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雁归(信白)》方辰子

12、第 12 章

　　韩信没有理会身边这群这不着调的战友的惊叹，而是向李白点头示意，瀚蓝色的眼眸带着温情与毫不收敛的赞叹。

　　李白刚同其他将领的家眷来到演武场的高台侧方时，就被其他女子打趣了好一番，这时又有一名夫人对他轻声道：“可是韩将军的夫人？”

　　李白点点头。

　　那夫人娇笑一声，说：“你且看那下方可是谁在时不时地向这里偷瞄？”

　　李白闻言，微微侧眸，跨过人海一眼就与韩信对视上，他看见了他眼中的惊艳，心里不由得莫名骄傲了起来。

　　李白看见他点头示意后，便朝他轻轻一笑以作回应。

　　“诸位夫人，时候也不早了…都该安静些了，君上他们快要来了。”站在一旁的士官小声提醒道。

　　李白顿时来了兴趣，说实在的，他虽然早就对这位刘氏灞城的君王有所好奇，但是始终却不得已见得他的真面目，直到今日才算是有幸一见。

　　皇城在演武场东边，自然君上的座驾也是自东而来。

　　刘邦身着明黄色龙袍，外披一层淡金色轻甲，腰间悬着一把赤红色长剑，深紫色的发髻上戴着一顶鹊尾冠，耀眼而神异紫色眼眸像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李白向他行礼之际，在心中暗自琢磨，那柄赤红长剑想来就是刘邦当年斩白蛇所用的神剑赤霄了。

　　看着刘邦，他又想起曾经见过的大陆另一位雄主——嬴政。

　　说来倒也是神妙，这两人自幼时的出身和地位都不高，一个是只混了个小官的平头百姓另个则是被当做质子扣留他国的落魄贵族，而今当世最数一数二的人物也就数这两位地位最高。

　　虽说，玄雍现在还只是南方诸多国家中的一员，但是就李白来看，玄雍注定是未来与灞城平分天下的另外一方势力——这也是他会选择同玄雍合作的原因。

　　他的势力和人脉虽遍布整个大陆，但是最为集中，力量最为强硬的还是在西北方向的漠地一带，在这中原逐鹿的地区他有几分名声不显了。

　　就在李白神游之际，刘邦也早已说完了那些激励鼓舞士气的话语，现在他已经再度退回了车辇上，将剩下的舞台交给真正的战场主角——灞城大将军淮阴侯，韩信。

　　韩信剑眉凛冽，一身暗色铠甲像是奇点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身后多了一件之前未穿戴上的猩红披风，一头红发如同跳跃的火焰一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昂扬向上的斗志。

　　暗蓝色的眸子含着锋锐的寒芒，他轻轻地扫过高台下整齐列队的将士们，没有再过多得说什么，只是淡然又铿锵地说：“战争开始，挥军南下。”

　　“此去，不会很久但也不可能马上归家。”韩信临走前走过来，轻轻的握住李白的手。

　　李白看着他没说话。

　　韩信愣愣的看了他几眼后，微微侧身，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不要像以前那样转身不见。

　　李白听出来了他的未尽之意，但是也没有办法回应，他注定要离开。

　　“不过，也对，你像是真正自由自在的灵鸟，你属于天穹，属于土地，也属于海域，不能也不该用其他的东西束着你。”韩信末了却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太白，你是自由的，只是不要再和从前一样，在我的世界彻底消失。”

　　李白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有些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就算做是答应了。

　　“我走了。”

　　李白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轻轻地在他手背上点了点，压低了嗓音轻声道：“一路小心，望万事平安。”

　　————

　　借由灞城极为灵活高效的传讯通道，李白几乎每日都能收到韩信传回来的信件。

　　李白看着他的信有点犯愁，这种兜兜絮絮的家常信件着实是让他犯了难——他回过很多人的信件，但基本上都是来自天南海角的朋友们，像这样不聊正事不聊趣事只聊家长里短的信件还真是少见多怪了。

　　这信件，回吧又不知道回啥好。

　　不回这信件吗，又实在是不太好。

　　就在李白捧着一沓纸，坐在窗边桌前，枕着一袭喜人的秋日飒爽，安安静静地思索时，一抹极为耀眼的翠绿色从窗外打落进来，照射在他面前的这沓纸上。

　　李白长吁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这不是玉城大王子吗？怎么今儿有空到我这来坐坐了？”

　　暃从屋檐跃下，在空中轻巧的翻身，安稳地落地。

　　“不是说，在计划还没开始前，不要再见面了吗？”李白有点无奈地说。

　　暃耸耸肩，“主要是，你最想躲的人不都已经走了吗？”

　　“万事小心，总归是没有错处的。”李白放下书信，揉了揉眉心，“既然来了，那就刚好再说一说具体的安排。”

　　“这是……韩信给你写的信？”暃却眼尖地瞥见了李白反放书信时上面的一些字眼，问。

　　“……是。”

　　暃笑了，琥珀色的眼眸带着盈盈笑意，“你不打算回他吗？”

　　李白有点无语，“你明明看到我在这里纠结，还偏要这么说，暃，你还真是有点无聊。”

　　“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怎么回应他？”

　　暃默然，看着李白，忽而笑道：“要我来看，还不如不回他，因为……”

　　“实在是没这个必要，不是吗？”

　　李白碧色眼眸中慢慢晕上一层伤然，“确实，便依你所言。”

　　“李白，你这样实在是让我有些担心，不是担心这次的计划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而是你这个人。”暃说道，“你变了很多，就在同韩信相认的这短短的几天中。”

　　“在这几天中，我似乎一点也没看见，那个在漠地之中肆意欢笑，纵情天下的豪情侠客剑仙李白了。”

　　“暃，不要这么轻易的下定论。”李白看着桌面，听见暃的感叹，回应他，“人世千面，人生万变，你们也许是只看见了那千万人面中的几种面相罢了。”

　　“这些话，都留在之后再说。”李白倏而将眉间愁绪一扫而尽，他那双富有灵气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从天空一角窥见的灿金色皇宫檐角。

　　“韩信既然已经出兵，那么同玄雍的一战必不可少，我们这里可是不能有半点疏忽。”

　　暃眉头一皱，说：“我来找你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之前我还未想明白，而今再来一看，为何灞城会突然出兵，还会派如此行事匆匆的急行军先行出发？”

　　“他们早有预料。”李白淡然回应，“我虽还是不太懂这朝堂之事，但是我能看得懂什么叫利益。”

　　“近来这段时间，诸国之间大小摩擦不断，国与国之间的亲仇旧怨早已不断叠加，一场战乱必不可少。”

　　“而现在是初秋时节，还未到百姓庄稼收成的时候，也就像灞城这样的国土面积大的势力会有多余的国库存粮供给大军出征，这个时候动兵考虑的不是初期战役而是后期的拉长战。”

　　“要是想要拉后期战役，就说明前期不会主动进攻，而是会选择反复拉扯。同是大陆的顶尖将领，玄雍将军白起定然是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个急行军是用来堵住前期进攻趋势的，他们要赶的就是彼此行军的时间差。”

　　“所以韩信必然先带急行军前往，后期大部队再缓缓跟上。”李白有些感概。

　　暃点点头，“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玄雍的动兵时期？”

　　“主要是，他们这个时间赶的太凑巧了。”巧的就像是两边早已约定好了一样。

　　李白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灞城在玄雍埋有暗桩，具体的行军时间受他们透露出来；二嘛，就是韩信自己的直觉，因为我的来到……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官。”

　　“他猜不到我来到灞城的目的，也不确定我和玄雍的关系，但他就是感觉到不对劲了吧。”

　　暃听见他这么说，有点目瞪口呆，他摇摇头说：“恕我直言，太白兄，你这说的也太玄妙了。”

　　李白勾唇一笑道：“也许吧，但是要是情景对调，我也会有这种感觉的，察觉不到他的恶意，却又能依靠直觉肯定他的到来是有着自己目的的。”

　　“不，我说的玄妙不是这个，而是你怎么知道韩信是这么想的？”暃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李白只是笑笑。

　　“韩信现在已经行军一周有余，以我估计此时他已经靠近畏途河畔，大概最多三天他便可以到达驻扎点。”李白点了点桌子，“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最多三天的时间用来准备。”

　　“说到这个，阿启呢？给他的任务怎么样？”

　　暃点点头，“阿启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给伽罗发去了讯息，想来他们也早就开始行动了。”

　　“如此最好。”

　　李白眼眸微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注意看一点……看看外面的将士巡逻和侍女走动的安排规律。”

　　“好……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以你的轻功本事，绕过他们出去不是轻而易举吗。”暃答应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李白笑而不语，他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有些时候，不能轻易地小看了他和他们。”

　　暃眉间一皱。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明明是肆意潇洒的玉城大王子，怎么到我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就变得这么喜欢皱眉了。”李白撑着脑袋，调笑着说。

　　“就你事多。”暃终是没有忍住，又送了他一个每次见面都必不可少眼刀，“再说我变成这样还能怪谁？还不是你这个家伙太过不靠谱。”

　　李白朗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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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此刻正在行军的韩信那边。

　　这日天气不甚良好，要是选择继续前行必然会是冒雨前行。韩信从简易营帐中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光。

　　“将军，如此天气实在是不良前行。”身侧的副将小声提醒。

　　韩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张口道：“按原计划进行，全军前行。”

　　副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点头应是便退下了。

　　韩信沉默良久后，还是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空气说道：“传令回去，韩府守卫每隔一个时辰在韩府中进行交叉巡逻……若是三次交叉巡逻中未见夫人……传令与我。”

　　空气中传来点点波动，在一圈无形的波纹下穿出来一道低沉的应声，“遵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