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风轻风轻风

42、客气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就顺利了许多……除了英语。
　　好在还是考完了。

　　凌卓走出考场，意外发现魏浩在外面等他。
　　他赶忙按住对方手里的卷子，半开玩笑说：“这次可不兴再撕了啊。”
　　“去你的，”魏浩把他的手扒拉开，“感觉怎么样？”
　　凌卓耸肩：“还行吧，除了不会的都是会的。”

　　魏浩品了一下这句话，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就你贫，哎，我是来和你说小道消息的。”
　　“嗯？”
　　“我这运气，哎，又是老沈同志和超能女人给我监考，”魏浩顿了顿，摒弃了没用的话，“据老沈同志说，这次分班政策变了。”
　　“变了？”凌卓的心提了起来。

　　“你别紧张，别紧张，是好事，”魏浩说，“老沈同志说啊，普班和重点班师资和环境都不一样，学习能力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这次考试除了年级前八十以外，重点班要扩招。”
　　“怎么扩？”凌卓这么问着，却在想别的。他总觉得这番话似曾相识。
　　“就是让普班没进年级前五十的第一名也进重点班。”
　　“啊？”对于这个决定，凌卓也吓了一跳，“还可以这样？”
　　“对啊，要不怎么说是好事呢，那你有把握吗？考你们班第一？”
　　“按照以前的成绩算……差不多吧。”凌卓想了想，他们班第一从来没超过450分。
　　这就是班级和班级的差距。

　　“唉嗨，没问题就行，到时候咱俩能一个班了，”魏浩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你做我同桌呗？我问过了，重点班那边不是单人单桌。”
　　凌卓不敢把话说太满：“考上了一定。”
　　“我默认只听见了后面两个字！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魏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被凌卓拉住了。
　　“不一起走？”
　　魏浩摇了摇头：“胡沁瑶又去个美容院探底了，我得看着点。”
　　“哦——”凌卓表示理解，“不过那不叫惹事，叫伸张正义。”
　　魏浩用手里的一沓试卷拍在凌卓的头上：“你头不疼了呗。”
　　凌卓闹着要揍回去，魏浩已经跑远了。
　　啧啧啧，惹事的不急，看给人旁观者急的。

　　这天晚上，凌卓回到家，吃过饭，借着陪二老看电视的功夫，给沈亦森发信息：分班的事，你和老沈提的？
　　老师：嗯。
　　凌卓勾起唇角，美滋滋地回了一句：虽然谢谢你，但是没必要，因为……
　　老师：？

　　凌卓笑得更开心了些，刚要打字，一道声音从头顶炸开：“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凌卓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飞出去。

　　但凌父已经看见了：“老师？你给老师发微信呢？”
　　凌卓想起自己改的备注，心虚地点点头：“对啊，老师问我考试考啥样……爸你真烦人，管那么宽。”
　　凌父乐呵呵地坐回原来的位置：“看你美的，还以为你处对象了呢。”
　　“我哪有！我没有喜欢的女生！”凌卓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甚至觉得自己没说谎。

　　接下来的三天，凌卓一边等考试成绩，一边去黏着沈亦森——因为沈亦森也要开学了。

　　这天，凌卓二刷了所有错题，一抬头却发现沈亦森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走出书房，恰好看到沈亦森在整理行李。
　　他有点不开心：“不是过两天才走吗？这么着急收拾东西干嘛？”

　　“学累了？”沈亦森放下手中的东西靠过来，斟酌着开口，“学校那边有点事。”
　　“所以呢？”
　　“我可能，后天就要走了。”

　　凌卓低着头不说话。
　　沈亦森安慰他：“寒假可以再见面的。”
　　凌卓没抬头，声音很低：“你会来吗？”
　　“会，”沈亦森揉他头发，“不是有微信吗，我又丢不了。”
　　“走吧走吧，”凌卓大手一挥，虽然面对别离谈不上高兴，但扭扭捏捏也太矫情了，他回到书房，假装大大咧咧地说，“咱俩都好好学习，比比寒假谁考试成绩高。”

　　沈亦森默默走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他。
　　凌卓没动。

　　空调温度有点低，凌卓居然觉得这样抱着很舒服，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抓起单词书来。

　　耳边传来沈亦森的笑声，他又笑了，呼出来的气息轻轻的，有点热。
　　凌卓不自觉扭了扭身子。
　　“想去哪玩吗？”沈亦森问。
　　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凌卓开始认真思考。

　　叮。
　　手机屏幕亮起，是微信的通知。
　　凌卓正没头绪，下意识去翻看手机——班级群的信息，是考试成绩出来了。

　　心跳骤然加速，凌卓快速点进表格，趁着加载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
　　“别紧张，”沈亦森凑近了些，“一定很好的。”
　　“能不好吗？”凌卓白了他一眼，“理综和数学考的几乎全是你画的重点，我都怀疑你去老沈那偷题了。”
　　“你觉得老沈能给我？”
　　“所以才说你去偷了呀。”
　　沈亦森认真道：“我都不记得他家在哪了。”
　　凌卓看向对方，那眼神真挚无比，真的不像在撒谎。
　　“行了行了，我就开个玩笑。”
　　沈亦森也开始问别的：“那语文和英语呢？”
　　“三分靠天命七分靠打拼，剩下的140分靠阅卷老师心情。”

　　话音未落，成绩单赫然展现在眼前。
　　从第一名开始，凌卓飞快地向下滑，滑到一百多名时，沈亦森阻止了他的动作。
　　凌卓有点着急：“干嘛？”
　　沈亦森不紧不慢：“过了。”

　　过了？
　　“你看错了吧？”凌卓就要继续向下翻，却被沈亦森制止，只好耐着性子向上翻了几格。

　　80 凌卓语文83 英语58 数学146 理综234 总分521

　　凌卓觉得自己在做梦。
　　直到沈亦森说了句：“果然这次的考试成绩做手机密码更好看些。”
　　凌卓长舒一口气，二话不说怼了对方一拳：“不是，你第一反应就这？”

　　沈亦森胳膊搭在椅子上，支着头看他：“那应该是什么？”

　　“不应该是我靠排名也可以进重点班了吗？不需要什么班级第一。”这话要自己夸出来，凌卓多少有些懊恼。

　　沈亦森恍然大悟，重复了一遍：“你靠排名也可以进重点班了，不需要什么班级第一。”

　　凌卓转着椅子蹬了他一脚：“你是复读机吗？”
　　“不是，”沈亦森快速躲开，“就是觉得，你自学能力真强。”
　　“那你还不夸我？”
　　“记性不好，忘了，”沈亦森扬起嘴角，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想起来了。”
　　凌卓故作气愤从椅子上跳下来，满屋追着他跑。

　　第二天返校就出了岔子。

　　彼时凌卓刚吃完母亲做的小笼包——得知他考了好成绩能分进重点班，老两口一整天合不拢嘴，左邻右舍都通知遍了。
　　“就说我家小卓脑瓜聪明，之前不好好学，但是一使劲就赶上来了。”
　　“以后考个好大学，我们也能放点心喽。”

　　对于父母这种“炫儿”的行为，凌卓打心底表示很满足。
　　直到他大摇大摆走进班级，听见一群人正热情高涨地讨论着什么。

　　他走近了想凑个热闹，却听见几人的话句句指向他。
　　“上次抄到600名，这次抄到80，我说他可真敢啊。”
　　“等学校处分呗，章帅不是去举报了吗？”
　　“嘘嘘嘘，小点声，别说是我举报的啊，凌卓和他身边那男的跟个疯狗似的，上次在补习班直接一课本甩我脸上，那叫一个没素质……”

　　话音未落，随着“哎呦”一声，一本课本砸到了他的后脑勺。
　　众人停止议论，看向凌卓。

　　“有病吧？无缘无故打人？”一个女生娇嗔道，她也在上次的补习班，和章帅一起造谣凌卓考试作弊。
　　“你没病？没病怎么大清早搁这说爹？”凌卓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又一个男生站起来：“你踏马说话给我客气点！”
　　“客气？凭什么？凭你活不过下一分钟了吗？”凌卓卸了书包走近了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继续说，“不过就算你真活不过，我照样让你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他把书包扔在座位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真你妈活该。”

　　话音刚落，预备铃准时响起，更多人忙忙碌碌地冲进班级，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班主任的身影。
　　他要来监督早读的纪律问题。

　　只是这天，他并没有直奔讲台上的座位，而是看了凌卓一眼：“跟我来办公室。”
　　平淡的语气。

　　凌卓听到刚才那几个人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他笑着向班主任点了点头，转身作势要跟班主任走，却刻意放慢了步子。

　　班主任也就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等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凌卓勾起嘴角，他原路折返回来，对着章帅的桌子猛地来了一记飞踢，刚整理好放进桌洞的书哗啦啦撒了一地，连晾着水的水杯都没能幸免，直接应声倒下，滚烫的水顺着桌面倾洒下来，流了章帅一裤子，甚至打湿了地上的书本。

　　“我草你个兔子……”章帅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抬头，凌卓那兔子已经顺着后门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