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97、外卖和擦药

　　广阳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凌弈君，年轻有为，是柔然评选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谭牟是他所管理项目团队的测量师。若不是嫌疑人落网，他根本没有想到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真凶就在自己眼前。

　　在凌弈君的配合下，白沐夕探长在这家公司前前后后调查了一个星期。工位、器材室、休息室水吧，就连每一层楼的厕所都被挖地三尺，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难不成，他把受害人的组织都吃了？”白沐夕想破头也没得出答案。

　　丁善看他坐在政法楼的办公室焦头烂额，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他在公司有没有什么朋友？”

　　“没有，谭牟个性孤僻。午休时间周围同事都一同去餐厅吃饭，只有他订外卖，一个人坐在工位吃完饭马上继续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绩效很出色。”

　　应该是到了午餐时间，办公室內饭菜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丁善拿起衣服：“白探长，先别想了，我请你吃饭。”

　　证法楼的餐厅在负一层，各色小吃店米饭、粉、面应有尽有，价格都比较亲民，也算是商户们为守护居民安全的执法人员提供的爱心餐，白沐夕曾来吃过一次，味道中规中矩。

　　电梯打开，丁善却往相反的方向走。

　　白沐夕懵懂地跟着他来到车库，大约开了四十分钟，附近的建筑变得熟悉起来，这是柔然有名的商业区，很多新兴的企业都在此地选址。广阳建筑公司的logo在转过一个路口后出现在眼前。

　　车子停在一条美食街道上，丁善带着他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川味饭店，这家馆子使用最老旧的长木凳，招牌上的川字还少了一竖。店里客人几乎座无虚席。可见食物的味道被大家普遍认可。只是这样就餐环境和西装革履的丁善有些格格不入。

　　只剩下靠门和出餐口两个桌子，一个叫小林的服务员上前热情地招待他们，他说门口风大，建议两人坐在里面，白沐夕贴心地坐在出餐柜台旁，让丁善坐在对面稍微有点空间的位置上。

　　餐单上菜品丰富，两人点了两份招牌牛肉盖饭，又选了两碟炒菜和一份例汤。

　　“你们的生意这么好，菜的味道一定很好吃，可惜我们上班的办公楼比较远，你们店有安排外卖服务吗？”

　　小林听到夸赞一脸满足，手伸进自己胸前的围裙摸索：“有，我给您一个名片，想要订餐可以拨打上面的电话，我们的外卖服务都是员工自己配送，保证准时送达，不会让您等太久，影响菜品的味道。”

　　“很好，每次送餐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吗？”丁善接过名片，仔细看上面的信息。

　　“三个人，按照区域划分。您的工作地点在哪里？”

　　“广阳建筑公司。”

　　名叫小林的服务员闻言脸色大变，上下打量了一下丁善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看到白沐夕的脸时眼神一瞪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送餐员端着他们点的玉米排骨汤走近，小林突然用力推他的肩膀，那人脚下不稳，餐盘中差不多有篮球直径大小满盆滚烫的汤洒向丁善。

　　前襟，肩膀，裤子全都被打湿，在众人的尖叫中，小林推开人群已经不知去向。

　　白沐夕拿起桌子上所有的餐巾纸，手忙脚乱的想帮他擦干，悬在空中一时间不敢下手触碰。

　　“那个服务员认识谭牟，不用管我，你去追他。”

　　面前的人全身都被油脂汤水打湿，脖子上溅到的地方都烫红了，白沐夕内心纠结，还是查案子要紧。

　　立即跑出门，在人群中搜寻到远处小林的身影，追着他跑了三条街，这个人十分狡猾，对附近的地形又很熟悉，眼睁睁看着他跑到一间KTV附近失去了踪影。只好先联系丁善，再从长计议。

　　丁善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打算先把脏衣服换下。收到白探长的消息他并不在意，找人对猫眼来说轻而易举，也不急在这一时。

　　白沐夕在商场买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烫伤药膏，之后到丁善说的地址去找他。

　　一进大厅，一股浓厚的玫瑰香水味，粉色的墙面旁摆放着紫色的郁金香花坛。环境雅致带着一丝浪漫的氛围，右侧是一个开放区域，白色塑料高大靠背沙发点缀着红色的棉质软垫的咖啡区，私密性很好，几对年轻的小情侣坐在一起甜蜜热聊。

　　白沐夕此刻也没有八卦的心情，到前台询问：“请问不久前入住的丁先生在几号房，我是他的朋友。”

　　“稍等，我查一下，在VIP室。我找人带您过去。”

　　远处角落里的沙发上，蒋雅雯把几本一年级建筑系课本推到江册面前，少年的目光却落在远处一个男人身上。

　　“你认识他？”

　　“算是吧。”他方才口中提到的人姓丁，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他还挺浪漫的，这家酒店在商业区很难预定，无论是情侣套餐还是房间內装饰都别有韵味。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男人穿着风衣搭配夸大的工装裤，看着不修边幅，特意带对象来这里见面足见用心，蒋雅雯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有着相似的期待。

　　江册却陷入了沉思，突然抬头对上女孩的眼睛。

　　“谢谢你的书，我有事先走了，公司见。”

　　江册看着电梯停在了四楼，他直接走一旁的步行阶梯，酒店的隔音做的不错，但仅一墙之隔对少年来说形同虚设。

　　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门。

　　白沐夕将门打开，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他这话的意思表明里面的人就是丁善。少年看着沙发上散落的衣服，听着浴室的流水声心中烦闷。

　　少年目光冷冽，白沐夕被盯得脊背发凉，尴尬地把茶几上的药袋塞到少年的手里。

　　“不关我的事，我警局还有事，他就交给你了。回见。”

　　明明是来帮忙的，白沐夕却感觉像是被捉奸一样，灰溜溜的逃跑了。走到一楼，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正面人物，不过感情这种事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丁善一开门，少年坐在正对浴室的沙发脊背上，抱着手臂审视的目光。

　　“你换口味了？”

　　怕少年担心，丁善下意识用浴巾遮盖住身上被烫伤的位置。洗澡时身上火辣辣的疼，脑海中都是少年的样子，而现在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不真实感，走近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说什么？”

　　少年起身，目光灼灼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我自以为了解你的喜好。你一直喜欢秦昭探长那样善良正义感爆棚，认真生活的人；或者像我一样陷入泥潭沼泽中绝望，支离破碎的人。这位白探长两种都不是，不够甜更不够涩。”

　　丁善手攥紧胸口的浴巾，因为用力过度骨节发白，他有理由生气，也确实生气了，但相比于愤怒更是一种说不出的委屈，没有一句话。

　　踉跄着几步，退后坐在了床边。不知道是额头的汗还是眼底的泪，流在脸颊上，丁善紧张地用手拭去，浴巾就在此刻从他的肩头滑落堆在腰间，露出了前胸和脖子上大面积红痕的皮肤。

　　少年倒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那白探长临走时塞在他手里的纸袋，返回客厅，撕开包装，里面只有烫伤药膏。

　　走回卧室的这几步路，比他三年前走进监狱时更艰难。

　　江册手若即若离，不敢触碰他肩头的皮肤。

　　“疼吗？”

　　就在少年颤音问出的一刹那，丁善能确定自己脸颊上流出是泪。心一瞬间被捏碎，榨出全部的汁液，那是不可能挽回的伤害。

　　“你走！”

　　江册蹲下，仰头看向丁善的眼睛。

　　“我不走。”

　　又是这样一副装乖的模样，丁善不可能每次都被迷惑糊里糊涂的原谅，然后再重蹈覆辙，他在这一刻突然害怕，再体会一次这种绞痛到死亡心情。

　　他能做的只有逃。

　　“好，我走。”

　　少年看丁善要起身，赶紧搂住他的腰，将人按在床上。

　　丁善挣扎中身上的浴巾凌乱，遮不住他身体，力量的差距近乎让人绝望。他的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江册怕他这样下去，身体要憋坏了，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却放开了他的手。一阵布条破碎的声音，丁善慌乱中拉破了少年的T恤，江册直接全部扯掉甩在一边光着上身，丁善一拳拳重重地打在少年身上，直到他的前胸出现了深深浅浅的红印，丁善才一头倒在床上不再动了。

　　安静了大约十几秒后，丁善开口了。

　　“下去，你重死了。”

　　江册赶紧听话，坐在一旁，扶着丁善的背，让他坐起。

　　两人面对面都像做了杀鸡前的蜕皮流程，皮肤红白相间。少年跌跌撞撞地拿起床底下的药膏，抹在手上，帮丁善擦在脖子、胸口和腿上每一寸肌肤格外小心翼翼。

　　瞥见少年的胸口，手臂上还有几条自己划出的伤痕。丁善把手掌扣在少年的手心，沾了些药膏也帮他涂抹。

　　“没有别的选项，我从始至终中意的人只有你这个没良心的。”

　　少年心中像烟火一样绽放，但却不敢相信。

　　“那秦昭呢？”

　　“一分一秒也没有动过心思。”

　　丁善有时真不懂，为什么江册能接受蓝宴三番两次的调戏，却始终抓着安分守己的秦昭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