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色高中生活》夜半厮语

10、010 爱恋

　　沈摇浪的声音、沈摇浪的衣服、沈摇浪所说的话……沈摇浪这个人好像跟以往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太一样。

　　棠听雨无法确定自己对沈摇浪抱着何种情感，她只知道自己想靠近她，就如同严寒之中的人靠近火源一般。

　　沈摇浪坐回座位后也满脑子想着棠听雨。刚才那女生的话虽然完全不可信，但自己毕竟没有参与到棠听雨的过往，哪怕自己是无条件相信棠听雨，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告诉棠听雨“下次再遇见就让我去骂”。

　　仅仅是这样又怎么够呢？沈摇浪能感觉到那段经历想必对棠听雨来说是痛苦且隐秘的，就如同结痂的疤痕留在棠听雨的记忆里。

　　沈摇浪一想到提起那段经历，素来少有情感波动的棠听雨手都在颤抖，右眼尾的泪痣几乎就要被晶莹的泪珠浸湿——是害怕还是愤怒？沈摇浪不知道，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如果有可能的话，沈摇浪只想虔诚地亲吻棠听雨那颤抖的手背，用崭新纯粹的记忆去覆盖掉那段让她不愉快的经历。

　　下午放学后，林月疏拉上楚越直奔自家书店。一路上夕阳斜照，洒落在马路两旁的香樟树叶间，女孩拉着男孩往前奔跑，踩得落叶簌簌作响。

　　而楚越用心描摹林月疏此时的测颜，他想永远记住这一刻又一次的心动。

　　“到了，诺，送你的生日礼物。”林月疏跑进一架名叫“翰林书肆”的书店，熟门熟路从书架取出一套漫画拿到收银台结账。

　　她爸林翰本来百无聊赖坐收银台那用电脑打扑克顺带等林月疏来送晚饭。

　　这会看见自家闺女拉一个男生进店后，第一时间做出吃饭的动作，眼神询问：闺女，你爸晚饭嘞？又下巴一点楚越，眼神发问：谁呀这是？

　　林月疏眼神回答：等会再说。

　　于是林翰比个“ok”的手势，用尽平生演技，接过漫画，尽量装出和林月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扫码：“今日会员六六折。”

　　“真的吗？”林月疏适当表示惊讶，边取钱包付钱边对楚越道，“我们今天运气真好啊！”

　　楚越看到刚林月疏和这书店老板互动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就挠着头干笑几声，有些尴尬地接过话：“是、是啊，哈哈哈哈。”

　　“听说今天是你生日，送你的礼物。”林月疏把漫画塞到楚越手里。

　　楚越轻轻接过：“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呀？”

　　“这个、这个……”林月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她又不太想让楚越知道这家书店是自己开的，那不然以后想借口一起到这买书都有些怪怪的。

　　林翰出声替自家闺女解围：“小伙子，你女朋友怎么可能记不住你的生日呢？”好家伙，圆不下去这话林翰直接转移话题。

　　楚越听完手忙脚乱开始解释：“叔叔不是这样的，她、她还不是我女朋友的！”

　　“那就是说以后会是喽。”林翰巧妙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

　　“嗯……”楚越低着头，声音渐低，又偷偷瞄一眼林月疏，眼神像在询问她的意见。

　　林翰被这小伙子逗乐了，又看自家闺女在旁边不好意思地假装翻书，从柜台里抽出一把满天星（本来是给顾客的兑奖礼品）放收银台上，一拍脑门：“嘿哟，我这记性，今天有个顾客要的杂志我得去找找。”

　　说着就走进书堆里，把空间留给两人。

　　“我想……”楚越抬头，伸手拿过那把满天星，往前迈一步。

　　“你……”林月疏转过来正好对上楚越认真的眼神，“你先说。”

　　楚越后退一步，递上满天星：“我知道现在说有些突然，但我等了好久好久，想和你说这句话……”

　　他做了个深呼吸，终于面对心上人，说出那句等了十年的话：“林月疏，我喜欢你。”

　　林月疏露出甜甜一笑，往后靠在书架边，接过那束满天星，回道：“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我高考想考B大，你呢？”

　　楚越听后愣住几秒，反复品味这回答，也不知道林月疏的心意，咽下口唾沫，有几分懊悔自己的冲动，语气温和解释：“我、我知道我这举动太突然了……”

　　林月疏望着他局促的模样，笑着叹口气把满天星塞到他手上道：“小楚同学，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一起考B大？”

　　嗯？她、她她她竟然叫我“小楚同学”！楚越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死捏着手里那把满天星，愣愣地点头。

　　最后还是林月疏提议去外面走走，楚越才回过神来。

　　林翰这时才悠悠回到收银台，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过会感觉到有人停留在柜台前，他抬头见是那位中奖的顾客，满脸笑容道：“小姑娘，中奖礼物从满天星改为你任意挑一本50元以内的书如何？”

　　“嗯。”女生长相很精致漂亮，点头后走进书架之间挑选。

　　“确定这本？”林翰看着女生挑出来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漫画，再三发问。因为这女生之前一直都买的教辅类书籍。

　　“确定。”女生点头。

　　“好。那我给你的中奖兑换记录一下哈。”林翰说着操作电脑要输入名字查询，“棠听雨是吗？”

　　“是。”

　　“奖品已领取。”林翰扯下塑料袋给书装好递给棠听雨，“慢走。”

　　次日，沈摇浪来教室，桌上多了本漫画。她打量四周同学，没发现可疑对象。漫画上贴了张便利贴，写着“谢谢”两个字。

　　沈摇浪干脆拆开包装，眼睛一亮：这是自己正在看的漫画最新一册！坐在位置上就开始看起来。

　　棠听雨路过她教室时看到就是沈摇浪坐在位置上专心致志看漫画的场面，脸上不自觉出现一抹笑容，很快又收敛起来。

　　乐音社活动在这周末，活动地点就在学校音乐楼顶层的一间教室，这边一般是给艺术生上课用的。

　　虽说云城一中艺术生比较少，但教学场地还是有的，就是不怎么完善，音乐楼三层往上基本没装监控。

　　林妍不知怎么说服校长空出一间教室来做乐音社活动室的。

　　“这活动场地还真远啊。”沈摇浪一边气喘吁吁爬楼梯一边吐槽，“八楼啊，这都没电梯……哈、哈”

　　她停下仰头望向前方气定神闲上楼梯的棠听雨，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声音突然夹起来：“哎呀，棠同学，也等等我呀……”

　　棠听雨听得脚下差点踩空，停住，转过来回头看向站得松垮的沈摇浪，一言不发朝沈摇浪走过去。

　　“不、不是，你生气了？”沈摇浪盯着步步逼近的棠听雨，试探着笑问，要往后退。

　　棠听雨摇摇头，走过来握住沈摇浪胳膊：“实在走不动的话，我扶着你走吧。”

　　沈摇浪彻底懵了……她确实是有点走不动了，但刚刚自己其实是想逗一下棠听雨来着……被握住的皮肤灼热起来，于是沈摇浪全身注意力都放在被握住的胳膊上，耳尖迅速变红也没意识到。

　　棠听雨若无其事一般拉着沈摇浪往上走，转过身后才几不可察地笑一下。

　　到场地后，大家零零散散地找位置坐下。林妍简单介绍乐音社后，就让大家自由交流。

　　棠听雨感觉一直有道不舒服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不动声色循着眼神盯过去：是一个流里流气、染着黄毛的男生。

　　黄毛对上棠听雨的眼神，孔雀开屏一样用手梳自己头发，还做了一个wink。

　　画面过于辣眼，棠听雨面无表情移开视线，转过去的同时贴心地挡住这个方向，以免沈摇浪被油到。

　　黄毛见此心道：这女人真TM好看，自己活这么久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带感的女人。

　　他脑子已经开始盘算着追到棠听雨后，自己一众小弟看向自己那羡慕的眼神了。

　　沈摇浪感受到棠听雨坐得离自己更近了，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腹部有些微微刺痛，于是她半趴在桌上。她总感觉棠听雨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好像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不知怎么的，刚才被握住的胳膊还有余温残留一样，好像很热。于是沈摇浪脱掉外套丢桌上，继续和社员自由讨论。

　　楼外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之下，翠绿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教室内白色的窗帘偶尔被风掀起来。

　　“那行，今天乐音社活动就到这。”林妍看眼手表，宣布解散，“这次大家主要是认识一下，下次的活动内容是个人才艺表演，大家记得回去后准备哈。”

　　“好！”

　　“林老师再见！”

　　“先走一步了，林老师辛苦了！”

　　…………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林妍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沈摇浪和棠听雨两人。

　　“林老师，她生理期不太舒服，我陪她休息一下。”棠听雨指了指趴在桌上没什么精神的沈摇浪回答。

　　“那行，我还有点事，需要帮助打我电话啊。”林妍写下电话号码，把钥匙交给棠听雨，“你们走了记得锁门哈。”

　　“好。”棠听雨应下。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教室里安静下来。微风掀起窗帘，热浪涌进教室。

　　沈摇浪埋头趴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羞愧得要命：竟然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这副模样，太丢人了！

　　棠听雨目不转睛看着沈摇浪，见她把头埋得更深，凑近她身旁急切发问：“是很不舒服吗，不然我们看医生去可以吗？”

　　沈摇浪依旧趴在桌上没有反应，棠听雨拉她也不起。

　　窗外蝉声聒噪，太阳越发毒辣，教室里跟个蒸笼一样。

　　棠听雨热得直冒汗，她手试探着伸到沈摇浪腹部，揉几下，略有些生硬地开口：“这样会不会好一些，教室里有些热，我们出去怎么样？”

　　沈摇浪依旧趴桌上，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棠听雨见状手一顿，就要拉她去医院了。

　　沈摇浪抬起头来看向棠听雨，脸上挂满泪珠，挺拔小巧的鼻尖有点发红。

　　棠听雨见状，心里一颤。

　　你哭什么，为什么要哭。明明哪种问法都可以，棠听雨却始终没问出口，只是沉默凝视着沈摇浪微微发红的双眼。

　　沈摇浪红着眼，也一言不发和她对视着。

　　微风掀起窗帘，窗外蓝天白云，如此良辰美景，她们的眼眸中却只盛满了彼此。

　　她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如此令人沉醉，于是棠听雨情不自禁凑近沈摇浪：

　　她的嘴唇会如那晚一般柔软吗？她的双眸会绽放热烈的欲望之花吗？那花会开到荼縻吗？

　　……教室里，两个女孩的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