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听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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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露浓，寒意愈盛。
因功“封赏”再次被招纳入虎贲卫的成如，和缇骑们鲜衣怒马，监察京师官民，缉捕叛党，罗织材料，指认罪名……
早早等在公主府的无难，终于在今日截到了人。
“成如，我有话说。”
眼看挣脱不开，抓住他的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成如露出略带焦急的神色，似乎真有事。
“镇抚司还有要务，请王爷宽恕。”
无难不解：“成如，你多日不曾归家，你在忙什么？真的在抓，抓余孽？我想那些人哪怕死在天涯海角，也不会在京城。你到底，对陛下承诺了什么？成如，我不想你做危险的事。”
成如语气冷淡：“北镇抚司由陛下直辖，且王爷已不是虎贲卫指挥使，您无权过问。”
无难懊恼的表示：“成如，我已经知道，你进过诏狱，并且和先生关在一处。我未能救你，差点让你和先生一样……”
成如想，他永远不会忘记在诏狱，那个漫长的黑暗。
诺大的皇城，身在不见天日的他，与无难所在，相距不过七八里。
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好像永远隔着什么。
“那日护卫们来报，说是陛下请你去了宫中。母亲着人去问，只得到你会完好无损的传话，我虽彻夜难眠，却无计可施……”
成如听到这儿，知道无难误会了，他从未怪过他。
人在哪里都会被束缚，只有理智的选择，才能决定自己的自由。
他只痛苦他做的选择，没有无难。
成如的手被牵起：“成如，刚才你和母亲聊了那么久，是在说我吗？和我也说说，好吗？”
母亲？聊了什么？
哪怕母亲难过，也请她原谅……
丹阳州，他去不了了，也许需要无难自己去，也许无难不必去了……
绷着脸的成如，被无难的温柔“融化”。他将额头轻抵在无难的肩上，得到片刻喘息后，再次决然离去。
无难看着成如的背影，早就下好的决心，仿佛变得更坚定。
既然活着出不了京城，就用“死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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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二年十月，启朝后宫，皇后和贵妃同时诞下皇子，普天同庆。
震惊朝野的是，皇帝陛下以乱党未除，国本未稳为由，不立太子。
京城各方势力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成如这个缇骑，更是因故意“放松”的城门关卡，夜以继日的忙碌。
总算抓到几个意图接近他的人，让成如给了“上面”点交代。
一方是“杯弓蛇影”，要抓完所有余孽！一方是“要钱不要命”，凑上来送死！正好成全他们！
现在，得了闲的成如，半个身子躺在香艳的纱帐中，慢慢回忆，无数次他想对无难说的话，那些未了之言，原本是想说什么来着？
妩媚慵懒的女子蓦地问他：“为什么书里的爱恋轰轰烈烈，而现实中却平平淡淡呢？”
“嗯，大抵因为，书中角色内心的波涛汹涌，我们轻而易举得就能通过文字看到，却体会不到身边人的欲言又止。”
成如解完女子的困惑，坐起身来问：“荷花，你当真要留在这里？”
荷花将手中的情爱话本，扔远了些。
“不留在这儿，能去哪儿呢？”
成如没好气：“嫁人也好，自梳也罢，总比在这里伺候人好。”
“子非鱼，安知鱼非乐？”
“荷花，这典，不是这样用的。”
“成如，你知道的，我有多不容易才从养济院去到甘棠城。我争过，努力过，眼巴巴等着被选拔，好不容易有的希望还破灭了。呵！伺候谁不是伺候啊？既然轮到我有本事挑选别人，顺道看遍男人们的丑态，何乐而不为呢～”
可怜成如没荷花嘴快，继续被她抢白：“来，是我自己进来的，走，也要我自己走出去，我谁也不靠。你就是想赶走我，一个人留在京城快活，哼！”
成如语重心长道：“我为何不再让你唤我‘兄长’？我们的身份，根本不适合留在京城。荷花，外面的世界很大，不要被自己困住。”
荷花照着铜镜，抚了抚绾起的发。
“有容小姐，又有客来！”是丫鬟环儿的声音。
荷花歪着脸冲成如一笑：“听，‘有容’～‘有容’～，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再说，你不是也没将魏氏血脉当回事吗？”
“有容”小姐的后半句，是特意跑到成如面前小声说的，俏皮模样，让成如无奈含笑。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无难看到的景象，便是成如和“有容”在这间小小厢房，开心的样子。
他有半个月没见过成如的笑了，怎么在别人处，就这么放松？
说不苦涩是假，无难向“有容”要了一壶茶，“有容”便被顺理成章，“赶”了出去。
“我又不是丫鬟，怎么？在妈妈那儿点了兄长的牌子不成？”“有容”小声嘀咕着，知道王爷不会喝妓院里的茶，干脆站在门外，为他们守着。
刚一碰面的时候，成如不知是拘谨还是怎地，明明亲眼看着荷花将壶提走了，还到处找茶盅。
后来慌乱的心被一个怀抱所“浇灭”，直到环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成如才冷静下来。
他还没开口，身后之人比他急切：“成如，我很想你。回家住，好吗？”
同在京城，两个人却各自有忙着的事，没有见面，成如更是没有再去向公主问安。
“王爷，别再对我这么温柔。不是我不想回家，只是我，想有点自己的消遣。”
荷花和他如同亲兄妹，无难自然不信他的“消遣”。
“成如，贵妃娘娘顺利诞下皇嗣，闻表妹的事也已经解决。从今往后，我只是个让朝廷安心的闲散王爷，我需要你陪。”
身体被轻轻松松转回，俊脸逐渐放大，成如迅速侧过脸去，可无难的唇，恰好就停在他的耳旁。
看这流畅的动作，成如有些耳红，是他误会了……
接下来，就听无难在他耳边说：“你在镇抚司又立新功？那晚的刺客，被你抓到了？你和沈竹心都没告诉我，沈修为何莫名投向刺客。可是，纵然我没在静江府看清韩谅的脸，但丁一多次见过，且记住了他的声音；丁一说，那天的刺客中，有韩谅。”
成如愕然。
“他们在大国恩寺威胁了你什么？是不是早在你回京的路上，就找上了你？”
成如如遇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查我？”
“因为，你不说。成如，我找了你三个月，我不敢想你经历了什么。在我回到京城的那一晚，当我的近卫任忠告诉我，他看到写着‘随心’的坟墓和那座被烧为灰烬的匪寨时，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成如有些崩溃：“你还查到什么？查到我杀了随心了吗？！那个孩子，我让他解脱了，他不会再有机会信奉什么‘般若教’了！”
无难心痛得想抱住成如，却被一把拦住。
“无难，我等不到你。若不是他们放了我，故意让我回京，我早就变成和诏狱里的腐尸一样！我还有预谋的，在大国恩寺等你，明知是你来，还假装随心活着，还说出那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无难看着变得让他不认识的成如，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别再说了，我明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我知道你舍不得……”
成如渐渐镇定下来，他对无难说：“回去吧，我的事，你不要再管。”
“成如，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好好相处过。曾经那么多事阻碍着我们，你的心事，我的心事，我想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互相袒露。一次又一次没有救到你，我恨我自己！可我还想厚着脸，求你信任我一次，你再信我一次！成如，我……”
成如不想再听下去：“是我自以为是勇士，可以为你，不，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造成的后果，全由我自己承担！那些遗憾与你无关，都不是你的错。”
门外荷花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你干什么～我有恩客在里面休息呢～”
“成如兄弟！你在里面吗？”
成如听出喊他的人，是同为缇骑的吴姓同僚，忙要去开门。
无难按住成如的双臂，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你肩上没有责任了，别再放弃自己！”
门“咿呀呀”再次打开，成如径直走了出去。
门外的男子一看到成如，就着急打招呼。
“嘿，你真的又来这儿了！三天了，正所谓‘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生一死乃见交情’，我懂！”
“什么生死？”
“嗯？就是那个啊~男人的欲壑难填～”
什么？他在说什么狗屁？
烦闷的成如加快了脚步，男子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荷花目送成如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衣袂，才转身进屋。
看见肃王爷神色阴沉的坐着，以及落在桌边紧紧握成的拳，荷花深感无奈。
“你去青楼，他来妓院，你们在打擂台吗？没哄好？唉，辜负了奴家的苦心。”
“多谢姑娘给我送信，我不会再去富乐苑。成如，他对你，有什么安排？”
荷花认真回答：“他陆续给我好几张银票，说是他的全部积蓄；要我离京，找个地方，边花钱，边等他。”
成如向来不爱留银钱，但……
无难皱起眉头，对荷花郑重其事：“听他的，今日就走！去浔饶州，问溪县。”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