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110、出国和猎杀

　　下班后，少年本想向丁善求证凌奕君被跟踪的事，走到卧室里，发现他常穿的几件衣服都已经打包好塞进旅行箱。

　　床头柜台灯下放着一张邀请函，林嘉千个人美术展，诚邀贵宾丁善先生莅临。

　　感受到丁善脚步声接近，不知为何，少年心虚地把表面覆盖一层金箔的华丽卡片放下，慌乱中不慎掉进了床缝里。他用手指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

　　头发湿漉漉，尖端滴水，披着浴巾的丁善出现他身后。

　　“找什么呢？”

　　少年脸颊瞬间红了，说话支支吾吾：“那个，谁，你的。”

　　丁善眼睛一眯，近身单手掐着少年的腰间软肉：“你背着我偷吃了？”

　　少年举起双手：“我没有，你怎么不告诉我。”

　　丁善环抱住少年，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告诉你什么？”

　　“你要出门的事。”

　　“老朋友有好事情，我去凑个热闹，去国外一个星期。你在家好好做你的项目，我带礼物给你。”语气轻松，似乎说着一件日常小事。

　　少年收紧手臂：“我不要礼物，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垫起脚尖，丁善手放在少年的胸口支撑，仰头粉唇轻碰在江册的脸颊，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吻。

　　“我去去就回，你要想我。”

　　少年闭眼深吸一口气，下蹲抱住丁善的小腿，将整个人举起。要是他能小一点就好了，放在手心上寸步不离。

　　苏和桥项目启动会最后一天，各项工作安排妥当，材料准备事宜和施工日期敲定，凌弈君提议会后几名负责人一起吃个饭，盛情难却。

　　丁善明天的早班机回国，起初少年不想喝太多酒，但饭店包房内，供应商和官方公务人员对这个建筑业崛起的新生力量十分关注，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传说中盛京的老北风继承人究竟几斤几两。频繁打招呼敬酒，菜没吃上几口，江册头开始变得昏沉发胀，眼前灯光发散，化成星河将少年的意识冲散，失重沉底陷入无尽的黑暗。

　　激流奔腾，身体随波移动，手脚却像是卡在了石林缝隙中难以伸展，在漩涡中，脑海被强大螺旋力量搅动，随时爆开一样急着向外扩散。

　　迷迷糊糊间一股凉风袭来，直冲天灵盖，少年打了个冷战，意识稍微清醒过来，眼前是亚麻纤维软垫，空间狭小，手被捆在身后，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拎起，双腿悬空，一双陌生的皮鞋被月光照的透亮兼具美感，踢踏声悠远像是死神脚步。男人将他从车里拉出，携带走了一段路，推开一道实木门，光线明亮刺眼，这是一栋快要拆迁的老房子，墙壁上霉斑星星点点。

　　少年被扔到沙发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

　　用头支撑着刚一坐起，一记铁锤般的重拳冲着少年的眼睛袭来，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鼻子里滚烫的液体缓缓流下。

　　“疼吗！说话。”男人粗粝的嗓音质问。

　　这样的场景对江册来说，并不陌生，在童年时期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回忆交织，一瞬少年恍惚如昨。

　　“不疼！”

　　就在少年咬着牙回答的瞬间，他的头发被一把扯住，整个人摔飞倒在客厅的空地上。穿着黑色皮鞋的男人跟上来，一脚接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少年似乎能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口中流出液体不知道是胆汁还是血。

　　他不能还手，否则弟弟就要挨打了，他还那么小，肯定熬不住。养父的身影渐渐模糊，逆光下的人脸清晰起来，竟是凌奕君。

　　瞬间的清醒，少年握紧身后的拳头，腰部发力，双脚蹬在那人的膝盖上，男人前倾摔倒。少年翻滚躲开让出了身边的位置。

　　在凌奕君卧倒后，少年用腿压住他的脖子，进行反击。

　　若是普通人受到江册的一记重击可能会失去意识，但身为狼人的凌奕君握住他的脚腕，得到一丝空隙，摆脱束缚。重新爬起的男人从墙角纸箱里抽出一根球棒，一边握紧一边慢慢逼近向后挪动身躯的少年。

　　直到脊背抵到了电视柜，退无可退，少年起码要死个明白：“你杀我，是为了公司生意，还是我得罪了你？”

　　凌奕君摘下眼镜框，别在胸口的衬衫口袋里，眼神阴冷中带着一丝轻蔑。

　　“你也知道怕！她挨打的时候更怕，肉像是被刀一点点刮下来，结痂的时候还很痒呢，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男人说得真切似乎亲身体验过。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少年自嘲般轻笑回答。

　　“那就更该死了！你的灵魂脏了，只有用血才能清洗干净，我会帮你的。下辈子做个温柔的人吧！”凌奕君举起球棒对准少年的头。

　　“所以，你和谭牟是什么关系？”

　　“他是虔诚的信徒，在压迫中学会了反抗，愿意协助我一起清扫这个世界。他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让我有机会除掉你这个垃圾，你能得到超度要感谢他。”

　　凌奕君越说越兴奋，摊开了双臂，似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很骄傲。

　　少年背靠柜子栅格缓缓站起，和凌奕君平视。

　　“谭牟故意被抓原来是替你顶罪，使追查案件的人放松警惕，而你通过这个项目的相处已经摸清了我底细，趁丁善出国不在，你等到了这个杀我的机会。”

　　“你还不算笨，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谭牟已经试过你是血统狼人，我知道你的能力，在拉你上车前，我已经在你的肌肉里打了三针松弛药剂。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难怪少年只是站立便感觉双腿发软。为今之计，只有试一下潘朵拉给的白色药丸桃源乡，就藏在他肩头的纽扣胸针里。

　　在球棒棍袭来瞬间，少年侧头服下白丸，心脏极速跳动，一股热流像火蛇一般在身体里流窜，全身血液沸腾，经脉和血管膨胀，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力量在瞬间爆发，少年挣脱了绳索的束缚。

　　如闪电般闪现到凌奕君的面前，握着男人的手腕，在如钢刀割断骨节般剧烈的疼痛下，男人手中的球棒应声落地。

　　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引来院子內的保镖，数不清地身着黑西装的杀手涌入。少年一脚踢在男人的胸口，凌奕君背撞击墙面，口吐鲜血。

　　“给我杀了他！”

　　在乱枪中，江册一跃而起逃到二楼，众人顺着楼梯追了上去。

　　此时响起一阵警笛声。守卫来报：整栋别墅被警方包围了。

　　凌奕君被扶起来，心腹老康劝他逃走，男人此刻却什么也听不进去，抢过一把枪向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寻而去。

　　老康把心一横，带着几个人阻击突破的警员。

　　激烈战斗打响像是过年鞭炮声，不过每一发都带来死亡的威胁。凌奕君找的人都是职业杀手，手段狠辣，为减少伤亡，白沐夕只好下令暂停攻击，双方僵持不下。

　　别墅布局呈回字形，二楼的房间错综复杂，杀手们分开搜寻，凌奕君在墙角调息警觉查看四周，防备少年的偷袭。突然听闻在走廊深处，父亲的房间，传来地板踩踏吱呀声。

　　眼前的场景四分五裂，一条一条剥落切换回童年记忆中的样子，从黑暗的衣柜里向外望去，是狂躁的狼人父亲，用烟灰缸砸破了母亲的后脑。

　　血喷溅在脸上，起初温热，慢慢冷却。凌奕君低头，手背上鲜红一滴，不过这次是他自己流下的。

　　凌奕君紧握着枪，缓缓推开虚掩着父母曾经住过的卧室门，两个杀手倒在墙角。蓝色的窗帘遮挡着全部的月光。漆黑一片，凌奕君虽然看不见，但这个房间哪里能藏人他心知肚明。

　　对着衣柜连开了两枪，没有丝毫反应。凌奕君踱步走近查看情况，就在他抬手打开衣柜门的瞬间，一束红光从窗口方向划过。

　　少年身体灵活，飞在空中，一双利爪将男人扑倒在地。

　　脖子被少年的手臂压住，濒临窒息，凌奕君手脚并用无法挣脱。余光只能看到身旁掉落的枪，少年的一双眼睛血红，力气更大了。但似乎没有理智，只是本能得攻击自己，完全是野兽的样子。

　　凌奕君屏住呼吸，手臂侧伸，用尽全力握住了枪，抵住少年的腹部。

　　“砰！”一声响。

　　少年应声倒地，手上脱了力，腰间鲜血浸染了他的白衬衫。

　　屋顶上雷子申眼睛大睁看到这个画面心里一紧。完了，本想让那小狼崽吃点苦头，这下要把他玩死，阿善要生气了。

　　果然，他的联络器红灯亮起。

　　“你还没找到江册吗，楼下我已经找过了，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潘朵拉的声音十分紧张。方才她和其中的几个杀手过招，对手训练有素枪法神准十分难缠。

　　这时，刚驱车赶来的北风众人，听到枪声，李承直接开车突破了警方的警戒线。直接撞到别墅门口台阶上，和姜云凡一起直接下车进去营救江册。

　　后座的封雨臣和吴奇一脸忐忑，对眼前发生的事一脸茫然，也壮着胆子跟了进去。

　　白沐夕一拍额头，这少年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不怕死吗，这么乱来。转头看向后座，隐藏在月光阴影里身躯挺拔端坐的男人。

　　“丁判官，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要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