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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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班是标准的理科班，数语外物化生唯有英语和语文勉强和文沾点钩子，用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常叫他他们情感丰富些，不要总是干巴巴地像是背公式一样去写作文。
在15班一众人的对比下，梁浔在这方面倒是出奇的不错，倒不是他真的情感充沛，而是他会编，知道怎么写才是对。
梁浔不理解阅读理解里那些BLBLBL的感情，在他看来这是无病呻吟，什么抓心肝啊之类都是个人情感在作祟。
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品尝个各种千奇百怪的滋味。
可当靳斡在他耳边说出那句“这就是喜欢你的原因”时梁浔好似真的就理解了什么叫做酥麻，什么叫酸软，什么叫有一千只蚂蚁在心上爬。
梁浔在这里神游天外，拆解自己内心情感，感悟人生真谛，现实可不给他太长时间。胳膊被人怼了怼，梁浔应激地瞪向靳斡。
靳斡目不斜视，视如无睹，唯独下巴朝讲台上抬了几分。
梁浔最近溜号的次数格外多，暗道不好边向讲台看去。
英语老师都被梁浔光明正大的溜号都给逗笑了，被当成模板的试卷一甩，点着梁浔道：“刚还夸你英语作文写得好，可以当成模板，叫你起来读一遍，结果叫了你三遍名也没吱一声，怎么三顾茅庐都不成了，得四顾梁浔了呗？”
英语老师是个看着温柔小意，真输出起来无人敢顶嘴的，但课上也会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此时，全班直接“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梁浔赶忙站起来道歉，用一口流畅的英语把作文朗读了遍。
英语老师也不想为难梁浔，勉为其难地叫他坐下。
梁浔松了口气，落座的间隙往下一瞥，瞄准目标的眼睛闪过一抹幽光，干脆利落地给了靳斡重重一脚。
靳斡闷哼一声，缩回了脚，用一种堪称无辜的目光看向梁浔，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梁浔嗤了声，看了眼奋笔疾书的英语老师，撕了张便签，唰唰唰几个大字下来推给靳斡。
靳斡摸过一看，无声地勾了勾唇。
-装！你就装！属你笑声最大！
教训完人，梁浔身子后仰翘着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起课，听得认真，翘得也欢只是下一个瞬间又停了动作。
余光瞥见靳斡将这便签对折起来，妥善熨帖地夹在书本中。
梁浔突然面子一热，“轰”地下感觉脑袋炸了，盯着靳斡后脑默声看起，盯了十多秒才讪讪收回目光，支着下巴重新听课。
他自然不会蠢到去问这是做什么。
可能是溜了半节课的号吧，总之这节课是过得飞速无比，在梁浔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下了课。
梁浔无所事事地摸出张试卷，准备打发会时间，冷不防听见一声：“靳斡。”
梁浔天见反射的抬起头，看见是吕絮时无声地在心里咒骂起自己。
人家叫的是靳斡，你抬个屁的头啊！你是靳斡啊你去抬头，神经！
梁浔在心里不留情地痛骂，那头的吕絮已经施施然地把一个粉皮的日记本放在靳斡桌上，说：“这是我高二的英语笔记，按照句式句型做的分类，很全面。”
靳斡没看日记本，安静地和吕絮对视了会，就在梁浔以为靳斡要拒绝时，靳斡说了特出乎意料的句：“跟我出来下。”
梁浔：“……”
干什么去？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哦，不对，他为什么能听。
梁浔正蹙眉深思着，前桌那两贱嗖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间转回来了，正扒拉着窗户半跪在椅子上，双眼看得都要喷出火了。
两侦察兵没侦查多长时间，就焉头巴脑的缩了回去。
林其予仰天长叹：“靳哥还真是一丁点的八卦都不给我们留。”
梁浔听这话乐了，本子一把拍在桌上：“靳斡为什么要给你留八卦的机会，难不成是为了让你继续当月老，当红娘过瘾。”
林其予：“……”
林其予被梁浔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解释说：“八卦是人的天性啊，梁哥，你不能扼杀人的天性啊。”
“是吗。”梁浔不以为意道：“很抱歉我没有这天性，实在无法理解你当红娘的迫切心愿。”
林其予哭笑不得：“梁哥，我真没想当月老。”
梁浔听了这话，回了他一声嘲讽溢出地表的呵。
林其予叫苦不迭，他又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惹怒了梁哥，要不是确定梁哥的性别，他都要怀疑这是来大姨妈了。
林其予侧过头和谷阳曜面面相觑，眼里满满是寻求共识的意思。
谷阳曜没理林其予这眼神，似是而非地感叹了句：“果然啊，女追男隔层纱，老祖宗诚不欺我。”
话罢，谷阳曜又毫无边界感地翻了下吕絮的日记本，点这本子笑说：“字迹没褪色，本字崭新，一看就是不是什么高二写得，十成十的可能是重新整理的，单轮这用心程度，靳哥再铁石心肠也不能撬不动啊，毕竟——铁树还能开花。”
林其予完全不知道他亲爱的同桌还有当侦探的属性，闻言也翻了翻本子，一看惊叹道：“还真是！”又凑到梁浔面子，执着道：“梁哥，你快看，还真是特意整理的。”
梁浔都要被这两人烦死了，给了林其予拳，对着两人道：“是不是我还得尊称你们为谷福尔摩斯和林华生。”
林其予讨好一笑推拒起：“不敢当，不敢当。”
“不敢当就离我远点。”
林其予缩了缩脖子，觉得梁浔有点反常，再一想这不就是属于好兄弟好事将近自己却没个动静的烦躁吗！林其予自认为自己算是个贴心小棉袄外加半个月老，于是乎他贴心道：“梁哥你喜欢什么样的。”
梁浔淡淡瞧了他眼：“怎么，你还要给我介绍不成？”
被戳中了，林其予只含糊其辞道：“怎么可能呢，梁哥你是谁？你可是一中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心中只有学习，此等凡尘——”
“打住啊。”梁浔赶紧叫停，心里揣测掂量了下林其予这话，没回答，只反问：“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什么样的？”林其予喃喃猜测起：“怎么得是学习好的，这样才有共同话题，外加得脾气好，温柔的，不然以梁哥你的脾气……”瞧了眼梁浔，林其予打了个冷颤道：“嗯，然后是外貌，梁哥不是肤浅的人，但怎么也得看得过去……”
林其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梁浔始终没回话，定眼一看发现这人目光都聚不上焦了，直愣愣落在半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其予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叫了梁浔几声，看样子是真的好奇：“梁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我？”梁浔侧目看了林其予眼，目光重新落回半空，手痒地搓动起来道：“我喜欢小可怜。”
林其予：“……”
“啊？！啥玩意？！”
梁浔凉凉地睨了他眼：“听不懂中国话就勤练。”
“……”
林其予捅了捅谷阳曜意思这是个什么鬼，谷阳曜同样也捅了捅林其予，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于是林其予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追问起：“小可怜是个什么形容词？”
“小可怜。”梁浔重复了遍，眼皮半垂着像是思考，过会儿不耐烦道：“这都不懂，小可怜就是小可怜。”
林其予难得的头一遭给干沉默了。
林其予还想再问句，后门开了。
还在说话的三人很奇妙地不与尔同地看过去。
靳斡把门合上，坐回座位。
林其予立马急匆匆地迎上来：“靳哥，你知道梁哥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吗！”
靳斡愣了愣，很快调整好表情：“喜欢什么样的？”
靳斡怔忪的瞬间很短，梁浔还是察觉到，不过他没说什么。
林其予没立马说，看了梁浔几眼，貌似是在征求同意。
梁浔低声咕哝了句：“无聊。”顺势把头枕在臂弯处，眼不见心不烦。
林其予脑袋没转这么快过，知道梁浔这是默许的意思，先是大喘气卖了个关子，配着声音高低抑扬顿挫道：“梁哥说——他喜欢小可怜！”
靳斡正听着，忽然就怔忪住了，心脏起起伏伏地像是叫人扔进蔚蓝大海，汩汩冒个泡，波澜游荡，终于定格在海平面，得到了喘息，于是僵硬着手脚缓解疲惫酸痛。
靳斡眼睛眨着模糊不清，耳朵听着林其予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谁能想到梁哥喜欢这种类似的！不是御姐也不是萌妹！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类型，实在不行我去问问度娘！”
林其予作势摸出手机，看模样是真准备百度一下，但还没输入一个书直挺挺地甩到脸上，还书本来了个亲密接触。
梁浔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滚。”
林其予呆住了，实在搞不懂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了火。
看戏的谷阳曜暗骂骂了句二愣子，薅着林其予胳膊给人扯了回去，警告他要想保命就别吱声。
自带大喇叭的人走了，后门这块地方陷入了安静中，只偶尔几缕风从没门缝里偷溜进来，用来记录。
梁浔垂下眼，忽略靳斡投到他身上的目光，神色自若度把弄乱的一摞书收整好，只是这目光太强烈了，叫梁浔生出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梁浔胳膊搭在书本上，偏过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点恼意：“看什么看！”
这话分明是在质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靳斡硬是品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于是便笑了下，说：“看你啊。”
梁浔因烦躁而拧在一起的眉毛倏地舒展开了，那股来的莫名其妙低火气也散了，活像是个人漏了气的氢气球，飘飘然又施施然。
梁浔嘴唇不自然地抿了抿，看模样是有话想说，不过在张开的下一秒铃就响了，只好又抿下唇，合上嘴。
在找出书本抬眼时，梁浔余光意外地瞥见吕絮，在不知道什么样心情下他又看了短暂眼才收回。
梁浔做事说话都是个直接性子，这点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亲自认可过，从那次主动问靳斡喜欢的人是谁时也可以窥见。
可……事实证明人都是会变的，就比如在靳斡面前，梁浔惊奇地感叹，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欲言又止？！
梁浔没有主动提及这话题，靳斡就更不可能多说，毕竟上次那一拳现在一想起来还是丝丝缕缕的刺痛。
可能因为上午林其予那家伙给梁浔戳了个底朝天，这一天下来始终有种古怪而又难以形容的气氛笼罩在两人的方寸之间，带着蜂蜜的黏腻，棉花糖的柔软，黑糖珍珠的嚼劲。
晚四下课，班级所有人都离开班级，靳斡敲了两下桌沿，说：“一起。”
班级灯仅合了一半，后门那片还没闭上，明暗半掺，形成了条虚化模糊了边缘的分界线，梁浔就坐在头灯灯光最明亮风那块说：“好。”
外面一如既往的很凉，尤其是晚上，梁浔就走在靳斡身侧。
雪已经融化了，只砖缝里还残留这些，外加秋末遗留下来的上个季度的枯枝，踩在上面一声一声地响，清脆地像风铃。
沈寂为总说梁浔说得跟个仙人似的，每次说完还都要否定下，毕竟仙人还靠香火，在意香火，可梁浔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即使一言不合就上手也好似是做戏，昭示着所有人：不要惹我。
揍人时目光也是平静，说白了就是情绪单薄。
梁浔每每此时都叫沈寂为滚，唯独没否认过，因为他打心里也是认同。
可此时走在路上，一下下的跳动心脏声准备明白地再告诉梁浔两个字。
错了。
“梁浔。”
梁浔藏在口袋里的手捻着、搓着，听见这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飘忽到靳斡脸上：“干什么？”
靳斡嘴唇张合一下，应该是打算说话了，但突然传来的一声打断了他。
“靳斡！”
梁浔和靳斡不约而同地看去，看到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吕絮。
梁浔把目光挪到靳斡身上，看到这人目视正前方打成死结的眉毛。
吕絮走到靳斡面前，神色匆忙，不然不会连在场的梁浔都顾不上，吸了吸鼻子道：“靳斡，你上午说得话我不能接受。”
吕絮可以不在意梁浔，梁浔却不能不回避，他往右走了几步，不畏寒地坐在花坛上。
梁浔没看靳斡，只看向吕絮。平心而论，吕絮的长相真的无可挑剔，蓬松的毛领衬得她脸格外小，似乎只有一个巴掌大，鼻尖更是被冻得红通通，看起来格外动人。
梁浔落下目光，觉得以后沈寂为再说类似的话，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反驳了，因为他此时无比地想打靳斡。
梁浔克制住想抽烟和打靳斡的冲动，摸出块糖嚼在嘴里。
他有注意着距离，因此靳斡和吕絮在说什么他一丁点都听不到，只能安静等待着，好在靳斡没让他等待多长时间，才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靳斡关注点总是很奇怪，“不冷吗？”
梁浔抬头看他，突然也学着吕絮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吐出孤零零的一个字：“冷。”
“冷还坐在花坛上。”靳斡说着朝梁浔伸出来了手。
梁浔凝眸着但没犹豫，果断将手搭在上面，借力站起。
“靳斡。”梁浔嗓音清清亮亮地唤了下。
“嗯？”
靳斡应声，静默着耐心着等待起下文。
梁浔默了默没发声，他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在组织话语。
他不是个蠢的，梁浔对自己的情绪感知一向很敏感，不然不会在初中觉察到自己有不对的苗头时就通过打篮球发泄，通过旅游寻求自救。
所以——梁浔明确知晓他这段时间情绪反常或者不能叫情绪反常，而是叫情绪受另他人牵连拉扯。
没有人的情绪会平白无故地被人影响。
梁浔无法逃避或是否认。
因为原因很简单。
梁浔倏地睁起眼，见靳斡还是那副耐心十足的模样，忽然就觉得任何语言都不如动作来得直接明确。
梁浔向前一步，不顾被打破的安全距离，伸出手拽着靳斡领子强硬地将人带到自己面前，在这个过程中，靳斡始终没有反抗。
梁浔依旧在看靳斡，伴随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顶着靳斡惊愕目光在上次落偏的唇上烙了一吻，又在分开之际以一种饱满命令的口吻道：“你说了喜欢我，那就必须一直且只能喜欢我。”
话罢，梁浔松开了靳斡领子，靳斡呼吸声平白重了许久，黑眸定定望着梁浔。
梁浔习惯品读人的情绪，但靳斡眼里情绪太复杂了，像是打翻了的调料瓶，什么都有，但细究下来又无法理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在眼前，那就是靳斡始终没答话。
这个事实叫梁浔不满地“喂”了声，敛着眉目催促道：“听到了没有。”
“恭敬不如从命。”
作者有话说第70章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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