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33、33

　　不再追求宋一的日子，平静，惬意，悠闲。姜玖感到轻松无比，她再也不用卑微地讨好他人了。

　　——虽然有时候，在某个瞬间，她会怀念宋一在旁边的日子。她一定是疯了。

　　然而因为宋一惹来的麻烦还在。

　　在水果店碰到白嘉仪的时候，姜玖觉得冤家路窄。

　　怎么挑个水果，都能遇到白嘉仪？

　　一看到她，白嘉仪就愤愤地质问：“姜玖？竟然让我碰到你了！你真是太卑鄙了，先是在表白墙曝光我的过往，再是去找傅易楠告状，害得我被他教训一顿，差点被送到拘留所，还有那个郭佩，也是个没出息的，什么事都办不成！”

　　因为这事，白嘉仪歇停了一阵，没有去找姜玖算账，但现在碰面了，她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第一，表白墙上关于你的内容不是我发的。第二，我没有去找傅易楠，我没那么无聊。第三，郭佩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竟然恶人先告状？”姜玖简直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那些话。

　　白嘉仪有些崩溃道：“你知道被郭佩那种人喜欢的感受吗？他那么丑，那么穷，竟然还想染指我，他配吗？你没有被他骚扰，你当然不懂我的痛苦！”

　　“你可以选择报警。希望你们的事情不要再牵连到我。”

　　白嘉仪冷哼一声，转而提起宋一，“这事暂且放在一旁。你不是喜欢宋一吗，那为什么还要和傅易楠纠缠不清？你难道想脚踏两只船！既然你有了傅易楠，那么，希望你不要再缠着宋一，他是我的。”

　　姜玖无语道：“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我和傅易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凭空捏造。”

　　“那他为什么要帮你教训我？！你少在这狡辩！”

　　“还不是你做的太过分。”哪还有什么心情挑选水果，姜玖不想再和她拉扯，干脆放下手中的水果，直接离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出来走几步竟然又看到了傅易楠。

　　傅易楠骑着单车，发丝飞扬，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看到姜玖，他一脚踩在地上，单车停在她旁边。

　　他笑问：“姜玖，好巧呀，在路上也能遇到你。”

　　姜玖笑笑：“是挺巧的。”

　　“你要去哪，我送你呗。”他道。

　　想到白嘉仪说的那些话，姜玖回想和傅易楠认识的过程。

　　社团里结识，除了群里聊天，他偶尔也会来找她聊几句，但聊天内容都很正常，也没有冒犯。而除了社团活动，他们更是鲜少有见面。

　　也就上次郭佩的事，让她与他亲近了一些，她非常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傅易楠那次反应确实很大，后面竟然大费周章找到郭佩，让他给她道歉。听白嘉仪描述，傅易楠后面还去找了她训诫。

　　姜玖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很上心她的事，帮了她这么多。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要回宿舍，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姜玖温和地拒绝。

　　“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啊。我骑单车送你，会更快一些。”傅易楠坚持，“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都是朋友，你不要推脱。”

　　“你人还挺热心。”姜玖笑道，“难怪社团里的人都说你性格好。”

　　“你也是个好人啊。”傅易楠和煦地笑道。

　　其实在新生开学那天，傅易楠就见过姜玖。

　　她应该是去超市买日用品，提着袋子从超市出来，有一位穿着朴素的妇女路过。

　　她应该是送孩子开学的，背上背着鼓鼓的背包，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大袋子，行李又重又多，她步伐蹒跚，腰都直不起来，炎热的天气让她的额头布满汗珠。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孩子不在，她一个人走着，姜玖走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妇女一开始推脱，后来在姜玖的坚持下，她感激地道谢，于是姜玖帮她接过手里的提包，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这个女孩柔和微笑的模样就这么在傅易楠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直到社团招新，他再次遇到她。

　　…

　　听到傅易楠说自己是个好人，姜玖只当是客气的寒暄，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没有再推脱，她坐在傅易楠单车后座，同意让他送自己回去。

　　宋一在路上走着，刚把耳机戴在耳朵上，准备放歌。他听到旁边有路过的女生感叹说道“好般配啊”。

　　一个长相俊逸的男生骑着单车，后座坐着漂亮动人的女孩。头发被风吹起，她轻轻用手压下，唇角笑容清浅。

　　美好的像青春偶像剧的画面。

　　宋一眼神暗了暗，盯着那道身影看。他也再没了听歌的心思。

　　-

　　出租屋，厨房。

　　热水沸腾，水壶发出声响。

　　宋一从愣神中清醒，他拿出最后一桶泡面，往里面倒热水，然后端着去客厅。

　　泡上以后，他又开始坐在沙发上愣神。

　　没有姜玖纠缠的这些日子，宋一以为他能习惯。可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往常上早课，她会早早地等在他上课的教室，为他占好位置，看到他来，就笑盈盈地招手。因为他不吃早饭，所以她会带牛奶和饼干面包，防止他饿着。

　　下课后，她会缠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说她请客，也会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说话，向他推荐自己觉得好吃的店。

　　他画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坐着，一开始会说话，后来就知道不打扰他，在旁边乖巧地陪伴，等他需要什么的时候，会贴心地递上。

　　她会频繁在网上找他聊天，分享自己看到的有趣的新闻和视频，分享自己新得到的可爱的表情包，提醒他最近天气的冷热，让他正确穿衣，在下雨天，会让他记得带伞，然后用俏皮的语气说，不带也没关系，她会去给他送伞，绝不能让他淋着。

　　……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她以前在的时候，宋一抗拒，甚至觉得厌烦。现在她不在了，他竟然有些怀念，总是想起。

　　在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回头看她一眼。可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那个对他眉眼带笑的女生。

　　现在她的笑容已经给了别人……

　　又或者，一开始就不是他独属的呢？

　　宋一恍惚着，发觉已经一不留神过去很久了，泡面已经发软，甚至被泡烂了。看着实在没胃口，他用叉子搅动几下，心烦地放下，去卧室躺床上了。

　　可闭上眼睛，脑海里又出现那个该死的身影。

　　他最近总是想起她，这很不正常，明明他努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刻意使自己忘记，可还是频频念起她以前在的时候的样子。他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不是好的征兆。

　　情绪糟糕，继而带来身体的恶化。

　　而胃是情绪器官，首当其中的难受。

　　最近这些日子，宋一根本没心情吃饭，他自己做饭水平一般，如今更是没心思做饭，点外卖都懒得点，他去超市买了几桶泡面，一天就吃一顿泡面。

　　他不想吃饭，更不想在食堂吃饭。

　　开学以来，他都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吃饭，或者去学校外面。他不喜欢学校食堂，从来没去过。只有被姜玖拉着，他才陪着去过。

　　除了上课、画画，宋一就躺在家里发呆、睡觉。有时候夜里睡觉都不关窗，偶尔会在飘窗前睡着。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靡不振，死气沉沉。

　　但他自己没有当回事。行尸走肉、麻木不仁的生活，这种状态，宋一不算没经历过，他并不陌生。

　　不知不觉，宋一竟然发烧了。

　　可他依旧没当回事。

　　最近他一直难受，也一直心不在焉。以至于生病他都没有察觉，觉得和平日没有二样。

　　发现他不对劲的，是江燃。

　　这天上课，刚进教室，他就下意识往宋一方向看了眼。

　　不为其他，只是想看姜玖在不在。

　　因为姜玖以前总来，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总会看一眼她这次是否还在。

　　最近她已经很久没来了，江燃问过姜玖，对方说追不动，她不打算追了。

　　江燃很是诧异。

　　姜玖之前那么坚持不懈，雷打不动，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江燃总觉得，她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后面调整好心态，肯定会重新卷土而来。毕竟，她之前的痴情度和厚脸皮度，他此生罕见。

　　今天看这一眼，江燃发现宋一的脸竟然不正常的红润起来，不同与他往日的白皙。

　　最近宋一的状态，江燃也看在眼里。颓丧厌世，一副眼皮睁不开的焉焉样。

　　如今更是气色差劲，整个人快晕倒了一般。

　　因为不放心，江燃一直在注意着宋一。

　　上课没多久，宋一就趴桌子上睡觉。一直到下课，他都没起来。

　　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里只剩下熟睡的宋一，和表情踌躇的江燃。

　　江燃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叫醒宋一，问一问他最近怎么回事。

　　不过吧，他其实和宋一并不熟悉，如果不是因为姜玖，他可能就和普通同学一样，不会怎么留意宋一。

　　下课这么久了，宋一还是没有醒来。

　　于是江燃咬牙上前，拍了拍他。

　　“宋一，下课了。”

　　没有反应。

　　于是江燃轻轻晃了晃宋一，对方迷迷糊糊睁开眼，脸颊格外的红。他身上散发着炽热的气息，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更是烫的要命。

　　江燃大惊：“宋一，你发烧了？！”

　　生病加睡觉的缘由，宋一意识混沌，神志不清地半睁着眼，他浑身发热，头痛的要死，根本没力气回答江燃的话。

　　江燃用手掌贴在宋一的额头，烫的他缩一下胳膊。

　　“这么烫，你怎么回事……”江燃道，“我陪你去医院。”

　　宋一这次立马回：“不去。”

　　他努力站起来，甩开江燃的手，俨然一副不需要对方管的样子。

　　“别呀，你现在状态这么差，再不济，也要去药店买点药吃！”江燃拉住他。

　　“不去。”宋一依旧是这句话。

　　“你小心烧坏脑子。”

　　“烧死也无所谓。”

　　江燃急的不行，脑子里忽然想起姜玖，“你不去的话，那我去找姜玖！让她拉着你去，她这人虽然烦，但也算有点本事。”

　　“而且……你最近这么一蹶不振，不会是因为姜玖不在吧？”江燃看透他的内心，道，“我看得出来，自从她不来找你，你精神状态就变得很差。”

　　宋一停住，他长睫轻眨，“不是，你想多了。”

　　“那我也要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生病了。”江燃拿出手机。

　　“她不会来。”宋一抿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