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右七

5、细心少年

　　“你们公司待遇不错，就是和你专业相差较远。”

　　从何舟的公寓出来再穿过一条马路就是高娃广场，在广场对面就是一家大型超市，何舟经常来这逛。

　　两人吃过饭，代修举提议去超市采购，何舟便领着人来到这。

　　“出了学校的大门，哪有相匹配的东西啊？”何舟笑着“不过也算是挨边，我学药理，这个体检倒也和医药相关，我觉得挺好了，慢慢来嘛。”

　　“嗯，言语上倒是成长了。”代修举说“就是这人啊，还像个小孩儿。”

　　“哈哈哈，不过，代叔，你说这话我也不否认，我始终觉得我要一直是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挺好。”

　　两个人在超市逛了一圈，该买的也买了，于是决定往回走，到了收银区代修举说什么也要买单，何舟抢都抢不过。

　　“你这是啥意思，划清界限啊？”

　　“没有，一家人不分这个。”代修举说“只是我比你年长，没道理让你花钱。”

　　“你就当是我孝敬你的好了。”

　　代修举“用不着你，孝敬我的事还是等你家孩子吧。”

　　何舟煞有其事的说“那你等不到了，下辈子吧。”

　　此话一出口，代修举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何舟没在说话，最终还是让代修举结了账。

　　回去路上，代修举又嘱咐他几句，然后将人送到公寓楼下，才驱车离开。

　　次日，何舟刚到二店就听大伙说起海城旅游。

　　“不光我去，我一家三口都去。”

　　“我家孩子太小领不了，我和我对象去。”

　　“大姐，你能去吗？”

　　“我可想去了，可你看我这腿，前两天下楼摔了，这膝盖这儿全肿了，玩不了啊。”

　　有人看见何舟，立马问“何舟，旅游你去不去啊？”

　　何舟笑笑说“那还能落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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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只有崔洪涛的身影，两人一照面也聊起旅游的事。

　　崔洪涛“以前出去都是俩老板领着，但这次他俩有事，不能去了。”

　　何舟“啊，那咱们……”

　　“哈喽！朋友们！”李远汀就是越上的王熙凤，永远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似有使不完的朝气，蓬勃迸发。

　　“哎，两位先生，海城旅游go不go啊？”

　　何舟“不go！”

　　李远汀像没听见似的，说“那咱们得买点吃的喝的，要不今天晚上去吧？”

　　崔洪涛笑意盈盈的听着，然后说“晚上你俩去，我想吃什么我就发你了。”

　　何舟继续装，说“我不去。”

　　李远汀自顾自的答“没问题，包我俩身上。”

　　崔洪涛笑意更甚，何舟也忍不住笑起来，问李远汀“你是听不见我说话，还是只听你想听的？”

　　“都不是。先不说两位老板交代咋俩的任务，就凭昨天我亲自登门拜访，你也得去啊！”

　　“交代的什么任务？”

　　“哎哟，这事怪我了，咱们有个群，各个店的经理和团队长都在，有什么重要的事老板就在群里通知大家。”崔洪涛说“昨天大伙就在说旅游的事，老板的意思是这次旅行就让你和远汀负责，找团、包车还有后续的工作都由你俩来决定。”

　　何舟点点头应好。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板的安排也很合理，他的职位确实需要机会尽快融入大家，而李远汀也一样。

　　完成手里的工作，何舟便与李远汀开始忙乎旅游的事宜。

　　何舟联系旅游团和车，李远汀则确定人数和一些琐碎的工作。

　　旅程一共三天，从幽梦出发去海城需要五个小时的车程，所以第一天的行程要在午饭后开启第一站雾山风景区，晚上再逛一个天石门；第二天出发去恒海，看日出、逛夜市；第三天去莲花岛，午饭过后返程。

　　出发那日，幽梦下起了小雨，天灰蒙蒙的。

　　何舟拿着伞快步走到公司，远远的便看见李远汀，那人一身黑色运动装，戴着鸭舌帽，手指掐着烟，蹲在地上，一副流氓相。

　　“李远汀！”

　　何舟喊他，李远汀慢半拍的抬头望，看清来人才开口“困死了。”

　　何舟失笑，忍不住催他“快点，一会来不及了。”

　　进屋前，何舟扔给他一个鸡蛋，李远汀接住便随手掐掉了烟，借着偶然飘过来的一滴雨水扒了鸡蛋壳，吃掉了。

　　何舟接洽完上车好半天，李远汀才走上来“你去哪了？”

　　“清点人数。”李远汀累的靠在座位上，大少爷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何舟突然有点愧疚。

　　何舟的工作没那么繁琐，很多事对接得当就可以了，但李远汀要细碎的多。他们包了两个45座的大巴车，将近一百人，李远汀不但要确保人数还要管理他们的证件，买票、吃饭……等，想想都会觉得累。

　　何舟说“你睡会吧，我看着。”

　　“没事儿。”李远汀说“不能垮，放心。”

　　路上，大家都还沉浸在旅途的喜悦中，无人休息。

　　李远汀便拿出了自备的蓝牙，让大家唱歌，活跃下气氛。

　　崔洪涛第一个被选中，他也没推脱，唱了首粤语歌，春娇与志明。

　　开了场后续都能放得开，陆陆续续的唱了好多歌，每个人唱的时候，其他人都在鼓掌和聆听，有的还给录视频，边听边夸。即使是吃着零食的孩子也会拍手称赞。

　　最后一首歌，大家一致决定将压轴歌曲交给李远汀。

　　一首挚友，荡气回肠。

　　握着麦的少年，站在晨光里，随着过往的车流，缓缓而来。

　　“李远汀。”

　　“嗯？”

　　“唱得真好。”

　　李远汀没接话，淡淡一笑。

　　车程行进三分之一的时候，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车里的空调开的低，大家都有点扛不住，纷纷盖上提前准备的毛毯。何舟的毛毯放在行李箱里，高速上也没办法拿出来，两个人只能在这挨冻。

　　何舟想着要不要叫司机关掉空调，李远汀便脱下衣服盖在两人身上，解释道“师傅空调开的低可能是怕自己犯困，我们盖会衣服吧。”

　　“好。”

　　终于挨到了下车，何舟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吃过午饭又短暂的休息了几分钟，大家开始上山。

　　越向上走何舟越怀念车里的温度，这天，真是太折磨人了。

　　李远汀走在队伍最末尾，与何舟相差甚远，但走着走着竟然与何舟同行了。

　　李远汀在上山前买了几个拐杖，以便不时之需。爬山是个体力活，大家深居城市，久坐久站成了日常，对于突如其来的运动会感到疲惫，李远汀只能尽量做好后勤工作，让大家不虚此行。

　　但他看着何舟的步伐决定送出最后一个拐杖“给。”

　　“啊？”何舟愣住，随后才道“留着吧，看一会有人需要。”

　　“别一会儿了，我看你更需要它。”

　　两人还在推脱，就听见上面有人喊要多余的拐杖，何舟闻言想送出去，却被李远汀制止住动作。

　　“看看远汀那还有拐杖吗？”

　　远处的声音传来，李远汀大喊“没了，需要几个，我回去买。”

　　一听这话何舟顿时瞪大了双眼，刚要出声说还有一个就被离他们最近的龙艳截断了话“远汀那没有拐杖了，看看上面谁有，一人一段路穿/插/用一下。”说完她回头看看两人，示意他们继续前进就行。

　　不多时，远处喊道“找到了，大家继续走吧。”

　　何舟这才接过拐杖，瞪了李远汀一眼，继续走。

　　李远汀“蹬我干嘛，别以为我没看见。”

　　“就是要让你看见啊，骂你白痴呢。”何舟说“这是在爬山不是逛街，说回头就能回头，还要下去买拐杖，你几条腿啊？不怕累残了？”

　　“乐意，比你强，就知道逞能。”

　　“逞能？我那是想着帮助有需要的人。”

　　“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帮助是要建立在你没问题的情况下，你都自身难保了，谈何帮助啊？”

　　“你……”何舟气结，还没等他想到话语反驳，李远汀已经先发制人的离开了。

　　两人有点不欢而散。

　　但走过一段路，本在前方的李远汀竟又走在了队伍最后，仅落何舟三两个台阶，从远处看，两人又似并肩。

　　好像，也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