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32、32

　　宋一桌子上的手机又亮了，是一条转账信息。

　　姜玖眼睁睁看到宋一把五万块转账退了回去，而且一脸淡定和冷漠！

　　“你为什么要退回去？？”

　　她反正太大，宋一下意识回：“不想收他的钱。”

　　“他谁？”

　　“我生理意义上的爸。”

　　姜玖反应更大了：“你爸？那你为什么不收，收你爸的钱不是天经地义？我要是收到这么多生活费，我得开心死！”

　　宋一语气自嘲：“这算多吗，他给他的宝贝儿子，一个月能给五百万。”

　　姜玖怔住，先是困惑宝贝儿子是谁，似乎不是宋一。再是惊呆了，五百万？！如果这样的话，五万确实有些可怜了……等等，姜玖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宋一可怜，还是她可怜。

　　“我懂了，你口中那个人是你的哥哥或弟弟，然后，你爸偏心？”姜玖推理。

　　宋一没反驳。

　　姜玖：“所以你是在为了自尊，不要他的钱？你讨厌你爸。”

　　宋一默认了。

　　姜玖恨铁不成钢，骂他：“你是不是傻？既然你讨厌你爸和这个不知道是哥还是弟的人，那你不应该多花他的钱吗？这样才是给他们添堵。”

　　“你不花，有的是人花，他们不仅没有损失，而且更开心了，钱全给你爸的另一个儿子了。你要做的，难道不应该是争取更多的钱和利益吗？”

　　宋一嫌恶道：“用他的钱，我觉得恶心。”

　　姜玖：“我不嫌弃。要不你领了吧，然后你不想用的话就给我。”

　　“为什么给你？”

　　“因为我是你未来女朋友呀。”

　　空气安静几秒。

　　宋一抬眼，平静道：“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已经拒绝你了。”

　　“……”

　　伤心事再次被强调一次，姜玖撇撇嘴，不说话了。随便吧，反正亏的不是她。

　　无论如何努力，宋一都不心软。姜玖彻底认清自己输得彻底这个事实。

　　从宋一家离开前，她又不死心地问一遍：“宋一，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要不我们谈一周试试？要是你不满意，我们再分开。”

　　宋一抿了抿唇，思索五秒，最后还是拒绝了：“没必要。”

　　“好吧。”姜玖失望地离开了，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一，认真道，“再见，宋一。”

　　她说的郑重其事，宋一的心莫名颤了一下。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以后她再也不会缠着他了……

　　可是以前他说过更难听的话，她都会继续笑着来找他。这次，为什么有种不一样的预感……

　　那天后，姜玖没再去找过宋一。1月3号这天，她认命地去找顾笙认输。

　　顾笙不出意外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输。平时听你的讲述，我都觉得他对你太冷淡了。”

　　“虽然我赢了，但我还是想说，宋一这人太没眼光了吧，九九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也好，他竟然不心动？！”

　　姜玖点头：“我也觉得，是他没眼光！”

　　顾笙搭着她的肩：“我很同情你，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之后一年的饭钱就由你承包啦。”

　　“放心，我说到做到。”姜玖一脸心痛。

　　“刚好也快要到饭点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吧。”顾笙笑道，“你请客的第一顿饭。”

　　“好啊。”姜玖思索一会，道，“去吃之前的那家麻辣小龙虾吧，味道还不错，有些想念。”

　　顾笙表情微变，“去那里啊……”

　　“怎么了？你不是也觉得那家店做的好吃吗，非常合你的胃口。”姜玖疑惑。

　　“没事，没事……就去这里。”

　　到了店里，姜玖总算反应过来顾笙为什么表情奇怪了。

　　看到许澈的面孔，姜玖又回想到那晚顾笙喝酒后做的荒唐事。因为一直惦记着宋一的事，她都把这茬忘记了，后面也没有追问顾笙后续。

　　她们进去后，许澈迎上来询问要吃些什么，他站在桌子旁，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满脸尴尬、不自在的顾笙。

　　许澈面色平静，倒是顾笙觉得难以面对他。

　　哪怕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想不通自己那天怎么会做那种蠢事！

　　许澈站在旁边，离顾笙距离不算远，在饭菜香味弥漫的店里，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新干净的皂香。

　　姜玖在点单，于是顾笙低着头玩手机，可旁边人的味道总是让她想起她咬破他嘴唇的一幕。

　　那件事发生后上的第一节课，顾笙想去找许澈当面道歉，于是进教室后直奔他旁边的位置。

　　一阵淡淡的香水味传来，许澈看向来人，表情微变。

　　顾笙排练过许多次道歉的话，但在看到他嘴唇破皮的地方后瞬间噎住，一时心虚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喝醉后有些意识不清，做的事情自己都不受控制，给你造成的困扰，真的很抱歉。”顾笙小声道歉，不敢让其他人听到这些话。

　　许澈目光收回，落在桌面的书本上，“我知道了。”

　　这种事本就很难追责，也不知道该怎么赔偿。顾笙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地表达歉意，踌躇道：“为了展示我的诚意，我可以赔偿你一点钱，你觉得怎么样？”

　　“你开个价吧，只要不是很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顾笙知道他家境不好，金钱上的赔偿应该是最合适的，而且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不用。”许澈平和拒绝。

　　“为什么？我想给你道歉，不然我过意不去。你应该很需要钱，干嘛要拒绝，这是你应得的钱。”顾笙一脸天真的困惑。

　　许澈捏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目光不悦地看她，像是忍耐了很久，“我知道我家庭条件差，你家里有钱，有必要一直说吗？”

　　顾笙愣住。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绝没有嘲讽的意思，可许澈好像…有些生气。

　　她说过很多次吗，也没有很多……吧？

　　顾笙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语气不自觉中带了点傲慢？

　　许澈这个人，虽然家境不好，但看起来是很在意骨气和尊严的，她是不是不该这么直接？

　　毕竟是她不占理，所以顾笙不去在意他的语气。

　　“对不起，我，我没那个意思。”顾笙小心解释，“我以后会注意的。”

　　“那这样，除了道歉，我应该向你说句谢谢，谢谢你那天把我送回酒店，九九都和我说了，还好有你帮忙，不然会很麻烦。我给你一些钱，就当是感谢费了。”

　　“我就是单纯想向你道歉和致谢，除了钱，我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表达。”顾笙苦恼，“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真的很抱歉。”

　　“之前我碰碎了你的镯子，价值不菲，你没让我赔偿，就当抵消了。”许澈已经恢复往日的温和，低声说道。

　　“那…也行吧。”顾笙不再强求，“你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已经懒得再换位置，那堂课顾笙就和许澈坐在一起。

　　下课后，前桌一个男同学回头找许澈说话，忽然看到他嘴唇破了，惊讶一声，问：“许澈，你的嘴怎么回事？”

　　旁边的顾笙身体一僵。

　　许澈余光瞥她一眼，“没事，我不小心咬到了。”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男同学道，“你这看起来挺严重的，这得咬的多重。”

　　顾笙在旁边浑身不自在，头都快埋进手机里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看到许澈，和他近距离相处，顾笙还是无法彻底克服那阵尴尬的情绪。

　　姜玖点完单，又让许澈给她们倒了杯水。旁边有桌客人走了，许澈过去收拾东西。顾笙总算松口气。

　　看她一脸心虚和不自在，姜玖好笑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是不敢看他，你刚刚表现得还能再明显一些吗？”

　　“主要是我忘不了。”顾笙郁闷道，“太烦了。我真是后悔那天去喝酒。你说我，从来没谈过恋爱，结果初吻就这么没了，简直不要太离谱。”

　　“都说了让你少喝点酒，你还不听，这下后悔了吧。”

　　…

　　姜玖和顾笙回宿舍的路上，迎面碰到了宋一。宋一穿着宽松的卫衣，帽子遮住半张脸。

　　看到对方，两人皆是步子一顿。

　　而后，姜玖别开眼，若无其事地挽着顾笙的胳膊走了。

　　她本是想打个招呼，可宋一一向对她爱答不理，想必打招呼也得不到回应。她都不打算追人了，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宋一停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离开。

　　刚刚姜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丝毫没有波动，也不再热情。

　　他突然想到她那天说的再见，现在回想，好像是真的告别，以后再也不会找他、烦他了。

　　宋一回到房子，看到卧室里摆放的茉莉花束，花朵已经不再娇嫩，有衰败的迹象。

　　手指抚摸花瓣，宋一不禁回想生日那天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可与平日并无二异，对她一如往常的冷淡，她为什么态度突然就变了呢。

　　思绪纷乱，宋一不知不觉在这里站了很久。

　　等回过神，他才惊觉，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他竟然…在在意她的想法，就因为她的一个举动，甚至……对她的漠视，有些难受。

　　无论是喜欢还是厌烦，当习惯身边有一个人后，再突然消失，都会不适应，都会怀念。

　　戒断反应罢了。

　　宋一这样安慰自己。

　　他只是，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