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吃草的老猫

42、第 42 章

　　著名影评人杰克森在观看了《失语症》的首映后给出这样的评价——

　　这是一部浪漫而又具有荒诞现实主义的片子，电影高潮恰恰照应背后让人难堪的真相，前后呼应的地方太多，导演埋了相当多让人细思极恐的细节。

　　伽罗仿佛从头到尾都在向我们展示一个背负着原生家庭苦痛的人在怎样生活，那种怎么也无法挣脱，在欢声笑语中会突然陷入悲伤和无措情绪的真实感，让人难过，又不得不承认，人生就是这样残酷，从小遭遇的创伤能轻易禁锢一个人的自由。

　　看这部电影的人大概很容易会想起那些小时候被最亲近的人伤害的经历，在大人眼里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却会在漫长的过程中变成我们心底无法治愈的沉疴。我们无法述说，无处倾诉，因为最容易伤害我们的往往是我们最亲密的人，因为这些事，我们不敢再轻信他人，有时候甚至无法爱人。

　　但时间与经历会带给我们更多生活方式，人们在不断跌倒、不断找寻、不断挣脱又挣不脱，也在不断依靠着每天升起的太阳在努力生活，这个过程就像治疗失语症一样，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耐心，比起疾病，它更像是一直障碍。

　　表达障碍好像成为了当代社会的通病，可是爱和希望却能打破一切。

　　《失语症》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它让我看到了人至高的可能性，以及那些从卑劣、肮脏的情绪中破土而生的花。

　　电影的结局，伽罗从舞台上谢幕，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舞台剧表演，她久久鞠着躬，脸颊有细汗。

　　然后她抬起头，作最后一场表演的致辞，身边的群演在幕布后出来站在她身边，都是方才在电影前面出现过的熟面孔。

　　伽罗说话的时候没有唱歌流利，有些磕磕绊绊，但她笑着，很松弛又很自如。

　　她感谢了所有人，包括父母，包括为她编写这部舞台剧剧本的姐姐格琳。

　　然后镜头从红幕布背后往观众席拉近，在伽罗的正前方，伽罗的养父养母笑着鼓掌，他们中间的座位上放着一束漂亮的鸢尾花，好似正在绽放，让人移不开目光。

　　电影就此结束。

　　人们离开电影院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也有许多人哭完了一包纸巾。

　　网络上开始出现讨论“格琳”到底还在不在的话题，有人说她遇害了，也有人说她肯定还活着，不然舞台剧剧本不可能写完。

　　有人说格琳或许一直都在，她在电影里成为了某种象征，就是人在绝望情绪中最容易忽视的所谓“爱与希望”。

　　而鸢尾花的花语正是如此。

　　电影播出后文淅川和主创团队一直忙得连轴转，许多节目和杂志访谈接踵而至。

　　前一周韩佳一直和文淅川在一起参加节目录制，后来他们就分开了，作为导演与主演，他们分别带队前往各州参加线下路演。

　　《失语症》的整体剪辑和原来剧本里的差不多，但韩佳还是发现了一些区别，以及最后一幕那束鸢尾花，韩佳不清楚这是文淅川原定结局的一种，还是后来新加的，但她没有再问。

　　这部电影的剪辑已经把文淅川的取向表达地相当明确了。

　　她不知道付女士看了这部电影后会是什么感想，作为故事原型之一的心情想必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但韩佳相信她会有所感动，因为她肯定也爱着文淅川，没有一个母亲会看着孩子为自己做的这一切而不受触动。

　　哪怕文淅川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九月的时候文淅川和韩佳分别回了中国。

　　文淅川到北城参加之前那个视频博主的邀约访谈，这是他第一次为了电影参加这类非大型节目问答，面对更为年轻开放的群体，文淅川的状态也相当松弛，对问题单的尺度把控很宽松。

　　《失语症》戳到了当代许多人的痛点，尤其是这些有梦想，喜欢做梦，却又恰恰有许多原生家庭问题的年轻人，这位视频博主是文淅川的铁粉，为了看电影甚至等不及十月国内上映，特意和团队飞了美国一趟，最后在电影院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询问文淅川为何突然对这种故事题材感兴趣，不是他过去擅长的理性的推理、科幻、叙事，而是更天马行空的荒诞、想象与浪漫。

　　文淅川这才第一次把创作这个剧本的秘密透露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个视频是在十月电影上映的第一天被发布的，点击量迅速破了六位数，并且在电影上映后一周，已经飙升到了一百八十万。

　　不过韩佳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这个视频，回国后丁晓珊为她谈了几个新代言，加上一些其他的工作，韩佳从十月下旬开始就没有再和文淅川见过面。

　　国内的观众对这部电影展现出了相当大的热情，在黄金周策划了几场电影主创的观影会，之后又是各种包场活动，排片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时间满满当当，入座率很高。

　　韩佳的演技再次受到了观众们的肯定，连同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新到手的剧本片酬肉眼可见地上升，并且出现了一些以前从未收到过的类型。

　　韩佳并没有着急看新本子，而是在忙了几个月后难得找了一阵休息。

　　到老宅子之前韩佳还给文淅川发过消息，自从老太太去世她就没回来住过。这几天文淅川应该也快忙完了，等工作结束，他们约好一起去纽约，韩佳打算把riki带到洛杉矶，让文淅川照顾她。

　　文淅川回了句“知道了”，之后没再回消息。

　　韩佳到老宅子后洗了个澡，很快就入睡了。这阵子她实在太累了，不仅经常坐飞机，还连轴转几个月，别说休息，连做·爱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一次发泄欲望都是在酒店里，两人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大约在早上六七点，韩佳半梦半醒间听到了狗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轻轻打开，韩佳只穿了一条丝质内裤，被子已经被压在了腿下方。

　　一只手轻轻搭在面料边缘，韩佳迷糊中一个激灵，刚想睁眼，那只手就托着臀肉下缘轻轻掌掴了一下。

　　这种打法很色，拍打地并不用力，只是轻轻地扇动，但手心落下来的时候会重新按在臀肉下方，像是某种难耐的掌控。

　　韩佳的身体一下就“醒了”，比意识更快感到“饥饿”的是腰腹间的酥麻和酸软，她仍闭着眼，但一只手已经从后面握住了来人的手腕，伸进了那仅剩布料里。

　　窗帘半拉着，房间里陷入一种冷色调的昏暗，文淅川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在太阳升起前缓慢地爬上床。

　　那条可怜的被子被主人夹了一晚上，随后又被压到最底下，没过多久就被主人蹬下了床。

　　韩佳被身后人抱进臂弯，那只手最终湿漉漉地陷进口腔，指腹压着温热的舌头，搅动出含混的声响，韩佳吃到了自己的味道，却没心思尝味儿了。

　　她太饿了，也太馋，喂不饱，猫一样乱蹭。

　　文淅川就是这时候开始喂猫吃肉，直到他也感觉到了饱胀。

　　接近十二月的国内，房间窗户被他们交替的热气蒙上一层薄雾，老宅坐落在山坡上，除了鸟雀，无人窥见这场喂食。

　　他们睡到了日上三竿，下午一点，乔婶说丁晓珊来了，在门外叫他们起床。

　　“我等下就下去。”

　　韩佳哑着声音回了一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才撩起黏糊糊的头发，对身边还在睡的男人说：“宝贝儿，起床吗？”

　　文淅川刚从别的城市飞过来，为了不惊动媒体特意坐了凌晨的飞机，然后司机一路把他送到这里，算上早晨忍不住厮混的时间，他已经近乎一天没合眼。

　　闻言他更深地把脸埋进枕头，回道：“我等会儿再下去。”

　　韩佳昨晚睡了个饱，今早又......被喂了一顿，此刻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见状她笑了声，纵容他继续睡，到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才穿了一件睡裙下楼见丁晓珊。

　　丁晓珊带来的是两套新本子，其中一个很特殊，是寰球来年的重点项目，光是投资就三亿，名副其实的好莱坞巨作。

　　另一个本子也是寰球投资出品，著名导演里维斯筹备了三年的原创作品，班底已经初步组建好了，讲述一个传奇牧羊人与他的孙女相依为命的故事，饰演父亲的正是导演自己，他是出名的喜欢自导自演。

　　“《失语症》的票房太有说服力，不说国外，国内的票房已经超了4亿美元，这在引进的电影里已经算是独一档，今年年度票房肯定会超15亿，Liminal和寰球未来的合作基本没有悬念。”丁晓珊不知道文淅川来了，她为韩佳理智地分析着，“我猜寰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你很青睐，这个大IP现在导演还没定，但我觉得文淅川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这样，你接第一个本子的话题度也会提高很多，而且导演是文淅川，出来的质量你肯定不会担心。”

　　韩佳笑了笑：“你对他很有信心。”

　　“《失语症》一定会拿奖的，我有这个直觉。”丁晓珊眼睛都是亮的，她是经纪人，为韩佳眼观七路耳听八方，或许比韩佳本人都明白这部电影如今在世界各地的口碑，不仅如此，它也很符合评审那边的审美，从电影上映以来，丁晓珊收到的反馈就没有断过，“你们再次合作对你的事业肯定有好处没坏处。”

　　如果说之前丁晓珊还在担忧韩佳和文淅川之间能走到哪一步，到如今她已经不再想那么多了，因为在这段关系中韩佳早已获得了足够多的利益，这是她作为一个经纪人理应审判的第一标准。

　　韩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问：“那第二本呢？”

　　“这个是剧情类剧本，你擅长的领域，但不是你擅长那种类型的合作。你也知道，里维斯导演已经七十岁高龄，拿过两次奥斯卡，不管是执导的作品还是演戏的风格都相当成熟。”说到这里丁晓珊也很犹豫，“这个本子就是冲着得奖去的，但拍摄条件据说挺艰难，要去高原附近拍，我也挑不出来，所以看你吧，我尊重你的意愿。”

　　韩佳说“知道了”。

　　两套剧本都是明年开机，这阵子韩佳得抓紧时间做决定。

　　乔婶端上来下午茶，韩佳早饿了，吃了一整块蛋糕和一些曲奇，中途两人也聊了聊之后的工作安排。

　　直到乔婶过来提醒韩佳，说文淅川醒了，丁晓珊才瞪大眼：“他昨天不是还在羊城吗？怎么那么快就过来了？”

　　韩佳用食指蹭了蹭嘴唇，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丁晓珊这才明白自己是把人从谁床上叫醒，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韩佳拿着剧本回房，上楼梯的时候从窗户看向外面，发现院子里的腊梅花开了。

　　方才居然也没注意，乔婶开了一些窗，此刻花香淡淡地盈满屋子。

　　是早晨醒来的时候身后那人身上带着的气味。

　　韩佳又看了一会儿，上楼，回了房间。

　　大概是见她还不上来，文淅川还躺在床上，闭着眼，像在等待。

　　韩佳把剧本放到一边，走向他，坐下后床边微微下陷，她揉开文淅川的头发，俯身去闻他身上的气味。

　　他为了见她奔着寒夜而来，此刻身上梅香已经淡了，反倒多了些黏糊的汗味，像在提醒他们早晨刚做过世界上最让人觉得亲密的事。

　　文淅川任由她闻着，手轻轻环上她的腰，说：“你身上好香。”

　　韩佳觉得心很静，这种氛围让她舒服。

　　“这是爱的味道，你闻不出来吗？”

　　文淅川睁开眼。

　　他的双眼那么漂亮，同样很静，很沉，像他头像里的那艘船。

　　韩佳轻轻地说：“是你的味道。”

　　海那么远，曾经以为船永远靠不了岸，可经过了漫长而又漫无目的的航行后，却在一个黎明看到了光，随着她的轻喃，慢慢停泊到港。

　　“你闻起来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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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这是一个擅长去爱的海王教一个不擅长去爱的海王如何去爱的故事（划掉）
最后一段是引用了沃尔夫冈·博歇尔特的《玛格丽特 》里的一段——
这闻起来像爱。你闻不出来吗？
这闻起来像你，我用更低沉的声音回答，你闻起来像爱。
后面如果有番外我会加上，感谢大家陪伴我写完这个兴之所至的小故事，主角我都太喜欢了，他们都不完美，但无所谓，希望大家可以和韩佳一样，可以淋雨、可以假死、可以爱任何人
敬自由（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