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雁归(信白)》方辰子

5、第 5 章

　　戏【信白】五

　　李白刚想将身上的人放下，手上的力道稍松，便被那人得了先手——韩信抬手挣脱了李白的手，猛地搂住他精瘦的腰部。

　　李白剑眉微拧，想要将身上这个大型挂件取下来，倒不是不让韩信碰到他——他还没洁癖到不让人挨着碰着的地步，只不过这人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怎地长大后这力气大得惊人——他竟是挣不开韩信的禁锢。

　　“韩信！”李白有些无奈又有些恼人，他的力气太大，他没办法在不伤到韩信的同时挣开他的手，但某人估计因为方才两人的较劲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现下倒是有几分勒人了。

　　“你，先给我松开。”

　　韩信听闻，手上的力气乖乖的放松了几分，却是没有丝毫要分开的意思。

　　“韩信，你这是做什么？”李白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无赖的做法，只得无奈的讨饶，“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韩信眼神略带迷茫，深邃的颜色眼眸却在此刻焕发出耀眼的诚挚与炽热——那是最为纯粹的感情色彩。他看着李白，笑道：“太白，李，太，白，我终于是再次找到你了。”

　　李白微微愣怔，这个眼神还真是一如既往，当时如此，而今也是如此——是最纯质的感情，面对这种眼神要我如何拒绝这个人的接近——儿时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太白，我真的好想你，为何…为何，当年的你要……不辞而别？”韩信语气显得有些轻飘，带着茫然和细微的伤感。他抬头直视李白的眼睛想要从他眼中脸上看出些许端详。

　　李白却是无心顾及韩信此刻不带半点醉意的眼神，脑海中回荡着他的问话。

　　他早就知道韩信定然会询问这个问题，却也不曾想到这个问题对于韩信而言是个这么执着的固念，就算是在醉酒之时也不忘询问。

　　他不想欺瞒于他，此刻也是毫无他法。

　　他只能是软了软眼神，伸手撩起几缕红发，笑着说：“韩信，待明日你醒酒之后再来问我吧，这个时候我说了什么你想怕也是记不住什么的。”

　　韩信顿了顿，收回略带锋芒的眼神，顺着李白的力气趴在亭中的石桌上。

　　李白看着安静睡去的人，摇摇头，“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又不是真正的婚宴。”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的，明明只是两个男子自演自导的一场戏，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还真是……”

　　兀自笑了一会儿之后，李白看着月下反射着耀眼光泽的身影，眼神又逐渐游离到四周的风景上。

　　看向明显是特意被人用特殊手法保留下来的千色荷花和一步一景都是按照自己喜好来的精致庭院，李白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面前人柔顺的长发，“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在你的心中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会让你如此的心心相念，念念不忘，为我做了这么多想必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事情来。”

　　“你又为何会常常以那样的眼神看向我。”李白仰头饮酒，清亮的酒酿自金樽杯口处缓缓流下，受到月光的折射，散发出柔和的琥珀色。

　　李白摇了摇身侧的酒葫芦，微微叹气。

　　翌日，淡金色的晨曦自窗沿垂落，一路蔓延至红色的帷帐下，洒在那红色下裸露出的手臂上。

　　缓缓睁眼，便是满目的红纱，韩信抬手将这些虽然好看但极为阻碍他视线的东西一把撕开。他转头扫视了一圈屋内，不出意料的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

　　“太白。”韩信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轻声呼唤。

　　雕花的木窗外树影摇晃，随之而来是一片轻微的树叶摩擦声，浅白色的人影悄然落在窗前。

　　透过窗格，他看见了一汪春水。

　　“我在。”他这么说着，同时拉开木窗，轻松地翻身进来，“昨夜你喝醉了，等我整顿好你之后便已天亮。”

　　韩信眨了一下眼睛，幽蓝的眼眸安静的看着他，笑着看着他。

　　李白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什么牢骚都忘到脑后去了，摇摇头捞起腰间的葫芦饮了口酒，向后一靠，倚着窗栏，低着头轻轻地笑，稍显瘦削的肩膀微微抖动。

　　“你确定不说话吗？”他这么说着，碧色的眼眸中蓄满了笑意，在淡金色的晨光下熠熠生辉，“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的来着。”

　　韩信不发一言，只是掀开被子下床倒了杯茶水，放在桌上向李白所在方向推了推，“别喝酒了，吃点暖的东西养养胃。”

　　李白挑挑眉，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倒是十分顺从的走近，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这茶不错，就是有些苦了。”

　　韩信闻得此言，无奈的摇摇头，“这茶水哪里有甜的？”说着，将李白手中的茶杯换了下来，为他倒了杯白水。

　　“你，还真的是我听闻中的那位韩重言韩大将军吗？”李白看着手上的青瓷器，语气不明。

　　“无论是韩重言亦或者是所谓韩将军，我都是当年你我初遇时的韩信，这是当年我向你立下的誓言约定，你若是放在现在，我也依旧对你如此，如若不信，左右不过是为你再次立下这一道约定。”韩信随手将满头红发束成简易的低马尾，一边回答。

　　李白放下茶杯，失笑道：“哪里又信不过你了，真要不信你怎会应下你这莫名其妙的所谓婚书。”

　　“你既然认出了我，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一场在外人看来无比真实的婚事定然是有你自己打算的，我答应不过是顺水推舟。”李白看着满屋子的红色感叹道，“毕竟我也缺上一个来寻你的理由。”

　　“寻我？”韩信看着李白。

　　李白同他直视，笑容灿烂，“对啊，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竹马了，我李某人广交天下之友，就算是只几面之缘的友人，若有机会相见我也会前去相见，更何况是你我。”

　　“你我？你我又是如何？”韩信问。

　　李白气笑了，敲了敲桌子，“好你个韩重言，你我如何？你倒是说说你我如何。”

　　韩信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眼神专注而真挚，“你我只不过是年少相遇，相伴相知过一段时间，只不过是一场不告而别，只不过是十年不曾相见。”

　　“不告而别……”李白声音低沉了些许，“此事，确实是我之过错。”

　　韩信闻言反而露出了笑容，“太白，那你……可有何言对我说？”

　　李白看着他，脑海中是这大半个晚上自己想出来的解释以及…掩饰，他要怎么对他开口。

　　或许，他们的默契依然还在。

　　“这个问题，或许还要反问你了。”李白眉眼微低，眼神从韩信身上错开来，“你想不想听我说？”

　　韩信剑眉微动，“若是如此倒也不必再说……”

　　李白眼神在屋内流动，“但是，当年之事我确实不甚清楚，我走之后发生的种种或许同我相干……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那样直接潇洒的离开。”

　　“同那些事无关，若你要这样说，我只能说当年幸亏你已经离去，不然……”你要是受伤了，我又该如何。

　　“那，韩信，说说为何要下那样的一纸婚书？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李白翻身坐上桌子，歪着脑袋，垂眸看向他。

　　韩信看着他的举动，连忙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小心些，要是这桌子不稳怎么办。”

　　“我是谁啊，怎么可能这都会有事？莫要看不起我啊。”李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话题又再度拉了回来，“诶，我说，韩信你可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不是转移话题…”韩信收回手，道，“再说了，方才那个问题你不是也没回答我吗？”

　　李白半点没受他言语里反击的影响，依旧笑着，“那个不是你说我回不回答都无所谓的吗？”

　　“这婚书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和你答应婚书的理由一致罢了，这只是个借口，用来见你的借口罢了。”韩信说，“谁叫伶人青莲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任凭谁加价钱都不为所动，每周只出台两次。”

　　李白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这只是个借口，至于这借口之下到底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个默契还真是事事都体现啊，这倒是有些难办了，莫到最后我没把韩信这小子摸透反倒是被他看的一干二净。

　　“说到昨日，我究竟怎么醉的？”韩信想到昨晚就有些头疼，原本他是装醉的，也确实是在酒桌上没有多喝，最后还是莫名其妙不知不觉的醉了过去，偏偏自己还半点记忆也无。

　　李白耸耸肩，“这谁知道呢？我在后面的花园里欣赏莲花好好的，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醉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十句里就应个半句话的，你不就是自己喝醉了？”

　　“酒量小就少喝些。”李白说到后面还觉得不过瘾，又补上一句，“而且他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这喜酒有什么喝的，将来你还是要同你结发夫人再喝一次切实的。”

　　韩信失笑，“是，是没什么喝的，但做戏总要做全套，就算未来再有，也不会同这几日一样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你酒品倒是还不错，喝醉后不怎么说话，就是喜欢直直的盯着一个人看。”李白想着昨日韩信那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吐槽，“这一次你盯着我就罢了，我倒也不怕你，下次换一个人来怕是要被你吓出个好歹来。”

　　韩信哑然失笑。

　　“现在已是什么时辰了？”

　　李白看了看窗外，“约莫卯时过半。”他转头看向韩信，“怎么你还有要事在身？”

　　“或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