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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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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杜鹃啼血,心惊胆颤。
长刀劈来,把朱红的杜鹃哨打飞。
杜鹰缓慢而镇定地站了起来,咧嘴嘿嘿笑着,任由雪色长刀的刀锋指着自己的咽喉,凶险至极地刺出一星殷红,血色缓缓往下流。
“蒋四爷,白五爷,当初你们江湖势力帮着开封府捕捉逃窜的拐|子,解救困在念奴娇中的被|拐女人、娈|童,枉我以为你们陷空岛五义真是什么好人。”
“现在看来,这活生生的人啊,没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都他娘是道貌岸然的好人、大善人。只有涉及到切身利害了,才能真正看出来,这漂漂亮亮的衣裳底下,藏着的究竟是人是兽是鬼。”
“你们可真牛|逼。”诚心实意地敬佩,夸赞。
主动往前进一步,邀刀锋彻底刺穿自身的咽喉,与伤痕累累的战友同生共死。
“有种你们就宰了老子。开封府的官兵就在底下,你们酒楼的小厮、打手才几个是真正的练家子?能跟常年精炼的官兵部队抗衡?不消半刻钟,就冲破了进来,看到一切血腥的案发现场。”
“今夜我虽然是夜行服潜入进来的,但来之前为了以防不测,已经跟蒙厉悔、丁刚、马泽云他们交代过了,一旦我失踪了,就是被陷空岛喂鱼了,没有其他可能。”
“他们会直接越过中层,所有捕快捕头联名,上书直达包相。展昭、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我们都不通过,直接上呈老青天的牍案。”
“活人不洁,为商为宦更鄙。但凡经商做大了的富贾,哪个不藏着一片又一片的腌臜?你们家产业那么杂,当真抗得住彻头彻尾的查?”
“徐明文就算是个女人,那也是与我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插科打诨了数年的女人,是我们很多人的头儿。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实打实地在那儿,她是女人的辛秘曝光以后,很多人都不会再听她的了,但是,你们把她弄死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来啊,官兵马上就进楼了,把她杀了,把我杀了,送我们这对老搭档共下黄泉,封口毁迹。”
作战捕快顶着咽喉上的刀锋往前进,锦毛鼠握着刀柄往后退。
“……”
他不想杀,更不敢杀。
163、
为商奸诈,姜还是老的辣。
稳如泰山。
“这个官兵在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玉堂。”
“他家里有老人有妻子有孩子,不可能不怕死,不可能陪着工作上的搭档同生共死。”
“纵然他现在情绪上了头儿,一时冲动,这短暂的热血沸腾里,仿佛真的有些失了智不怕死了……”
“可他不可能不怕——生不如死。”
森寒刺骨,沉沉下令。
“废了他的手筋,挑了他的脚筋。”
“四哥!!!”锦毛鼠悚然抬眼。
“过火了,哥!!!……”
于是翻江鼠自行动手。
“玉堂,你实在还是太稚嫩了,徒有高强的刀法,心性仍然受束于浅薄的框缚。难怪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只敢让你碰酒楼、客栈,不允许你碰其它。”
“以你这般的仁柔寡断,真扔进去独立做事,不过几个月,骨头渣都被人吃得不剩。”
开刀放血,制服杜鹰以后,由两个伴当把他押到了我面前。
用力拍拍我的脸颊。
“夫人,清醒点。”
示意伴当递过来一盏冷茶,接过来,直接泼到脸上。
“清醒点了么?……睁开眼睛,为夫要你看着,你自不量力的老搭档是怎么变成人棍的。”
他要废了杜鹰。
他要废了杜鹰。
他要废了杜鹰。
“别……”我沙哑细微地喊他,“相公,别,相公……”
“你唤我什么?”
“相公,夫君,官人,爱人,……”
“之前不是还骂我杀千刀的王八蛋么?”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夫君你大人有大量,我那时是失了智鬼迷心窍了……是我不识抬举,是我不识好歹,我抽自己嘴巴子,打自己脸……”
“把身上的官差制服脱了,我不喜欢看你穿这身。”
“可、可里面没别的衣服,连肚兜底裤都没有……”
“脱!”
“……”
我艰难地抬起冰冷无知觉的手臂,哆嗦着不听使唤的手指解衣带。锦毛鼠不忍地背过了身去,现场的几个练家子伴当眼观鼻鼻观心,视线整齐地往外偏开,大气不敢喘一声。
豪商开始对我的老搭档用刑。
一刀进去,穿过左手掌进去,猩红可怖地钉在了地板上。
鹰子的惨叫被捂灭在了两个伴当的掌心中。
明明官兵就在酒楼外了啊,所有一切都在变好,光明与解脱近在咫尺……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王八羔子,杀千刀的混账,为商不仁,日|他祖宗的棺材板,王八蛋啊王八蛋啊%#Ⅹ*%**……
“你有两只手,这两只手是你养家吃饭的本钱,现在左手筋脉尽断,已经废了。”
“倘若继续进行下去,把右手掌也捅一刀,你就会沦为彻底的废人。被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年老但现实的父母双亲……缓慢而无可奈何地抛弃。”
掌柜的奴颜婢膝,把角落里朱红的杜鹃哨捡了回来。
商人捏着勺子,放到眼神迷蒙的捕快嘴边。
“吹。”
“告诉酒楼外面的官兵无事发生,一切太平,刚刚属于误吹。”
新的哨音发了出来,上升到了高空中,传播出去很远很远。
眼睛里大片模糊。
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啊,鹰子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啊,我们都是好人啊。
他妈的,真想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拿刀捅死当时的我自己,有需要就去青楼花钱嫖|鸭啊,为什么要招惹这种武功在身,底细不明的强者。为什么,为什么,精|虫|上脑的狗|屎,我他妈真该死,我他妈该开肠破肚,我该千刀万剐,鹰子,鹰子……
“你别伤他了,求你了,别伤他了,大老板,好相公,我给你磕头了……磕十个头,磕一百个头……我听话,我乖,我不敢跑了,我想都不敢想了,你放他走,别弄他,别弄他了……”
蒋平安静微笑地望着我。
“三年抱俩成不?”
“成成成!你要多少都成!……”
“我要四个儿子,两个闺女。”
“要要要,都给你,都给你生,我常年习武,身体结实的很,一定很能生,生不坏的……都给你生,你放他走哇相公!求求你了,放他走,别伤我的朋友了,别伤他了!……”泪流满面,涕泪狼藉。
锦毛鼠脱下外袍,不忍地递给了我。
我不敢接,赤|条|条,浑身冰寒哆嗦,崩裂的旧伤缓慢地往外渗血,看着蒋平恐怖的眼神,我真不敢接。
“四哥……”无尽艰涩,带着微微的颤音。
四哥高兴地说。
“你瞧,玉堂,脊梁骨这不就抽出来了么?”
“没有我的命令,她现在连衣服都不敢穿。”
“认真学,跟在为兄身边,好好学做事。”
“再烈的汗血宝马,只要鞭子到位了,那都会给你跪下。”
锦毛鼠用力闭上了眼,喉结滚动,久久无言。
164、
“杜捕快,你适才想用两千两家财积蓄,把自己的战友救出去。这两千两白银的巨款,大概就是你半生的积蓄了吧,真不容易,你们底下的小吏挣钱攒钱真不容易。”感叹。
“现如今蒋某用五千两白银,买你这只手,封你的口。你意下如何?”
“……”
“你敢不应?”笑。
“当真抱着天真崇高的幻想,以为你们几个小官差,加上一腔炽烈,就能动得了我们陷空岛?”
“陷空岛庞然大物,根系辐射广泛,与东南官宦、中部官宦千丝万缕,光每年供上去的税收,就够买你们几百条几千条贱命了。查我们?我们是不完全干净,可乌压压的枝叶还没掀开几分,放学回家的路上,你儿子就没了。”
“……”
他呢喃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劳驾大些声,蒋某武功不济,真气修为没那么高,听不清楚蚊子哼哼。”
“二狗子……二狗子……我后悔了……好疼……疼……”浑浊的热泪涌了出来。
“……”
“她是老子的手足兄弟,同袍战友,让老子五千两卖了她,卖给你这种丧心病狂的江湖商人,不行……”
“你想死?”阴森如狱。
“不,我想加钱……”
“……”略作沉默,“加多少?”
“再加五千,一万两。”
勃然大怒。
“好个狮子大开口!小小一个捕快,竟想拿我们酒楼一年的银水!你是要给儿子孙子曾孙子往下十代备足家产么?!!”
虚弱喘|息。
“一万两银票的话,当官的那边,我帮你们瞒住。那个姓展的当官的,林子里差点被县衙的精锐砍死。重伤垂危,修养很长时间了,权力下放,都在王朝马汉他们那边,基层的事,他们暂且不清楚……”
“可等缓过来以后,不可能不过问。”
“一旦问清楚了,不可能不管。姓徐的二狗子必须是个烈士,是个幽灵死人,否则,得知你们把他的得力属下作践成了疯子,猜猜当官的会是什么反应。”
冷飕飕,成竹在胸。
“熊飞与玉堂乃是发小,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他不可能动陷空岛。”
“是么?那为什么,白五爷,您拎着人参药酒去看望我们展大人的时候,一丁点家里的事儿都不敢提啊,哈哈哈哈哈哈……”
“掌柜的。”
“小的在。”
“去钱庄,取一万两银票出来。”
“是,四爷。”
“……”
然后鹰子走了。
带着厚厚一沓银票走了,一生富贵荣华,往后十辈子的财富都有了,儿子,孙子,曾孙子……往后十代子嗣的家产都备足了。
“过来,小癞皮狗。”
柔声地轻唤。
“到为夫的怀抱里来。”
“腿挪不了了?那就爬过来。”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小麦色皮肤、浓眉黑眸、相貌端正的江湖豪商,想起了那晚他在旁边雅座和人吃饭,好意地劝我赶快回家,弱女子夜里独身在外不安全。
那是一张很友善的良家妇男面孔啊。
现在仍然是这张面孔。
却瘆得人动都不敢动,如坠冰窟,如坠阎罗炼狱。
“爬过来啊,我的好夫人,万两银票换来的汗血宝马,咱的贤妻良母。”
“不爬过来,不给衣服穿。”
耐心耗尽,吼骂。
“耳朵聋了么?让你爬过来没听见么!”
猛烈地颤栗了一瞬。
心脏紧缩,缩到窒息。
在看到商人抬脚朝我走来的刹那,我抱头蜷缩了起来,濒死的困兽一般,发出了嘶哑的哀嚎。
“四哥,别再设局整她了,停手吧,再收拾下去就成失心疯了……四哥,嫂子她究竟已经怀孕了……”
“她还没怀孕。”豪商冷冷地打断。
“为兄若不谎称她怀孕了,那时你已经放她逃走了,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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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