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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只有 ...

  •   “行,知道了。”靳斡接过话头,在协议单上签了自己名字。
      梁浔见状,也跟着一并签上把表递给了钱杏。

      等人走了,梁浔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地踢了下桌腿说:“我这张嘴,早不灵玩不灵,偏偏现在灵,也真是没谁了。”
      靳斡原本说不上是难看还是好看的表情在听到梁浔这话时,笑了一下宽慰说:“如果施工团队快,半个月差不多可以完事。”
      梁浔不太想说话,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周一下午第一节惯例是体育课。
      自从上次和他们打过场球后,贾卢和林其予就总爱着招呼周五梁浔和靳斡一起。

      靳斡不爱活动,林其予又是欺软怕硬的性子,不敢纠缠他们靳哥,就跑来纠缠梁浔。
      冬天上体育课遭罪,不活动几下胳膊和腿都能冻僵了,梁浔半推半就就同意了。

      球场上蘸着点雪沫的篮球在飞驰,带过阵阵夹杂着冬日凛冽气息的风刮过脸颊,带来刺骨的寒义。
      篮球高速旋转,在空中以抛物线的轨道疾驰飞速前进,在砸到篮板时发出略显沉闷却震耳的一声,又在后挫力的作用力准确无误地正中篮筐。

      场外中途换下来的谷阳曜撑着围栏,瞥了见专心看球的靳斡,活:“梁哥今天打球太凶的,如果不是知道梁哥往日打球是什么样子,我都要怀疑一直如此了。”

      靳斡没受这几句的影响,双目始终锁定在场内的梁浔身上。
      在这个球投进去后,贾卢叫了停。梁浔摸了把额头,走到场地的路缘石旁,仰头灌了好几口水。

      梁浔喝完水才拧上瓶盖,林其予他们走到梁浔身边,三五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林其予嘴巴是个激光枪,突突起来没完没了,和贾卢你一句我一句地说。

      靳斡这块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没说什么,但从林其予的神态和动作分析应该是在说那个球如何如何。
      与一脸兴致勃勃、情绪高昂的林其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梁浔始终未发一言,静静依靠在篮球框下,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

      梁浔五官立体,鼻梁也高挺,但眼尾、嘴角这些末梢地方稍显平直,脸上一旦没有表情,便显得这人是刻意沉下脸。
      不熟悉的人会觉得既难以相处又不易琢磨。
      但……都说了是是不熟悉的人。

      只要熟悉了就会发现梁浔脸上还是有许多可以捕捉到的小细节。
      比如说不自觉往下瞥的眼尾,再比如因双唇抿起对比往日明显要薄一些的双唇,这些无不在昭示着主人此时此刻的不爽心情。

      靳斡猜想得并没错,梁浔确实很烦,而且不是一般的烦,是那种身上爬上来一千蚂蚁,细细密密的肢体落满全身,驱赶走一只还有下一只,怎么都打不干净的躁郁。

      梁浔时常自省自问,心情不对不顺或者出现问题就寻找问题的根源或者是解决办法,来达到调解和顺畅的目的。
      所以,梁浔对自己今日心情烦躁的原因很明白、也很清楚。
      无非是因为宿舍楼翻新那屁大点的事。

      辅导机构的宿舍按照班级划分,15班有七个男生住校,他和靳斡有很大几率继续同寝,但就算不能同寝也没关系,他和靳斡不差那么点的相处时间,而且就算真在同一个寝室,也有外人在场,说不上是看不着也吃不着和看得着吃不着哪个更磨人些。

      梁浔不是个矫情的人,他在哪里都能住,露天寒冷的桥洞他能待,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他能住,附中有个变态的四人寝室他也能对付。
      因为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晚上用来睡觉的地方。

      梁浔是个无所谓的人,同手又是个有所谓的人。
      他可以桥洞、地下室、有个变态的四人间,但不能住随时随地都面临换锁危险进不了屋的双桂巷小二楼,不能住容纳他全部行李与物品的四人间。
      这让他总有种个人隐私与私人领地被侵犯的错觉。

      梁浔知道双桂巷的小二楼不是他的,也知道对他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个落脚,所以他拼命克制住了种种不合时宜的想法,为了尽可能规避可能,梁浔选择把钥匙贴身挂在脖颈,更选择了退租搬到学校寝室。

      他行李很少,一年四季衣物也才个行李箱,搬到学校宿舍时他想法简单,只单纯觉得不过是今后少了个不确定,多了丝确定。
      少的是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换锁,多的是宿舍钥匙在自己身上的安全。

      可后来,靳斡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把他想法改变。
      靳斡走时习惯性地留门,即使梁浔不带钥匙也能回来。
      和靳斡一同回宿舍时,靳斡永远会比他先走一步,打开寝室门。
      靳斡更是送给了落叶风铃,摇曳间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
      久而久之,这也就不再单纯地是个容身之所。

      还有一周就要搬走,搬走后他要在班级和靳斡装作同学,在新的宿舍和靳斡当一个普通的室友,什么都做不了。
      梁浔格外珍惜还没搬走,在夜晚宿舍里这点短暂的彼此短暂相贴的亲昵时光。

      梁浔鼻尖掩埋在靳斡脖颈间,呼吸间温热喷洒在靳斡碎骨上方,鼻息间都是靳斡身上安逸的气息。梁浔轻轻嗅着,忽然张开嘴恶狠狠地咬了口。

      梁浔这下来得又快又狠,靳斡闷哼了短暂一声。
      梁浔听见这声,停了下来,安抚似地在上面□□了下,松开他说:“疼?”
      靳斡没回答这问题,隔着唇瓣深深按了两下,摸到坚硬的牙齿轮廓,如实评价了起来:“牙挺利。”

      “……”梁浔难得一噎,无话可说地把被子扯上来,盖在两人身上,转过身命令道:“睡觉!”
      靳斡闷着声笑了下,感受到锁骨上面传来的丝丝缕缕疼痛,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梁浔后颈几缕的头发。

      梁浔难受地反手甩了靳斡一巴掌。
      靳斡停了瞬,又不长记性地把玩起。
      梁浔忍无可忍地又给了靳斡一下,但靳斡仅限于停了一会儿,如此反反复复地来了几回,梁浔终于放弃了,转回身去。

      靳斡终于不在玩那几缕头发了,搂在梁浔腰间点的手紧了紧,亲着梁浔鼻尖说:“晚安。”
      回应靳斡的是梁浔特冷漠的一道气音:“嗯。”

      等梁浔闭上眼,呼吸平稳了,靳斡才重新睁开眼,去看梁浔。
      梁浔睡相是同他本人截然不同的安分,手脚依旧保持着睡觉的模样,模样安逸,唯独在睡梦中潜意识微微蹙起的眉眼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靳斡探出手抵着梁浔眉心,指腹落在上方,有规律地揉起,他动作轻,揉得时间不短,却一直有耐心,直到梁浔敛起的眉间舒展开来才罢休。

      靳斡凝着梁浔侧脸,在刚刚揉过的地方落在轻轻一吻。
      他知道梁浔最近在心烦什么,可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总会弄得一团糟。

      靳斡曾对梁浔说过他家在这附近,不是敷衍不是哄骗,在他的定义里,一个长久的居住地,比如宿舍就可以称之为“家”,虽然是虚假的。

      只不过这虚假在梁浔彻底地搬进来发生了改变。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梁浔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潜意思地把宿舍当成一个“家”。

      靳斡那时还对梁浔没什么想法,也许也有,只是他本人不觉得,可无论如何,那时靳斡觉得梁浔像是唯一的真实。
      既然他发现了梁浔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他便添把材加把火,在最后时看到梁浔完全把宿舍当成“家”,终于学会给他留门时,靳斡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虚假在减少,真实在增加,在一次次的此消彼长中,真实彻底覆盖了虚假,演变成了一个有你有我的“家”。

      靳斡看着梁浔,想着梁浔近两天的反常,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做错了。
      毕竟体验过有的滋味,骤然失去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不过……他应该没错,靳斡不会让梁浔失去。

      *
      榆阳附中一周两节体育课,到了高三自动取消,任你怨天怨地也一节不留,与附中相比,一中明显要宽松许多,体育课到高三下学期冲刺阶段才取消。

      榆阳市昨天晚上下了场厚如鹅毛的大雪,上午也许是学校的后勤人员泛了懒劲,甬道、篮球场和跑道的雪没有清扫干净,一片片聚在上面。

      操场跑不了操,甬道的雪踩实了发滑,体育老师大手一挥原地解散,叫他们该干嘛干嘛。

      雪天雪路一不小心就发生事故,类似的体育运动只能叫停,梁浔无事可做地和靳斡绕着甬道转了几圈。
      绕回上体育课的场地一看,班级大部分人竟然都在堆雪人。路边的雪充足,梁浔都做好了他们大战三百回合雪仗的准备了,结果他们竟然出乎意外地岁月静好了起来。

      “要堆雪人吗?”靳斡在他耳边问。
      梁浔向靳斡投去了看神经病的一眼:“你三岁小孩?”
      ……

      “你把你刚才团好的雪球给我。”梁浔臭着张脸,带着红色毛线手套堆着雪人下半身,指挥着靳斡。
      靳斡把团好的雪球滚到梁浔身侧。

      梁浔双手捧起把雪球放在上面,两个雪球一拼接登时有了雪人的初步形状。
      梁浔又找了两个还带着点积雪的树杈子按在左右,靳斡见状也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当眼睛的土块放上,又在下面划了道弧线,当做眼睛。
      一个不伦不类的雪人登时出现了。

      梁浔摸出手机对着雪人拍了张照片,放大了图片,对着雪人说:“你有没有觉得少点东西。”
      梁浔这么一说,靳斡也跟着看了几眼,说“没有吧。”
      “我怎么知道有吧没吧。”梁浔说:“我又没堆过。”
      靳斡倏地看了梁浔眼,却见梁浔还在聚精会神看着雪人,耐心地找起不对的地方。

      梁浔终于找来不对地方,正要开口侧头的瞬间撞进了靳斡专注而认真的眼睛里。
      梁浔愣了一两秒,在靳斡面前挥了挥手说:“我想起哪里不对了,这雪人没有鼻子!胡萝卜!我看他们都是用胡萝卜当鼻子。”

      靳斡其实在梁浔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在哪里,但他没有说,等梁浔发现后才点头说:“确实是。”
      “所以……”梁浔指了下自己,又点着靳斡说:“所以……咱俩分头行动,争取在下课前找到胡萝卜。”

      靳斡不受控制地哽住了,想说这大冬天去哪里找胡萝卜,总不能去找食堂阿姨要,话还没等说出口,梁浔已经先走了步。

      靳斡怕梁浔真准备去食堂,一个跨步冲了过去,抓着梁浔肩膀把人转过来。
      “干什么。”梁浔没个好声说。
      靳斡说:“你准备去哪里找胡萝卜?”

      梁浔无语地白了靳斡眼,拉下红色毛线围巾,露出一开口就能讽刺死人的嘴说:“怎么几片雪花就让你脑袋进水了,大冬天的你准备去找兔仙要胡萝卜啊,找个能替代的东西得了呗,你还真指望能找到。”

      靳斡:“……”
      靳斡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沉默以对。

      梁浔怼完靳斡几句,心里舒坦了,把围巾重新拉上抵挡阵阵寒风,往前面走去。
      这回却是连步子都没完全迈出去,又被身后某个人给抓了回去。

      梁浔觉得靳斡今日是有点什么毛病在身上的,堆雪人已经用了不少时间,再折腾会就要下课了,梁浔正紧赶慢赶着要完工,靳斡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打搅乱。
      梁浔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今天最好真给我憋出点什么东西来。”

      靳斡没把梁浔的狠话当回事,好言好语说:“这回真有事。”
      梁浔不说话只凉飕飕盯着他,等着靳斡憋话。

      靳斡笑了一下说:“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别去找可以替代胡萝卜的东西了。”
      梁浔是真的服了:“你是不是想打架?”

      靳斡又笑了,两只手伸进口袋里又攥成拳拿出伸到梁浔面前说:“猜一猜。”
      “三岁小孩都是高估你,你是一岁小孩吧。”梁浔说着,随意点了下左手。

      “恭喜你。”靳斡缓缓展开手:“猜对了。”
      梁浔一眨不眨看着靳斡手心,正期待着是个什么东西,结果下一秒就和靳斡掌心里几块柠檬糖来了个面面相觑。

      梁浔捞过糖,剥开糖皮拽下围巾塞进嘴里,脸颊印出个凸起,含糊不清却一如既往地冷漠道:“靳斡,你玩我呢?很好玩?”
      靳斡说:“真没玩你。”

      梁浔轻嗤一声,懒得和一岁小孩计较,一拍靳斡右手问:“这手什么都没有?”
      靳斡没说有还是没有,只是用展开手心的动作来回答梁浔。

      梁浔正咔嚓咔嚓嚼着糖,看到靳斡手心里有个对折起来的纸条不由得怔了怔。
      “这什么?”梁浔胡乱做了好几个猜测:“垃圾?废纸?你当我是垃圾桶?”

      靳斡:“……”
      他真的对梁浔的脑回路无语了。
      靳斡一挑眉:“打开看看。”

      梁浔狐疑地看了靳斡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打开纸条。
      梁浔不记得他有没有说过了,不过无所谓了,说过了也可以再说一遍,他一直都觉得靳斡的字很好看,笔锋凌厉,流畅有型,覆在纸上分外工整。

      靳斡刷题速度现在还没赶上他,梁浔提前做完题后总喜欢看靳斡字写,无他,只是太漂亮了,看起来赏心悦目。

      此时,那条纸条就留着赏心悦目的一行字。
      -要不要租房住?

      梁浔手捏着纸条边缘,敛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情绪,陷入长久的长久的怔愣之中。

      靳斡并不催促,开了口,声音温和地重复起与纸条内容相同的话:“要不要租房住?”
      靳斡的声音混杂在风声里,梁浔听的并不真切,也可能是听清了,但还是想听:“嗯?什么?”

      “要不要租房住。”靳斡笑着,耐心十足地补充说:“只有我和你。”
      梁浔这回听清了,不仅听清了靳斡的话,也听到了自己带着哑的声音。
      他说:“……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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