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策》刘尔珊

64、鳌山灯会

　　正月十一日的午后朱棣微服简从带着小西去了汤山温泉行宫，两个人在那里尽情享受了三天的悠闲时光。正月十四日午后朱棣带着小西心满意足地回了紫禁城。马车缓缓地驶入东华门的时候小西撩起车帘的一角安静地望向高高的宫墙，片刻后沉默着坐回来钻进朱棣怀里。朱棣温暖的怀抱里充满了安心的味道，小西微闭双眼贪婪地使劲闻着。
　　朱棣伸手搂住小西柔声问，“这次为何没感叹又回来了？”
　　小西睁开双眼搂住朱棣的脖子笑着回答，“霸占了你整整三日再不知足就该受罚了！”
　　朱棣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轻柔地亲了亲小西的额头。
　　小西笑着把脸颊贴在团龙上心满意足地轻声补充，“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心里就满满当当的！”
　　朱棣抱紧小西凑在她耳边低语，“夏小西，朕也是如此！”
　　小西笑容灿烂地在朱棣的怀里蹭了蹭。
　　就寝后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说悄悄话。
　　“明日就是上元节了，明晚带我出宫去看花灯，行吗？”
　　“明晚在午门广场有鳌山灯会，朕要登上午门城楼亲自点亮鳌山灯的顶层彩灯。”
　　“鳌山灯是什么？”
　　“把上千盏彩灯堆叠成一座小山，山形看起来像是一只大鳌故而得名‘鳌山灯’！”
　　“是这样啊！”小西努力发挥着想象力，“同时点燃这么多彩灯，场面肯定非常壮观！”
　　“到时候就知道了，”朱棣亲了亲小西的额头，“午门广场上搭建了临时的阙楼观灯，朕命人为你留个包间。”
　　小西想了想柔声问，“明日我想上午去文渊阁看书，午后去马和公公的府里吃晚饭，晚上我和浅语姐姐跟着马和公公一起去阙楼观灯，行吗？”
　　朱棣轻轻地弹了下小西的脑门宠溺地回答，“朕准啦！”
　　“谢谢！”小西狠狠地亲了亲朱棣的脸颊。
　　“明日朕安排陈宗宝保护你。”
　　“他现在已经是太医了，还做护卫不好吧？”
　　“朕的近身护卫们都是心眼直的！经过那事后他懂得提防你了，若是换了新人又要被你骗了！”
　　小西和朱棣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片刻后不约而同地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天凌晨小西早早地醒了，痴痴地瞧着还在熟睡的朱棣，小西的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柔声说，“朱棣，我爱你！”
　　朱棣睁开双眼嘴角带笑地柔声回答，“夏小西，朕也爱你！”
　　小西凑过来狠狠地吻住朱棣……
　　小西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朱棣还在沉睡，小西轻轻地爬下床转到后面去洗漱。才刚梳好头发就听到响动，快步走回来正巧和朱棣撞了个满怀。朱棣顺势把小西拥入怀中轻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未正的时候马和来了文渊阁，和当值的杨士奇寒暄后脚步很轻地走进二楼的东暖阁。小西趴在书案上正在专注地阅读，完全没听到脚步声。
　　马和等了片刻见小西还在埋头读着，走到书案前轻声提醒，“小西，我来了。”
　　小西用帕子垫着手指轻轻地按在书页上抬起头笑着回答，“哥，这页还有三行就看完了。”
　　马和笑着轻声回答，“不急！你好好看书，我去外面等你。”
　　“好的！”小西笑笑，低下头继续沉迷于书海。
　　马和快步退出来，安静地站在门外等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西才从东暖阁里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马和有些意外，“哥，你刚才一直都是站在这里等我呀？”
　　马和笑着回答，“只一会儿功夫，不算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小西歉疚地连连道歉。“我还以为你会下楼去坐着等我。”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好的，哥！”
　　小西跟着马和离开文渊阁，去玄武门和等候在那里的陈宗宝汇合。
　　小西在府门外下了马车，跟着马和走进大门，陈宗宝紧跟在他俩身后。马和引着小西和陈宗宝到了偏厅，小太监送上三杯热茶。
　　马和把陈宗宝按坐在下首的第一张椅子上。陈宗宝连忙起身恭敬婉拒，“卑职不敢在大将军面前造次。”
　　“宗宝，这里没有外人！”马和的话里充满了尊敬的语气。
　　小西好奇地问，“你们也认识？”
　　马和笑着解释，“我们俩还有脱脱是师兄弟！”
　　“哎呀！这么好呀！”小西高兴得直拍手。
　　马和忽然收了笑一脸委屈地告诉小西，“他年龄最小，却是我们的大师兄。”
　　陈宗宝笑着反驳，“这个和年龄无关！”
　　小西饶有兴趣地问，“那脱脱呢？他排行老几？”
　　“他是二师弟，”陈宗宝做了个惯常的摸下巴的动作，戏谑地对马和说，“是吧？小师弟！”
　　马和尴尬地点点头，小西笑得前仰后合。
　　三个人在饭厅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马和安顿好陈宗宝，和小西在偏厅喝茶聊天。
　　“小西，我这次回来见皇上对你更好了。我就放心了！”
　　小西一脸幸福地回答，“皇上对我越来越好了！”
　　“那就好！前日我去拜见少师，和他聊了很久。他夸奖你聪明，知道该抓住什么。”
　　小西态度认真地说，“哥，我在宫里一切都好，就是时常会惦念你，惦念脱脱。”
　　马和欣慰地笑笑轻声安慰，“小西，你放心！我们都很好！”
　　“不知道脱脱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述职？”
　　“前年年底才回来过，至少也要三年到五年才有机会再回京述职。”
　　“这么久啊！”小西想了想笑着说，“哥，要是下次他来的时候你恰巧也在，咱们四个人就可以一起好好吃顿饭啦！去年正月初二，我、脱脱还有陈太医我们仨就一起吃了顿火锅！”提到这个话题小西想到了自己躺枪的事情，笑着把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了马和。
　　马和听完轻声埋怨，“这么危险你还能笑得出来！”
　　小西满不在乎地辩解，“从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生怕我冻着、累着的……”小西说到这里又哈哈大笑起来。
　　马和无奈地摇摇头，“你的心可真够大的！”
　　小西有点儿吃惊，凑过来轻声说，“皇上也是这么说我的！”
　　“你呀！”
　　小西笑笑，没再说话。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宫接了浅语吧？”
　　酉初三刻的时候四个人顺利到达午门广场外。午门广场戒备森严，锦衣卫仔细地查验了他们的腰牌后行礼放行。马和和陈宗宝护着小西和浅语快步走进午门广场，广场上东、西两端各搭建了一座两层的阙楼。
　　一名小太监快步迎上来对着四个人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大将军！见过姑姑！见过姐姐！见过陈太医！”
　　马和和小西都认得他是在乾清宫当差，猜到是朱棣安排他在这里等候。马和轻声问，“皇上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恭敬回答，“回大将军，皇上命奴婢引着您们到预留的包间就坐。”
　　四个人齐刷刷地朝着正南的方向恭敬行礼，“谢皇上！”
　　小太监领着他们快步登上东面阙楼的二楼。阙楼里面用隔断分割成多个包间，预留给他们的包间是最靠近中间的一个，这里离午门城楼最近，鳌山灯就安放在不远处的城楼下面，午门城楼上灯火通明，能清楚地看到三步一岗的锦衣卫。小太监行礼后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垂手而立。包间摆放着两排座椅，每排都是两把官帽椅。马和坐到前排左手的椅子上，小西和浅语坐在了第二排。马和见身旁的椅子还空着回头找寻陈宗宝，看着他笑着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陈宗宝安静地站在小西身后笑着摇摇头。马和站起身，强拉着陈宗宝落座。陈宗宝慌张地轻声提醒，“这样就逾越了！”
　　马和笑着反驳，“今晚连皇上都与民同乐。再者这里是包厢，门口有人守着。”陈宗宝听马和说的有理笑着点头同意，欠身坐在了第一排右手的椅子上。
　　才过了一小会儿，午门两侧的朱阙楼就传来肃穆的宫乐，原本嘈杂的午门广场内外瞬时变得鸦雀无声，四个人同时站起身看向午门城楼。宫乐过后马去最先出现在午门城楼上，他今天穿的是一套簇新的酱紫色宫装。马去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朗声宣布，“皇上驾到~”
　　不论是阙楼内的‘重要人物’还是午门广场外的寻常百姓都恭敬地双膝跪地安静等候。宫乐再次响起，马去俯身恭敬地退到一侧，朱棣缓步走来，站在城墙边威严地俯视午门广场内外。朱棣穿的是明黄色的常服，乌纱冠上的两条金龙在灯火的映照下烁烁放光。午门广场内外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山呼万岁的声音，久久没有散去。
　　朱棣转头示意，马去朗声宣布，“平身~”
　　午门广场内外的人们纷纷站起身，仰起头恭敬地看向城楼上的那片明黄色。
　　锦衣卫统领纪纲快步走到朱棣身边恭敬地双手呈上一张长弓和一只羽箭，朱棣都接过来，握紧长弓搭好羽箭瞄准鳌山灯顶端的那盏八角彩绘宫灯用力拉到满弓。纪纲走上前用火折子点燃了箭头上包裹着的一团棉花，闪身退到朱棣身后。朱棣毫不迟疑地松了手，羽箭伴随着清脆的哨声准确无误地落进了那盏宫灯的灯腹里，箭头上的棉花点燃了灯腹里的芯捻儿，第一盏八角彩绘宫灯被点亮。等候在鳌山灯内侧的二十名太监分成两组，动作一致地由上至下逐层点燃彩灯。
　　人们兴奋地随着亮灯的节奏大声数着层数。坐在包厢里的小西和浅语也兴奋地一起数着，“二、三、四、五……十三。”
　　整整十三层的八角彩绘宫灯被全部点燃。整个午门广场内外沸腾了，有开怀大笑的，有兴奋地手舞足蹈的，更多的人们激动地喜极而泣。
　　站在城楼上的朱棣转头朝小西她们的方向看了会儿才不舍地收回目光，向午门广场内外的人群挥手致意。
　　不知道是谁率先朝着城楼大喊了句，“皇上圣明！”更多的人附和着，激动的喊声此起彼伏。
　　“皇上起驾~”
　　宫乐响起，所有人都跪地恭送朱棣离开。
　　小西回到乾清宫的时候朱棣已经换好了出宫的衣服等候她了。
　　小西欣喜地问，“现在要出宫？”
　　朱棣笑着点点头，握紧小西的右手拉着她快步出了正殿，穿过乾清门，坐进了等候在那里的第一辆马车。马去和马福也穿了便装坐进了第二辆马车。朱棣轻声吩咐坐在车头的近身护卫，“走吧！”
　　“是，皇上！”
　　马车跑起来，很快就出了东华门。
　　小西凑近轻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朱棣柔声回答，“夫子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馆子，里面的甜食很好吃。我们先吃了汤圆再去逛逛！”
　　“你会猜灯谜吗？”朱棣笑而不答，小西轻声解释，“永乐二年上元节的时候那家银楼外面挂了好几十盏写着灯谜的彩灯，只要猜中灯谜就能拿走彩灯，可我一个都不会猜。”
　　朱棣轻柔地亲了亲小西的额头轻声提醒，“猜中了也不能拿回宫，”
　　“我就提着过过瘾，回宫前就送给遇到的小孩子，行吗？”小西搂住朱棣的脖子轻声撒娇，“别的姑娘都提着彩灯逛，我也要嘛！”
　　“要几盏？”
　　“一盏就行，不过我要最大的那盏！”
　　“朕知道啦！”朱棣宠溺地答应，“吃完汤圆就去猜灯谜！”
　　“谢谢！”小西钻进朱棣怀里好奇地问，“站在午门城楼上好玩吗？”
　　“一点儿都不好玩！”
　　小西钻出头诧异地瞧着朱棣，“高高在上，接受万民跪拜，多威风呀！”
　　“那上面风大，灯火的灰烬吹了朕一脸，朕实在忍不住用手扫了扫。”
　　小西被逗笑，“原来你挥手是为了这个呀！我还以为你是在向午门广场内外的百姓挥手致意呢！”
　　朱棣把小西的头按回自己的怀抱柔声说，“朕在城楼上看到你了，特别美！”小西开心地把脸颊贴在团龙上使劲闻着熟悉的味道。
　　那家店的汤圆果然名不虚传，朱棣和小西各吃了四个桂花黑芝麻馅的，然后朱棣带着小西去了那家银楼，轻而易举地就赢得了挂在最高处的那盏最大最好看的六角走马宫灯，小西还帮马去和马福各讨了盏稍小些的。马去和马福各自提着宫灯都一脸期待地看向朱棣。朱棣瞪了他俩一眼轻声吩咐，“带上四名近身护卫，别走远了！”
　　马去和马福忙不迭地谢恩，“谢皇上！谢皇上！”两个人提着宫灯带着四名近身护卫高兴地走了。
　　小西得意洋洋地提着花灯和朱棣一起顺着秦淮河南岸朝夫子庙的方向慢慢踱步，近身护卫们在五步外安静跟着。每次遇到别的姑娘提着花灯从身旁经过，小西都会故意高高地提起自己的花灯一脸得意地炫耀。
　　朱棣被逗笑轻声提醒，“夏小西，就算你两手空空，她们也比不过你！”
　　小西满意地连连点头，笑着轻声夸赞朱棣，“皇上，你真厉害！那个灯谜那么长，我还没读完你就猜到啦！”
　　朱棣轻声回答，“那是朕在他们儿时出的……”
　　“怪不得感觉语气这么熟悉呢！”小西有点儿吃惊，“原来你这么有文采呀！”
　　朱棣瞪了小西一眼轻声回答，“朕文采斐然！”
　　“对！对！对！”小西笑着祭出彩虹屁，一脸敬佩地说，“皇上您确实文采斐然！那篇八股文章就能窥见您的功力了得！”
　　朱棣满意地笑笑，“朕除了绘画稍稍逊色外，其他都出类拔萃！”
　　“对！皇上您样样精通，最是擅长治国平天下！”
　　“马屁！”
　　“不！不！不！”小西忍着笑轻声反驳，“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小西和朱棣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跟在后面的护卫们听到朱棣爽朗的笑声，脸上都有了吃惊的神色。
　　秦淮河岸边安放了很多长凳，朱棣和小西走累了坐下来休息，安静地瞧着秦淮河上不时驶过的花船。小西伸手指着对岸一处灯火通明，乐音缭绕的三层古楼，兴奋地说，“那真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吧？”
　　朱棣顺着小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凑到她耳边轻声打趣，“夏小西，难不成去一次还不够？”
　　小西想了想惊喜地问，“那是教坊司？”
　　朱棣瞪了小西一眼。
　　小西饶有兴趣地辩解，“上次是午后，不像现在这样热闹！”
　　“要不要朕连带着再赏你一次锦衣卫衙门半日游？”
　　小西知道这是句玩笑，佯装态度认真地轻声回答，“纪大人挺忙的，我就不去打扰了！”转头给了朱棣一个灿烂的笑容。
　　朱棣把小西拉入自己的黑裘披风里，环住她的纤腰柔声问，“今晚朕有闲暇亲自教训你，如何？”
　　小西把头靠在朱棣胸前柔声回答，“还望皇上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