,那里面埋藏的,是他的往生骨。

      *
      画酒在一个晴日睁眼醒来。

      湛蓝的天空盘旋着脆声啼鸣的神鸟,花香馥郁,混杂青木气息飘来。

      日光盈落,照在画酒脸上。
      她躺在花丛里,花瓣落了满袖,整个人都被熏得香香的,连手都不想抬。

      “画酒,你在哪里啊,我找不到你了!”
      独属于女孩子的声线在呼唤她。

      画酒有些迷惘,选择闭上眼睛思考。

      还没等她思考出结果,有人将她一把拽起,从花海中剥离出去。

      “原来你在这里啊!”来人一脸惊喜。

      画酒看着那袭缀满神光的青裙,眸光微动,不确定喊道:“青瑶姐姐?”

      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奇怪。

      眼前的一幕幕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梦里,画酒安慰自己。

      青瑶生得极漂亮,一双眼睛灵动得仿佛会唱歌。

      她弯起杏眸:“画酒,我发现一个好地方,能从那里看见人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小神族千岁之前都不能离开神界,青瑶喜欢热闹,最好奇的就是芃羽星君口中的凡人。

      可她担心一个人去会受罚,只好跑来云水居寻找画酒。

      画酒冷静抽出手:“可母亲说了,不许我们到危险的地方去。”

      “不危险的,我们看一眼就回来,旁人不会知道的!没事的,走吧走吧!”
      青瑶可怜巴巴看着她,“你不陪我去的话,我一个人去,那不是更危险?”

      画酒垂下眼。

      她记起来,上次青瑶叫她一起玩,她不想去,被母亲看见,骂她冷血,让别的小姑娘也不许和她来往。

      画酒不喜欢太热闹,也不喜欢太冷清。
      她也希望有朋友。

      于是半推半就,被青瑶拉到风景秀丽的崖边。

      看清周围环境,画酒惊惧回过神,对青瑶哀声道:“这里是禁地,我们赶快回去吧!”

      她拉着青瑶往回走,青瑶却拂开她的手,突然间变了个人。

      她神色癫狂,拽着画酒的袖不肯松手:“活着多累啊,要不然,和我一起去死吧!”

      挣扎间,两人一起跌了下去。

      “啊——”
      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惨叫。

      毒崖下,是一丛丛长着刺的离魂草。

      两人被救回去时,青瑶因为伤势重,已经晕过去。
      画酒勉强立稳身子,跪在大殿里,觉得这一切好荒诞。

      荒诞得像假的。
      画酒正怀疑着。

      直到一袭华装的高贵女人走出来,画酒心底的恐惧节节攀升,连质疑荒诞的想法都没有藏身之地。

      所有勇气在一瞬间湮灭,画酒低下头,僵硬喊了一声“母亲”。

      来人正是颜银天妃。
      她拥着狐裘,细长的指尖涂着鲜艳的蔻丹,美艳倾世。

      颜银用涂着蔻丹的手掐起她的下巴,语气平静:“青瑶的伤很重,她昏过去前,说你是不小心把她推下去的,让我不要罚你。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罚你?”

      美人连声音都令人愉悦。

      画酒却忍不住颤抖,双手捧住那只掐她的手:“不是的母亲!我没有推青瑶姐姐,你相信我!”

      并不难猜,是青瑶怕受责罚,索性全推到她头上。

      但画酒不敢接。
      这不是小事,接下来,她一定会没命的!

      颜银天妃静静凝视这张与她相似的脸,美丽的容颜忽而变得愤怒:“不是你?那为什么青瑶会伤得这么重?”

      听见这话,画酒明白过来,无论说什么,母亲都不会相信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挺直脊背陈述道:“因为是她先掉下去,然后拉着我一起……”

      话还没说完,颜银便反手甩了她一耳光。

      画酒没跪稳,被扇倒在地。
      左耳瞬间嗡嗡作响,像酸苦辣咸,各种调味罐一起打翻了。

      已经听不清声音,只隐约看见颜银开口:“谁教你说这种混账话的?”

      混账吗?
      画酒闭上眼睛,连抬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累啊,好累啊……
      如果是个噩梦,就快些醒来吧。

      世界天旋地转。

      “多大个姑娘了,怎么还赖床啊啊啊——”

      好吵。
      谁在吵?

      画酒睡得极不安稳,眼睑下的眸子快速游移着。

      她似乎躺在很软的地方,有人摇晃她的肩说:“下雨了,要把你那些漂亮的小裙子全都淋湿了!”

      画酒猛然睁眼,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碎碎念道:“不要淋湿不要淋湿。”

      忽然看向窗外,外面是个大晴天。

      她慢慢转头,坐在床头的少年笑得直不起腰。
      他曲起指节,刮刮少女细腻的鼻尖:“怎么还在睡懒觉?芃羽星君白胡子长得像仙女裙,你第一天就迟到,他罚起人来,可不会手软!”

      他做了个鬼脸,故意恐吓她。

      画酒按住脑袋。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她去幻思宫进学的日子。

      鼻头一酸,她流泪抱住眼前的少年:“珈泽哥哥,我做了好可怕的梦。梦里我们长大了,你讨厌我,还想杀了我。”

      画酒伤心地想,如果长大那么可怕,还是不要长大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四周陷入诡异静默。
      少年没有如平常般安慰她,反而一言不发。

      画酒觉得奇怪,松开怀抱:“珈泽哥哥?”

      回答她的,是少年手中锋利的刀子。
      他拉过她的手腕,划下一刀,笑意盈盈问她:“是这样杀你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必备守则:论如何用三句话逼疯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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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专栏预收《绑错系统后听见了反派的系统音》 当女主听见了反派的系统音…… 一篇沙雕修仙日常文,求收藏么么=3=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