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策》刘尔珊

27、独到的见解

　　心情好了日子就过得格外快，小西这会儿连脚步都异常轻快。今天是重阳节，小西趁着空闲，一大早就跑到后宫苑里的凉亭上登高望远。小西来明朝一年多了，已经学会了根据太阳的方位估算时间，这会儿的太阳还在半空，应该是辰时的光景。
　　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晴朗无云，放眼望去整个紫禁城都尽收眼底，错落有致的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小西饶有兴趣地由近及远依次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宫殿。看到前朝三大殿的时候小西的脸上有了会心的笑容，心里想着，‘朱棣，你现在应该没时间想我吧？’
　　早朝后朱棣心情大好地带着解缙回了乾清宫，两个人在西暖阁里谈论有关修书的事情。这会儿是小西当值，安静地站在朱棣身后竖着耳朵，‘原来他们在说修书的事情！’小西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地回想着这段历史，‘要是朱棣能解释得再明确一些，或者解缙在修书的初期就把样稿呈给朱棣看，会不会留世的巨著就叫《文献大成》而不是《永乐大典》了？而且因为早了一年时间完成，会不会就有可能多抄录一本存世了？’
　　“臣告退！”解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小西收回思绪，恭敬地问朱棣，“皇上，您现在要午歇吗？”
　　“刚才走神了？”
　　小西笑笑，轻声回答，“奴婢刚才在回味早晨在凉亭里看到的景色。”
　　朱棣沉默着去了东暖阁，靠在大炕的软枕上安静地闭目养神，小西安静地陪在他身旁。
　　晚膳后朱棣在西暖阁里批阅奏折，小西安静地磨墨。
　　“啪”的一声，朱棣把手里的奏折扔在桌上，生气地低声骂了句，“没有见识的东西！”朱棣转头生气地质问还在磨墨的小西，“夏小西，你没看到朕在生气吗？”
　　小西抬起头恭敬回答，“回皇上，奴婢刚才一直低着头，确实没看到。”
　　“现在看到了吗？”
　　小西认真地瞧了瞧朱棣的脸，恭敬回答，“回皇上，皇上您英姿勃发！英气逼人！”
　　朱棣听了小西的话脸色和缓了许多，伸手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声说，“朕真的生气了！”
　　小西盯着近在咫尺的朱棣想了想，轻轻地捋着他的胡子凑到耳边可爱地说，“我最喜欢你的胡胡了！”
　　朱棣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也凑近小西耳语，“时间还早，随朕出去走走。”
　　小西指指桌子上的奏折担心地问，“它们怎么办呢？”
　　“还剩下不到十本了。出去换个心情，一会儿回来再看会事半功倍。”
　　小西站起身笑容灿烂地恭敬行礼，“遵旨！”
　　小西跟着朱棣出了龙光门，顺着宫道朝着正北的方向一前一后地缓步走着。四下无人，小西轻声宽慰朱棣，“世人把井底之蛙比作目光短浅，孤陋寡闻，夜郎自大之徒。可在我看来，这世上的人皆是井底之蛙，只不过是头顶上的这片天空有大小的区别。因为任谁也胜不了‘鞭长莫及’这四个字。”小西说到这里停下来，四下张望了会儿确定没有人后走近朱棣，从披风里偷偷地牵住他的大手柔声哄劝，“臣子若是个个都见识非凡，哪还能凸显皇上的英明神武！”
　　朱棣反握住小西的手，轻声夸赞，“夏小西，你的见解很是独特！”
　　“那就不生气了，好吗？”
　　朱棣压低声音微笑着点点头，“朕不生气了！”小西回以微笑，不舍地挣脱朱棣的手，退后半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朱棣站在大成左门里默默地望向长阳宫，过了会儿很有深意地轻声问身后的小西，“夏小西，知道朕为什么会来这吗？”
　　小西佯装害怕地问朱棣，“难不成是因为皇上又要审我了？”
　　“放肆！”朱棣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宠溺。
　　小西态度认真地问，“因为那里安静？”
　　“原来是，”朱棣转过身盯着小西柔声说，“在长阳宫里你的脸上总有灿烂的笑容，你的笑发自内心，没有半点儿的矫揉造作。朕看着你的笑容心情就会变的很好，所以朕对这个地方很上瘾，隔三差五地不来一次就想得厉害。”小西抬起头盯着朱棣欲言又止。朱棣没料到小西会是这样的反应，冷了脸压低声质问，“夏小西，你是何意？”
　　小西用双手握紧朱棣的一只大手轻声解释，“还没想明白，所以惶恐……”
　　朱棣低声吩咐小西，“那就去大报恩寺好好想想。”
　　“嗯？”小西凑近半步盯着朱棣的双眼沉思片刻，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皇上，莫不是您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偷偷地娶回宫来，所以又要把奴婢支开？”
　　“夏小西！”朱棣生气地瞪着小西，“朕贵为天子，后宫就是有三千佳丽也不为过！”
　　小西忽然松了手朝着朱棣恭敬行礼，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提醒，“皇上三思！大人们会死谏的！”
　　提到朝政朱棣所有敏感的神经都被触发，压低声音质问，“谁？”
　　小西还以为朱棣在和自己开玩笑，忍着笑认真地想了想才继续一本正经地胡扯，“后宫添了这么多人口，宫院肯定不够住了那就要花钱盖新宫院，户部和工部就会不乐意了。多了这么多主子要吃要喝要伺候，十二监，四司，八局肯定会特别忙，那就也会不乐意了。”小西停顿了一下，表情夸张地朝朱棣撅起嘴柔声撒娇，“最最重要的是，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的名字和份位，奴婢一时半会儿地可记不全，就只能等着受罚了！”小西被逗得哈哈大笑，朱棣阴沉着脸瞪着她沉默不语，小西读懂了朱棣的深意，停了笑轻声解释，“就是个玩笑，别当真！”
　　“真的吗？”
　　小西态度认真地回答，“我和前朝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以后再也不提前朝了。我保证！”
　　朱棣盯着小西思忖片刻后语气和缓地告诉她，“腊八当天朕要在大报恩寺施粥。道衍指定要你帮忙，朕已经应允了。”
　　小西不解地问，“现在离着腊八还有三个月呢，不用这么早就准备吧？”
　　朱棣瞪了小西一眼，轻声嘀咕，“夏小西，就你聪明！”小西笑笑，安静等候朱棣的解释，“寺里人少，帮朕核查些账目……”
　　小西郑重地点点头，轻声问，“什么时候要结果？”
　　“不晚于九月底，连带着帮道衍把腊八施粥需要采买的账目也做出来。”
　　“是，皇上！奴婢知道了。”小西恭敬地福身行礼。
　　朱棣低声提醒，“这次真的是不能出寺了！”
　　小西笑笑，“我明白！”
　　“很好！”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做好了事情，朕重重有赏！”
　　小西欣喜地问朱棣，“我能自己选赏赐吗？”
　　“朕会考虑……”
　　小西甜甜地回了句，“好哒！”
　　朱棣又望了望不远处的长阳宫，轻声说，“时辰不早了，回宫吧！”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