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往矣》花春

3、主角配角已就位

　　掌灯时分，换了常服的高成如，来到厅堂。

　　有人正虚左以待，等候多时。

　　高成如带着歉意，客气道：“仁兄久等了，咱们这就用食。”

　　说着就要仆人上菜，却被崔无难打断：“大人且慢，关于张府的事，在下有言相告。”

　　于是高成如转做倾听状。

　　崔无难说道：“想必捕快大人们已经探查过，张家密道出口处，正是虫岭山下的密林。可林内脚印凌乱，现下只能去虫岭山上看看。在下受托付的赵家，香料铺子遍布齐州，赵氏也就是张大夫人更是爱香，并且尤其爱用一种名为紫述香的香，来熏衣，长年累月之下，气味已深入骨髓。”

　　“在下提议，用猎犬闻此香追踪，这样无论张家人是被劫持还是出逃，都可尽快有个结果。”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被几层粗布包住的盘香：“这香，仙慈县没有，是在下去邻县购得。”

　　高成如从善如流的接手：“仁兄辛劳，本官这就交由捕快们去办。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我们先用夕食吧，不然屋内恐有饥声回响。”

　　等他吩咐完侍从，崔无难便跟着坐在下首。

　　桌上饭菜皆是本地家常：腌笃鲜、文思豆腐、碧螺虾仁……

　　本以为他会像昨夜主薄那般，推杯换盏来试探。

　　但县令大人除了吩咐丫鬟为他夹菜以外，再无他言。

　　看来这高县令，不仅不贪美食还喜好专注用餐，既有礼数又养生。

　　餐毕，高成如邀请崔无难榻上手谈，没用多久就结束了一局。

　　太快，输的太快！

　　高成如眼眸震动：六艺，我算是白学了！

　　据他所知，男主幼时丢失，阴差阳错下被一武将收养，从小应是专注武艺才对！

　　这逆天的棋艺，是武将把他培养得太好？还是男主自带优秀buff？

　　崔无难看到高成如的神色，略带歉意的解释：“在下从小就不喜欢下棋，故而习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我是个粗人，扰了大人的雅兴，请大人恕罪。”

　　“无碍，习武之人做任何事情，都该快刀斩乱麻，不然性命可能会不保。昨日我见仁兄身手利落，武艺一定不凡！明日起，仁兄可否为捕快们做个助力，同去搜寻？”

　　崔无难拱手道：“君言正合我意，在下也想早日寻到张大夫人。”

　　人走后，成如看着棋盘暗下结论：男主身躯凛凛，说话时看向他的眼眸，乌黑深邃，再加上冷冽的声线，很难让人走神。

　　看来以后面对他时，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字斟句酌了……

　　隔日，县衙晨夕诵读完《州县事宜》，就有捕快来报，在虫岭山的西侧发现了张家人！

　　虫岭山很大，山上浓雾弥漫，草木密密层层，泥路艰难险阻，另有山中大虫、小虫要小心。

　　这寻人就犹如大海捞针……

　　不过两日寻到，已是极快！

　　向猎户借来的几条猎犬第一日时，对香不熟悉；第二日才通过一条蜿蜒小路，寻到直达丛林深处的山洞。

　　洞口有门有窗，进入洞内一直走向另一端，雷声隆隆，是素瀑垂落。

　　洞中有石头做屏，隔成两间。

　　床、桌椅、箱柜、案、灶台等其他散落的工具，无一不显示这里曾有多人住过。

　　最重要的是！

　　洞中发现了几位奴仆的尸身，还有不成人形但还活着的张大夫人赵氏!

　　疯疯癫癫的赵氏不愿离开，还是崔无难将她劈晕，扛在肩上带回。

　　而洞内工具也被悉数送回府衙，此时此刻，堂内的大人们已一一过目完。

　　高成如看向心悸的众人：“按大启律条：‘银钱掺假者，如同造反！非斩即绞！株连九族！’，各州都许久没有出现过假银案，可这些工具看起来却至少用了十几年？此恶事在仙慈县沉渣泛起，是另有隐情？还是各位和本官怠惰了？”

　　沉寂片刻后，县丞弱弱开口：“许是，他们买的工具是二手的，并没有那么久……”

　　其他四位有官职的人，不约而同瞥向说着昏话的县丞，心中俱是一个想法：在直隶省内发生如此大案，仙慈县衙门要变天了！

　　之后在场的人，脑中都如信马由缰，盘算起各自的门路。

　　下衙后，高成如在去看望赵氏的甬路上，遇到了崔无难。

　　仁兄对他说：“在下正要去向大人禀明，赵氏还在昏迷，可能明日才会清醒。另还有一事未言，我在瀑布碧潭边，发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坟，坟边放着一个泥塑的耍货，坟中可能是，同样失踪的张小少爷。”

　　高成如微微颌首：“如此看来，张家人失踪近一个月，如今就只剩下张德本、张德业和张老太爷，这三位，不见踪影了。”

　　翌日，高成如去见赵氏。

　　躺在床上的女人，直直地看向屋顶，口中痛苦道：“易真，我的儿，易真，别怕，别怕……娘马上就去陪你……”

　　高成如突然开口：“因果不去的鬼，是无法投胎转世的。”

　　听到此话的赵氏霍然坐起，死死盯住他！

　　渐渐地，眼神由狠厉，转为泪迸肠绝！

　　这神情？！

　　高成如不知想到了什么，快步往后退，退到了刚进来的人的臂弯上！

　　再一回身，又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他抬头看了一眼崔无难的脸，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

　　崔无难收回在他肩上的手说：“这尺寸之地，大人小心。”

　　高成如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句，多谢。

　　但正要出去的他，又回过身来，运了口气，再对赵氏言道：“妻族二，都在诛九族内，说出张家失踪的真相和其余人的去向，可戴罪立功！让齐州赵家免死罪，改流放！”

　　衙役用板與抬着赵氏上堂，并扶着让她跪在地上磕了头。

　　因知县大人让县衙内的大小官员都来旁听，“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略显拥挤。

　　赵氏挺着苍白的脸，飞快地看了一眼堂上的大人们，心中又疼又苦。

　　等打颤的牙没那么厉害了，她开始缓缓阐述案情：“犯妇是赵氏吟秋，嫁到张家十年了。我父亲听媒人说，张家老太爷早年间，在极北的固原关做绸缎生意，挣下了家财万贯。在仙慈县买了地，盖了大宅院，开下几间绸缎庄；如此家境，与赵家也算门当户对。故而我，才被许配给张家大公子。”

　　“可我嫁给张德本之后才发现，张家兄弟二人不事生产，且都有赌博的恶习，连老太爷都像是老糊涂了，无法如壮年时筹划经济。在我嫁到张家之前，家中积蓄就已所剩无几。之后绸缎庄更是接二连三的被抵押，那时家中一度要靠我的嫁妆度日。”

　　“六年前，二老爷考童生失利后，突然痛改前非，说要到邻县与人合伙做生意。家中谁都没想到，他竟真的赚到了钱。家里的日子，总算好过多了。”

　　赵氏顿了顿，似是想哭又憋了回去，她擦了擦眼角，再开口：“直到我们出逃的那天早上，伺候公爹的奴仆惊慌失措的来找我们。我和夫君还有二老爷赶去老太爷的卧房，看到床上衾枕皆落地，公爹躺在地上，竟是已经咽气多时！”

　　“二老爷关上房门说先不报丧，和夫君商议后竟决定全家出逃！我问夫君何至于此？举家逃难？公爹的尸身怎么办？无故离开，官府如何交代？夫君脸色惨白，讷讷无言。二老爷解释，是公爹早年的仇人找上门了，要赶快走，什么都不如命要紧！”

　　“夫君去安排好其他，到了入夜时我才知张府有一条密道，入口就在公爹的床下！两名护院一个扛着公爹的尸身，一个背着我儿，其余奴仆则带着些许细软。我们顺着密道一路逃到了虫岭山上，并将公爹埋在了山的高处。接着二老爷将我们带去一处被山峰密林遮挡的洞穴，巧合的是，洞中什么都有，倒能让我们躲藏一段时日。”

　　赵氏说到这里，突然增大了声音，且越说越快：“十几日过后，洞中食物匮乏，张德业说要下山看看，我夫君与他争吵起来，我才听到真相！”

　　“原来天顺年间，公爹是秦州官银炉银匠，后去原州开了银匠铺，在银中加白铜，以假乱真，这才成了财主！张德业在六年前翻找公爹的铸银工具时发现了房中密道。自此，他开始私自铸假银，就是不知怎么被一群山匪发现，还让人通过密道杀了公爹！”

　　说着说着她想起亡儿，泣如雨下，过了半响都未停下，县尉急道：“然后呢？！”

　　赵氏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张德业想跑，留我们自生自灭……夫君与他扭打起来，奴仆们也来帮忙，他才作罢。到了夜里，我儿惊叫，看到他竟用锤具一一杀害了仆人！面目可怖的张德业杀完人，看了一眼抱作一团的我们，就从瀑布那个洞口跑了！”

　　“他走后……我儿就起了高热，他是被吓到了。唔……夫君去下山抓药，却一去不回……唔……唔……我儿连烧几日就此身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张德业！”

　　女人彻底嚎啕大哭起来，直至昏厥。

　　赵氏被抬下去后，高成如端坐着开口：“各位同僚可还有疑问？”

　　县尉率先抬手道：“大人！经审问，那群山贼说是只为财来，并不知张德业的去向。可令人奇怪的是，央压寨和仙慈县相距百里远，他们怎会来此寻财？张德业又是如何知道虫岭山有那处山洞？还有假银究竟用在了何处？”

　　高成如将目光投向敬业的“NPC”：“看赵氏所言已尽，本官猜测，张德业与贼匪早有勾结，或因钱财不均结仇，引发惨案。行文申报州府，赵氏画押具结，下通缉文书通缉张德业，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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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受打击的成如：君子六艺，我学过的，男主，你是有主角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