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52、52

　　警察让姜玖去一趟警局，需要问一些问题。

　　郭佩从施害者变为受害者，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他被紧急送往医院。

　　他用匕首刺伤姜玖，构成故意伤害罪，判刑是铁板钉钉的事。但现在，找到伤害郭佩的人也是当务之急。

　　因为毫无线索，所以只能从与郭佩身边的人盘问。

　　作为被郭佩致伤的姜玖，自然也是重点盘查对象。不排除她蓄意报复的可能。

　　警察让姜玖叫上那天那个男生。

　　说的是宋一，郭佩行凶的真正目标。

　　因为昨天去警局的是姜玖，所以警察只有她的联系方式，并不清楚宋一的，只好拜托她带话。

　　姜玖刷着牙给宋一发消息，对方没有回。

　　她起床晚，已经是中午了。他应该已经下课了啊。

　　一直到洗漱完，对话框依旧安安静静。

　　她只好又拨了电话——

　　无人接听。

　　跟昨天他不告而别、她联系不到他一模一样，姜玖烦躁地啧一声。

　　她翻出抽屉里的一把钥匙。

　　避开受伤的部位，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姜玖出了门。

　　她去了宋一住的地方。

　　敲门，无人应答。

　　姜玖从包里拿出钥匙，她盯着看了会。

　　这是在一起后，宋一给她的钥匙，让她以后可以随时过来。

　　当然，她一次也没用过。当初宋一给她时，她都不想要。

　　她自认，除非和他一起，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根本用不到钥匙。

　　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不知道宋一在不在家，她想碰碰运气。

　　“宋一，宋一。”进去后，她喊他的名字。

　　客厅和厨房看了一圈，没有人影。看到厨房的时候，姜玖还恍惚了一下。

　　昨天如果不是郭佩的打断，宋一是打算给她做饭的。

　　当时发生意外，宋一手里提着的袋子早就被丢在了地上，谁也顾不上。估计现在已经被谁捡走，或者进垃圾桶里了。

　　最后的希望就是卧室了，姜玖推开门进去。

　　被子铺在床上，里面鼓起一个人的身形，整个人都被被子盖住，严严实实，不露一点脸。

　　“宋一。”她走过去，掀开被子。

　　宋一紧闭双眼的面孔映入眼帘。

　　这样睡，不难受吗，也不怕窒息。姜玖内心嘀咕。

　　而且宋一竟然还在睡觉，这么晚了都没有起床，他今天没去上课吗？

　　难道又生病了？

　　姜玖俯身，手贴在他额头上，想看一下是不是又发烧了。

　　然而，温度正常。

　　她纳闷，准备收回手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长而浓密的黑色眼睫眨了眨，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然后，瞳孔微张，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女生的面孔。

　　姜玖收回手，轻咳一声，“你醒啦。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所以就直接过来找你了。不打招呼就进来，你应该不介意吧，毕竟当初是你非要给我钥匙的。”

　　宋一慢慢坐起来，一直保持着看她的姿势，轻声呢喃：“不是幻觉……”

　　“当然不是！”姜玖道，“是我，我过来找你有事。”

　　她把来的目的阐述一遍。

　　宋一像没听到一样，视线往下，从她的脸上到肩膀处，“还疼吗？”

　　姜玖一怔，她摸了摸肩膀的位置，“废话……当然疼。”她有些委屈。

　　“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宋一把她轻拉过去，姜玖被迫坐在床边，和他挨在一起。

　　宋一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背，往上，在伤口附近停下。“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当时情况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扑过去了。”姜玖打趣道，“你别说，我还真挺后悔的，被捅一刀，这也太痛了。”

　　“你知道当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宋一轻声问。那日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红色的大片鲜血如影随形，充斥在眼前。

　　“什么？”

　　“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在想，如果你死了，那我就陪你殉情。”

　　“呸呸呸，你别说这种晦气话，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如果你没死，那么，这辈子，我会用我的命去爱你。”

　　“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他说的语气很轻，很淡，但不像开玩笑，眼神认真，话里的情感坚定。

　　宋一每句话都是他的真实想法。

　　郭佩那一刀，或许不会要他的命。但他确确实实是因为姜玖，重获新生。她扑过来抱住他的那一瞬，让他更无可自拔了。

　　虽然排斥感情，不相信真心，但宋一内心深处是渴望爱与被爱的。

　　当初姜玖追求他时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他留恋依赖，在心里留下深刻印象。更别提这次付出生命的热烈了。

　　宋一已经，离不开她了。

　　姜玖听的不好意思，面颊浮现红晕，她低头，“你从哪里学来的，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想抱一下你。”宋一道。

　　他想一出是一出，姜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搂住腰，按在怀里。

　　宋一脑袋搭在她脖颈处，一动不动，呈依恋的状态，珍惜地感受这次拥抱。

　　他鼻间萦绕她身上的气息，她洗发水的芳香，洗衣液的清香，还有独属于她的，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气味。

　　只是闻着，便让人安心。

　　只是拥抱着，便感到满足和幸福。

　　宋一闭上眼睛，像下定某种决心，轻声开口：

　　“姜玖，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喜欢的第一个人是你，最后一个人是你，唯一一个人是你。”

　　“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到永远。”

　　姜玖感受到耳畔传来他的声声呢喃，轻柔酥麻，低沉认真。

　　她身体僵住了。

　　宋一现在这样，就像当初她追求他那般，为了让对方心动，为了让对方感受到爱意、愿意打开心扉接纳自己，一遍遍地说着甜腻的情话。

　　一遍又一遍，蛊惑对方，感化对方。

　　宋一说完，安静一会，脑袋蹭了蹭，呢喃道：“真的好喜欢啊……不管你骗我，还是玩弄我，我都愿意。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离开我……”

　　低头，看到他凌乱蓬松的头发。姜玖忍不住揉了一把，手感好极了。

　　她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你今天到底抽什么风，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吗？怎么神神叨叨的，说一堆奇怪的话。”

　　宋一不吭声，手搂着她的腰，头埋在她脖颈处，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愿意起身。

　　像哄小孩子一样，姜玖在他背部上下轻抚，“好啦，快起床，我们要去警局一趟，别让人等久了。”

　　宋一没反应。

　　过了会，宋一亲了亲她的耳垂，道：“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什么啊。”姜玖莫名。

　　“就算不喜欢，也不会离开我。”他搂在腰间的手紧了紧。

　　姜玖下意识反驳：“怎么会，我喜欢你啊。”

　　听到这话，宋一抬起头，手捧着她的脸，望着她，“有时候，喜欢也会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陪伴。”他道，“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

　　他语气怪怪的，姜玖莫名有些怂，她强撑道：“你这话说的，那如果我心里没有你，但依旧留在你身边，这种情况，你会开心？”

　　“嗯。”

　　“你不在乎？”

　　“嗯。”

　　姜玖睁大眼睛，“心里有其他人你也不在乎？”

　　他眼睛暗了暗：“身边没其他人就行。”

　　“你又管不了。”

　　宋一转而掐住她的下巴，“你就这么想和其他人在一起？”

　　姜玖缩了缩脖子，“我开玩笑呢……”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不是来找宋一一起去警察局的吗？为什么会聊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聊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你先说。”

　　“说什么？”

　　“永远不会离开我。”他执拗的可怕。

　　“……”

　　姜玖无奈：“你这是做什么？干嘛非说这个。”

　　见他一副不说就不走的模样，姜玖真是搞不懂他在发什么疯。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话……

　　她看着宋一。

　　“我，姜玖，永远不会离开宋一。”

　　“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宋一轻声“嗯”一句，唇角露出清浅笑容，“你说了就要做到。不能食言。”

　　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姜玖一口应下，“行行行，我当然说到做到。”

　　宋一眼睛里都有了笑意，波光流转，他轻轻亲了亲她的唇，“好了，我去洗澡换个衣服，很快的，你等我一下。”

　　姜玖这才意识到他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昨天应该都没有洗澡，直接躺床上睡觉了，衣服被睡得皱巴巴的。

　　他衣领处好像确实有一小点血渍，姜玖想看清，宋一已经起身了。没看到。

　　没再多想，姜玖坐在一旁等着。

　　宋一简单冲了个澡，冲去昨天身上的污秽和内心烦躁，一身清爽。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的轻快。

　　无论过程怎样，结果是完美的就好。

　　无论她心意如何，她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他要她，永远和他在一起。

　　拿起脱下的脏衣服，宋一看到了衣领处，那抹不易察觉的污渍。

　　身体顿了顿，他把换下的衣服放进水盆里，倒入洗衣液，揉搓两下，衣领处便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他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