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48、潘朵拉的过去

　　山药猪肚粥搭配红萝卜炖牛肉，猪肚补中益气，山药健脾胃，牛□□有补气血的功效，红萝卜可以增强免疫力，针对他的病情这么精心菜品搭配，雷子申有心却做不到。

　　“你见过潘朵拉了？”

　　丁善喝了几口，胃里暖暖的，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问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雷子申梗着脖子，舔了一下嘴唇摇头否认。这是他每次说谎的小习惯同时音量会提高，自己并未发觉。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支开潘朵拉？”

　　关于这件事雷子申也曾想过，潘朵拉和辉光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一次的目标不只是后街的孟德辉，还有他背后的赵敬礼，这两人无论在明在暗都不好对付，以丁善一贯对她的偏爱，保护一下情理之中。

　　“潘朵拉曾经的爱人是一个政界高官，她被这个男人欺骗，被买卖，还断了一条腿。”

　　回国之初，丁杰伙同几个纨绔富二代以举办生日会为由将丁善骗到了辉光俱乐部，他们想看一向循规矜持的冷淡海归，在这样声色犬马的荒淫场所会有什么反应。

　　丁善并不是圣人，对酒色虽不沉迷也不会抗拒，放纵喝了几杯头开始飘飘然，随后像其他同行的公子哥一样挑选了其中一个乖巧的招待，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扶着他走向小圆房。

　　路过紫光区，墙壁上挂满了斗士野性的照片，在一堆肌肉发达的型男中有一抹倩丽的身影，像是神话故事中迷媚的美人蛇，妖娆却带有毒性，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她眼神倔强，越是在黑暗中越是散发一种夺目的光芒。

　　女人被丢在八角台上，只穿了一条带子，那不能称之为衣服，因为根本遮不住她大面积的皮肤和全身的淤青，仅靠一条腿支撑，另一条腿缠着过膝的绷带，光是站着都十分吃力，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瘦弱的样子，两招就将她面前体重大她三倍的男人击倒在地。

　　在全场的欢呼声，女人一瘸一拐的走下楼梯，面无表情回到后台的黑暗里。

　　鬼使神差的，丁善跟了上去，通向更衣室的走廊潮湿，汗味参杂着霉味，闻起来让人忍不住恶心。女人警惕地发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回头，丁善不知说什么，报以微笑。

　　“趁我动手之前，立刻消失！”似乎见惯了陌生男人的尾行，她眉头微簇，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就算不动用所学多年的心理学知识，也能明显地看出女人脸上的冷漠和不屑。

　　“初次见面，你好，无视法度行为靡乱，我原本不喜欢这里，看到你之后……”

　　像这样的搭讪女人见多了，缓步来到那人身前打断道：“看到我以后就觉得这里是天堂了？”

　　女人的身上不像平日里见到得千金小姐携带着名贵的香水味，也不想像在这种环境挣扎求生该有的臭汗味，而是刺鼻的药水味道。

　　“不，更讨厌这辉光了。”

　　对于这个答案，她眼里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后什么都没说，留下一个纤瘦的背影。像是长在荒漠中的一株干草，遗世独立让人产生一种深刻的印象。

　　丁善第二次见到她是三个月之后。

　　成为判官不到半年的时间，丁善处理多起案件，被视为业内棘手的烫手山芋，证法楼总长尹之鹤收他为关门弟子，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了炙手可热的行业新贵。

　　顶三层内的职员为了巴结总长，邀请丁善参加一次他们的私人聚会。除了包括丁善在内的政法楼高层，还有三个政界大佬。

　　宴会包下了大厦整个楼层，几人围坐一席品尝了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新鲜原料制成的精品菜肴，其中几道特聘专人讲解，俄罗斯的鲟鱼鱼子酱，一碟价值二十万；还有意大利白松露、安格斯牛排、法国鹅肝等各种奇珍美食。

　　席间，几个前辈高层人员将丁善引荐给其中一人，当时任职卫生局局长的赵敬礼，他们极力的夸耀丁善的背景和工作能力，可丁善察觉到那人明显不感兴趣，多次查看手臂上的表，似乎在等什么人。

　　午夜钟声敲响，走廊里传来女人嬉笑的声音，十几个身穿比基尼的妙龄少女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涌进屋子里，平日里庄重严肃前辈们撕下衣冠楚楚的伪装，此刻化身街头市井无赖，带着狰狞笑脸旁若无人的拉着一个或以上的女孩做着放浪大胆行径，像是发/情的狗一样只顾宣泄着原始的欲念，残留美食的味道很快被一股腥味盖住。

　　就在其中一个叫珍妮的女人抚上丁善的大腿时，他才回过神。并不是被眼前的多人运动吓到，而是坐在赵敬礼大腿上的那个女人，三个月前他见过，而且念念不忘。

　　显然她也是记得丁善的，两人的目光从头到尾相视，谁也没有躲闪。打断两人视线是赵敬礼用舌头敲开女人的牙关，手在女人的背上想要去掉最后一点束缚。她握住了那双粗粝的手竭尽维护这最后一丝尊严。

　　丁善握拳将一杯红酒碰倒洒在身上，扶着桌面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这有备用的衣服，直接光着吧，穿着多碍事。”一个证法楼的前辈好心提醒。

　　“我有洁癖。”丁善推门而出，走在悠长的走廊，他头脑清醒只是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手边是一个的火灾报警器，回想起那双绝望的眼睛，他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衣冠不整的人在众多保镖的护送下从应急楼梯优先逃生，赵敬礼回头想找什么人，但无奈被人流冲了下去。

　　下层每一栋楼道内，蚂蚁一样的聚满了慌张的人。

　　宴会厅内，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女人一个人坐在那里。丁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手颤抖着握紧衣领：“脏了”

　　“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出去，没想到别的办法。我平时很爱干净的。”

　　“接近我，会脏了你。”能够有资格参加这些人的聚会，年纪轻轻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女人一把扯下衣服还给他。

　　“人不会脏，脏的是某些人心。现在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愿意跟我吗？”

　　“我愿意，但不能。”

　　女人穿走了他的衣服，再一次消失了。

　　半年之后，丁善在一堆候选案子中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也知道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潘婧，国际武术冠军，出生于武术世家，因为一场事故失去双亲，多年来和一个弟弟相依为命。而她被指控的杀人案件中死者就是她弟弟。

　　第三次见面是在看守所的提审室中，可笑的是这一次一身囚服的她穿着最得体，表情也最轻松，好像对这个世界了无牵挂。

　　“负责送我走的人是你吗？也好，上天在我生命的最后也不算残忍。”

　　丁善没有坐在审讯席上，而是站在潘婧的身边。

　　“我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看我现在的样子，还对我有兴趣，你是变态吗？”

　　女人突然冷笑，抱着必死的态度，不想和这个世界有一丝联系，也不希望有人记挂着自己。

　　“强悍、坚强、不矫情，这些你身上我欣赏的特质，不论你出现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你就是你。”

　　她有这么多的优点吗，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或许在她面前还有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你有能力救我吗？”女人抬头眼角滑落一滴泪，晶莹滚烫落在她的手背上。

　　“我叫丁善，合作愉快。”

　　潘婧在许多国际大赛上大放异彩，改善了她和弟弟的生活状况，然而她在一场宴会中，认识了被主办方奉为上宾的赵敬礼，在男人疯狂追求下，两人相爱了，她真正噩梦就开始了。
　　男人一直有老婆，她不想做他的地下情人，就在她决定离开时，赵敬礼派辉光的人软禁了潘婧的弟弟，她这一生都将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中，囚困于八角台上，无休止的争斗下去，直到死亡。

　　她精心计划，终于找到了弟弟的位置，可在逃亡中羸弱的弟弟被紫光区守卫无意中刺穿了心脏。潘婧握着插在他心口上的刀，慢慢的感受尸体变凉。

　　这件案子的难点在于背后力量的干预，丁善求助于当时证法楼最有声望的判官，现贰号月庭的主判林雪仪，外号“慈观音”。

　　潘婧最终无罪释放，却在当晚被发现死于一个出租房内，服毒自杀。从那天之后，丁善身边多了一个喜欢穿旗袍，拿烟杆的女人，名叫潘朵拉。

　　她的名字来源于希腊神话故事，潘多拉的魔盒，包含着社会邪恶却保持的精致姣好的容貌状态。

　　雷子申全程安静，像是听了一个恐怖故事，手心都是汗，一屁股坐在病床边，久久才回过神，想到什么突然变得慌乱。

　　“她……她要去见赵敬礼，怎么办？”

　　那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不只是身体上，更是心灵上，不是时间可以抹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