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雁归(信白)》方辰子

24、第 24 章

　　（儿时篇3）

　　“咕噜……”

　　“诶？”李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韩信……你这是饿了？你不会还没吃早饭吧？”

　　韩信这下是真的羞到不愿抬头见人了，尤其是在这位刚刚认识不久的友人面前。面对李白的问话，他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场景对他而言不算是陌生，在学府中就有很多时候他都会像现在这样——时常饿到肚子响个不停——也因此常被同学耻笑。

　　不过是，常见的事，不必……

　　“啊，这我也没带什么吃的在身上啊。”李白的声音中带着懊恼，“现在我跑回去时间也太长了……韩兄，你有什么想法吗？总不能饿着吧。”

　　韩信一时有些愣怔，抬起头想要看他，却恰好和他那双翠色的眼眸相对。韩信急急垂下眼帘，摇摇头，“信……身体无恙，只是听着吓人罢了。青莲，你不必担心。”

　　“那怎么行！家里的姐姐们都告诉我要好好吃饭不能挨饿，时常挨饿对身体不好。就算是她们减肥保持身材的时候，昭君姐也会逼着她们吃东西的……”李白这话一听顿时不干了，搬出戏班中姐姐的话来规劝他。

　　李白说到一半，感觉有些不对，“你这么大早上的，不吃饭跑到着郊外来做什么？这个时节又没有什么农事要做。”

　　韩信知晓他聪颖，却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咳……”韩信轻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窘迫，“我……就是来找吃食的。”

　　李白被他这话说的一呆，“啊……这里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吃的……”

　　说到这个，韩信就不太害羞了，他笑了笑，“青莲，这里可多东西可以吃了。而且还有很多，很好吃……你要不要来试试？”

　　李白心中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他确实不知道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什么是可以吃的。他只知道那些摆在他前面的精致食物，虽有所耳闻那些跋山涉水的人们倚仗天地过活，却也从未见过。

　　“在哪里？”

　　韩信深蓝色的眼眸中闪着明亮的光，他抬起头，指了指身后藏在烟雨蒙蒙中隐约可显的一座座山丘，“就在我们身后的这些小山包上啊。”

　　“来吧，我带你去看看。”韩信向李白伸出一只手，“路有些远，不要走丢了。”

　　他变得和一开始那个羞涩内敛的人完全不同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迷人的光芒，脸上也是神采飞扬的表情——看上去像……

　　李白被他的笑迷了眼睛。

　　但是他看了看韩信那双白晢的手掌，撇了撇嘴 ，“你只管向前走，还没有我跟不上的人！”

　　韩信一愣，登时想起方才他那瞬息来到自己身后的身法，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掌。

　　李白看着他那副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样好颜色的脸庞怎么可以整天唯唯若若的，应当像刚才那样光芒四射才是。

　　“好啦，我知道你好心，还是谢谢你啦。”李白双手抱胸，微微侧眸，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韩信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那就走吧。”韩信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旁边折下一根长度适中的木枝，将自己的长发挽起成马尾。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新朋友的脾性了，看上去傲气个不行，但实际上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有着一份纯净的善与干净——他的家人将他养的很好，那是他永远不曾拥有的，他不渴求拥有但却十分羡慕这样的人。

　　他希望可以守护这份美好。

　　就像他想守护自己的哥哥嫂嫂和这座美丽安宁的东莱一样。

　　他们都值得呵护。

　　————

　　“喂！韩信，还要多久啊！”李白此刻那张原本红润有光泽的脸颊变得有些苍白，他的体力消耗过大了。

　　“快了！真的快到了！”前面那个红色的身影也远远地回应他。

　　李白看着那个身影有些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的体力是真的好，就算是他常年练习锻炼竟然也比不过这个家伙——他的身法只适合中短距离的快速移动。

　　但是！他怎么可以一直保持这个速度跑这么久！他不会累的吗！

　　“你这话都说了一路了……”李白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咳，真的到了。”韩信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里了。”

　　李白跟着他停下来，撑着膝盖喘了会儿气，“哪呢？话说，你不是饿了么，怎么还跑这么快？哪来的力气……”

　　韩信身后的马尾晃了晃，“这不是……习惯了吗。”

　　李白抬起头，这才看清楚韩信口中的到了是指什么——那是一株很大的果树，真的很大，至少李白这个富家少爷从来没见过的那种。

　　“这上面的果子我没见过，但是我曾经吃过——没有问题，味道还挺不错的。就是离东莱太远了些，不然都可以采摘下来作为货物贩卖。”韩信仰起头，看着满树沉甸甸的丹红色果实说道。

　　李白抬手挡住迎面下来的光线，“可是，这么大的树，你要怎么上去？这最下面的树枝都离地有六米远了……”要是我的身法再进步一些，这个高度对我而言不过如履平地，现在嘛……还差些火候。

　　韩信转头，挠了挠头，“不上去……”

　　“？”李白听这话，完全没搞懂韩信究竟想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就这样……”

　　于是在李白满是惊诧的眼神中，韩信原地沉气，做了个简单的起手式，然后——然后他一拳砸他面前那足有三人环抱大小的粗壮树干上。

　　“……你这……”李白来不及发表自己的感叹，就被天上簌簌落下的大小果实砸的四处乱窜。

　　等到被韩信砸下来的果实全部落地后，还不等李白喘口气，一颗硕大的果实被一只白晢的手伸到眼前。

　　李白抬起头，目光向上移去，韩信那张俊脸果不其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李白伸手接过那颗果实，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个再向周围看了看——自己手上这个完好无缺，估计是这人在它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接住了。

　　但是！那又如何——

　　李白没好气地趁韩信一个不注意将他用来束发的发簪抽了下来，“你这家伙，是想砸死我吗？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的吗？要不是我身法好，刚刚就要被你给害死了……”

　　韩信有些懵地用一只手拢着散落下来的红发，听见他的话语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就急匆匆地说：“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就是知道你的身法好，我相信你可以没事的……你就是有那么厉害。”

　　李白喋喋不休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有些闷闷的转过身去，抱着那颗果实就打算啃下去。

　　“诶，等等。”还是那只手，白晢又修长有力，挡在他的面前。

　　李白有些炸毛，他呲起牙看着面前这人，“你干嘛！不是要给我的吗？”

　　韩信的笑有些无奈，指了指李白手上的果实，“这个是带壳的，虽然表面看起来是那种薄皮果子，实际上嘛……”说着，他抬手劈在李白手上的果实上，果然那看起来柔软的表面顿时裂开一个豁口来，露出了里面的白嫩。

　　李白只觉得自己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时辰中惊讶的次数太多了，“……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韩信眼神有些游离，偏过头去，不回答李白的这个问题。好在李白也不强求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更在意手上这个从没见过的玩意儿。

　　“真的好吃吗？”

　　“嗯。”

　　“真的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

　　“……”李白正要再询问，被韩信一手捂住。他那双琉璃一般流动着光彩的碧色眼眸含着震惊，看着面前的人。

　　透过蔚蓝色的眼睛，他能清晰的看见倒映在其中的自己。一头被自己弄乱的火红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这人身后，看上去明明年龄比自己还小的人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他却察觉到了两人的体型差——压迫感不算强，可能是因为他脸上温和神情的原因吧。

　　韩信被他眼睛惊艳到了一瞬，转瞬便意识到此刻自己姿势的不妥之处。下意识的垂下眼帘，收回手，向后几步。

　　李白却隐隐有些失落，看不清那双眼睛了。

　　“抱歉，信有些无礼。”

　　李白闻言哼哼两声，“那你说说，这一早上你无礼失礼多少回了？”

　　“这要是在我家，可是会被罚抄家规的。”

　　韩信静静地听着，同时默默地吃着手中的果实——其实这玩意儿也不顶饱，他要是想吃饱估计得把自己打下来的都给吃了。

　　但是，这漫山遍野不怎么难拿到手，又味道不错的也就这个了，估计要是选其他的……青莲怕是要等不急了。

　　韩信这么想着，又抬眸偷偷地向李白看去。

　　“！”又对上视线了。

　　韩信下一瞬间就想躲避开来，却被李白给抓住了，“诶，我问你个问题啊……这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一直没来得及说出口。”

　　韩信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一口气紧紧地闷在胸口，显得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什么事……你问吧。”

　　李白啃了口果实，问：“所以，韩信，韩兄，你是不是习武之人啊？”

　　他觉得刚认识不久就这么直白了当地问别人这种比较相熟的人才能问的问题不太好，但是又实在是抵不住心里的痒。

　　大概，如果是韩信的话，我要是问他，他应该是不会生气的。

　　李白这么想着。

　　却不知另一边的韩信听见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问我为什么要看……算了，不是这个问题就好。

　　“不是……我是个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