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策》刘尔珊

88、唯一答案

　　今天休整一天，明天未正三刻秀女们将在长阳宫正殿面圣。
　　寅正三刻小西恭敬地把朱棣送出正殿，安静地站在殿门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乾清门外。今天后宫的账目不多，将要巳初小西就审核完毕，整理好账册捧着走出西暖阁，笑着交给迎上来的马福。
　　马福接过账册高兴地问，“小西姐姐，今日的账目审核得格外顺利吧？”
　　小西笑着点点头，“马福，时辰还早我去文渊阁看会儿书，一会儿皇上回来问起我帮我回禀一声。”
　　“知道了，小西姐姐！”
　　两个人一起离开正殿，小西快步去了文渊阁，马福捧着账册去了长安宫。
　　午初三刻过了小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文渊阁往回走，边走边默默地回味刚才读到的内容。经过左翼门的时候恰巧遇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杨士奇，小西停下脚步恭敬行礼，“奴婢见过杨大人！”
　　杨士奇快步走下台阶，面带笑容地还礼，“小西姑姑，好巧呀！”
　　小西看着杨士奇轻声提醒，“杨大人，散朝了？”
　　杨士奇立刻听懂了小西的话，很有深意地回答，“是！”
　　“杨大人，奴婢出来多时了，要回宫伺候皇上了。奴婢……”
　　杨士奇轻声打断，“小西姑姑请留步！”
　　小西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杨士奇。
　　杨士奇笑着解释，“皇上留太子和大皇孙单独谈话，”
　　小西依然沉默不语。
　　“太子有事要嘱咐小西姑姑，请小西姑姑稍等片刻。”
　　小西重重地叹口气，郑重地告诉杨士奇，“杨大人，请代奴婢转告太子，奴婢是皇上的女官！无论何时、何事，奴婢对皇上的忠心不会有一丝一毫地动摇！”
　　杨士奇焦急地说，“小西姑姑，你误会了！太子不是此意！请你一定听了太子的话！”
　　小西皱紧眉头退后三步大声吩咐，“近身护卫！”
　　“在！”声到人到，一名近身护卫从右边的屋顶上跳下来护在小西身前。
　　小西冷了脸一字一顿地反驳，“杨大人，奴婢只听皇上的话！”小西朝着杨士奇恭敬行礼，“杨大人，奴婢告退！”
　　杨士奇不敢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西快步走进景运门。小西顺利进入乾清门后轻声吩咐近身护卫隐藏，自己快步回了乾清宫正殿。
　　马福笑着迎上来，高兴地告诉小西，“小西姐姐，刚才我去长安宫送账册的时候贵妃赏了我一把银锞子呢！”
　　小西笑着轻声问，“马福，贵妃今日格外高兴吧？”
　　马福笑着点点头，“小西姐姐，我是托了你的福呢！贵妃说这阵子辛苦你了！”
　　小西皱紧眉头轻声问，“贵妃提了秀女的事情？”
　　“提啦！”马福不明所以继续高兴地说，“小西姐姐，贵妃夸赞说择选秀女的事情千头万绪，可你筹备得井井有条！贵妃还说等结束后要重重地赏你！”小西皱紧眉头沉默不语，马福担心地问，“小西姐姐，你怎么了？”
　　小西朝马福笑笑轻声安慰，“马福，我没事！我刚刚是想着要向贵妃讨什么赏赐。”
　　马福高兴地笑笑小声提醒，“小西姐姐，你快点儿想！明日秀女们就该进宫面圣啦！”
　　小西笑笑没再说话。
　　午正时分朱棣回到乾清宫，小西跟着他进了东暖阁。才进门小西就躲进朱棣怀里柔声问，“午朝后带我出宫遛马，行吗？”
　　朱棣抱紧小西柔声问，“有话要和朕说？”
　　小西踮起脚凑到朱棣耳边低声回答，“有非常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朱棣笑笑，轻柔地亲了亲小西的额头宠溺地说，“要是晚了就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宫。”
　　小西笑容灿烂地回答，“谢谢！”
　　今天午朝散得格外早，未正两刻的时候朱棣就回来了。小西伺候朱棣换上出宫的衣服，自己穿了能骑马的男装。
　　朱棣提前做了安排，锦衣卫封锁了雨花台周边三里的区域，小西和朱棣骑着马从聚宝门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奔到雨花台，身上出了层薄汗，小西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小西跳下马，把缰绳交给跟在身后的近身护卫，大步走到朱棣身旁紧紧地拉住他的左手。朱棣威严地命令，“退后十步！”
　　“是，皇上！”近身护卫们步调一致地退后十步安静肃立。
　　朱棣握紧小西的右手，任由小西拉着自己快步走向栏杆，栏杆外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小西和朱棣十指相扣，朝着群山大声喊起来。
　　“啊~~”
　　“我是独一无二的夏小西~~”
　　“你们谁也别想逼我做选择~~”
　　清澈的回声在绵延的山峦间回荡，小西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朱棣的怀里安静地看向远山。朱棣用空着的右手抱紧小西，凑近她耳边轻声问，“有事？”
　　“嗯！”小西侧头用脸颊贴着团龙闻了闻熟悉的味道，离开朱棣的怀抱和他并肩而立，态度认真地解释，“朱棣，无论何时、何事我都不做选择，因为你始终是我的唯一答案！”
　　朱棣皱紧眉头低声问，“何意？”
　　“在皇家，先论君臣，再讲父子！”小西做了一次深呼吸才继续解释，“三月初八午后我从文渊阁回乾清宫的路上遇到了杨士奇杨大人，杨大人替太子殿下给我传话，我断然拒绝。
　　三月十二日我读了孙小姐的卷子得知她和大皇孙有情。我想让孙小姐落选但你吩咐她不能落选，我就又想帮她感染风寒以逃避面圣，但你以陈太医的性命警告我，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转日一早我托恋秋转告陈太医，请他称病告假躲过此事。
　　三月十八日汉王殿下在皇家驿馆正厅送给我一副赤金筷子想要拉拢我借孙小姐一事打压太子一方，我断然拒绝。
　　今日上午我去文渊阁看书，回来的路上再次遇到杨大人，杨大人说太子有话要当面嘱咐我，我不愿纠缠唤出近身侍卫由他保护我回了乾清宫。”
　　小西松了握在一起的手郑重地告诉朱棣，“若你是普通男人，我作为你的女人，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想帮着儿孙情有可原。但是，你是皇帝！我有这种想法就是欺瞒，就是忤逆！”小西朝着朱棣恭敬行礼，“皇上，奴婢错了！请皇上责罚！”
　　朱棣冷了脸低声问，“为何要两次打断杨士奇？”
　　“因为生气，也因为替你委屈！”小西重重地叹口气，仰头盯着朱棣的双眼，“你对他们那么好，可他们……”小西的眼里有了晶莹的泪花，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朱棣伸出双臂拥抱小西柔声哄劝，“夏小西，现在在宫外，”
　　小西把头埋进朱棣的怀里放声大哭，为自己的错误哭，也为朱棣的委屈哭。朱棣抱紧小西转头望向连绵的山峰沉思。小西哭了很久，眼睛红肿，嗓音嘶哑，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安静地靠在朱棣怀里发呆。
　　朱棣收回思绪低声问怀里的泪人，“怕朕？”
　　“敬畏！”
　　两个人都沉默了。
　　小西喘了口大气，朱棣低头查看，确定小西无碍后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地说，“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小西仰起头疑惑地看向朱棣，他的嘴边有了笑意，柔声提醒，“夏小西，下次一定不要打断杨士奇说话！”
　　小西轻声反对，“不！”
　　朱棣笑着摇摇头，收紧双臂和小西紧紧地贴在一起轻声解释，“正月十七日早朝后瞻基向朕禀明了他们的事情，当时只有太子在侧。朕要借机试探所以命令他们不准透露。太子和瞻基都担心你会参与，在得到朕的首肯后太子命杨士奇给你带话但被你打断。明日就要面圣，太子担心你会当殿失仪所以得到朕的首肯后要亲自嘱咐你。朕当时还有要事和他商议，命杨士奇半路拦住你但你又打断了他的话……”
　　小西吃惊地看向朱棣，片刻后明白过来噘着嘴轻声嘟囔，“你又试探我！”
　　“夏小西，朕相信你！”
　　朱棣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娇嫩的双唇，小西象征性地挣扎了三、两下就彻底沦陷在他的宠溺里，微闭双眼安心享受。情到浓时朱棣的吻戛然而止，小西睁开眼幽怨地瞧着眼前人。朱棣贴着小西的脸颊低声耳语，“夏小西，怎么不羞了？”
　　小西羞红了脸藏进朱棣怀里轻声辩解，“他们在房梁上听到的更多……”
　　“哈哈哈！”朱棣发出爽朗的笑声。
　　小西仰起头盯着朱棣的双眼想了想，轻声说，“每次我问少师事情，如果不能告诉我少师就会直接回答说不能讲！”
　　朱棣轻柔地弹了下小西的脑门宠溺地说，“问吧！”
　　小西踮起脚用右手拢住朱棣的耳朵低声问，“你会如何安排孙柔嘉？”
　　朱棣凑过来，小西拢住自己的耳朵笑着轻声说，“这样说！”
　　朱棣笑着和小西耳语，“把她赏给太子妃做从六品女官！”
　　小西的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搂住朱棣的脖子柔声撒娇。
　　“高兴了？”
　　小西开心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回了句，“老谋深算！”
　　朱棣冷了脸低声呵斥，“放肆！”
　　小西狠狠地亲了下朱棣的脸颊异常恭敬地祭出彩虹屁，“皇上，您果真是皇帝的不二人选！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朱棣的脸上也有了灿烂的笑容。“夏小西，你没有令朕失望，他们也没有令朕失望！”
　　“也包括他？”
　　“他得知太子命杨士奇传话，误以为太子要拉拢你……”
　　“好吧！”小西苦笑着嘟囔，“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
　　“夏小西，沉住气！万事有朕为你撑腰！”
　　小西想了想，嫣然一笑坚定地回答，“学会从容！”
　　朱棣满意地轻声赞许，“成长了！”
　　小西笑着问，“皇上，给奴婢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行吗？”
　　“说来听听！”
　　“明日由我来主持秀女们的面圣仪式！奴婢一定不会令皇上失望！”
　　“朕准了！”
　　小西开心地恭敬行礼，“谢皇上！”
　　朱棣和小西一起骑着烈焰，信马由缰地走在山路上。绯红的晚霞染红了西边的一大片天空。小西盯着那片耀眼的红色喃喃地说，“有你真好！”
　　“夏小西，你是朕心中的继后！”
　　小西把头靠在朱棣的胸前安静地闻着安心的味道，片刻后轻声问，“带我去给母妃和皇后上香吧？”
　　“现在就去！”
　　朱棣右手握住缰绳，左手搂紧小西，小西笑着用双手覆在朱棣的左手背上。朱棣双腿用力加紧马肚，烈焰撒开四蹄向大报恩寺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