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如酥》深海与月光

40、040 雨会停天会晴

　　方之瑜订的是淮扬菜，二楼的包间能容坐四个人。

　　入座后，方之瑜一边把菜单递给姜苓，一边说：“本来我想叫左峰一起来的，但是嘛……我那件事情是关于他的，所以就……”

　　姜苓接过菜单，隐约明白了什么。

　　方之瑜也不遮掩了，摸着脖子说：“我对左峰有一点感觉，但你也知道我比他大一两岁，我之前的恋爱座右铭是绝对不碰姐弟恋。”

　　尽管姜苓自己也没有很丰富的恋爱经验，但既然方之瑜愿意和她讲，那她也可以是个很不错的倾听者。

　　一顿饭下来，姜苓看着眼前的方之瑜说：“之瑜，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你比我有主见，比我勇敢，也……”

　　“诶打住啊！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方之瑜擦着嘴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对自己的认知有问题，在我眼里的姜苓，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女性，你只是缺少了一点点的自信。”

　　“你知道吗？有多少咨询过我的女性想要离婚，但最后真正果断离婚的女性根本连一半都没有，太多人习惯被枷锁禁锢，总有人说时间久了，爱情自然变成亲情了。”

　　“可是我认为，爱情和亲情不应该是转变的关系，也绝对没有哪一个是高于另一个的。”

　　“过去的你，对爱情懵懵懂懂，经历了一场错误的婚姻……可是你勇敢的跳了出来。”

　　说到这里，方之瑜不自觉的止住了声音，仰头长呼一口气说：“我大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我呢，女追男，很快就捅破了那层纱，恋爱了七年，就连异地的那几年我们都走过来了。”

　　“然后呢？”

　　方之瑜嘴角扬起淡笑，耸肩说：“再后来，我男朋友的未婚妻捉奸他和小三……哦不对，准确来说，是小四，因为那个小三是我。”

　　听着方之瑜说起曾经被男友劈腿，甚至被小三的事。

　　姜苓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背。

　　“诶哟，我本来是想开导你的，说起我那个渣前任了……”

　　方之瑜笑着把话题转到姜苓身上，“我想说的是，左峰和我说过你和陆淮舟的事，真的不要想那么多，别那么有压力。”

　　姜苓扯出笑容，点头说：“嗯，我没事的。”

　　吃完饭，方之瑜本想拉着姜苓再去逛街，但看出姜苓有些累了，所以没再强求她，直接开车把她送回了公寓。

　　“姜苓，明天……”

　　“我真的没事，就公寓和公司两点一线，你去忙工作不用管我的。”姜苓站在车旁冲她挥手，“开车慢点。”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住得不远。”

　　“好，晚安。”

　　目送姜苓上了楼，方之瑜这才开车离开。

　　***

　　陆淮舟落地总部后，给姜苓打了视频，句句不离叮嘱。

　　姜苓问他交谈的结果，陆淮舟说还在等。

　　她知道，陆淮舟不想她担心。

　　所以她装作一切都好的样子，一天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全都和他分享。

　　一通视频电话，姜苓说了很多很多，却也只在最后说：“陆淮舟，我想你了。”

　　明明只是走了一天，可他进电梯那一刻，姜苓就已经在想他了。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不同。

　　曾经她以为她爱肖骏。

　　肖骏在外出差培训，不论几点，只要他打来，姜苓都会接。

　　尽管接起来后，她总是找不到话题，只能一问一答，最后草草将电话挂断。

　　过去在那段婚姻里，她时常担心自己会没有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记得有一次她发了三天低烧，肖骏第三天去出差的时候，只是叮嘱她要记得去医院，接着那次的出差肖骏连着四五天都没有联系过她。

　　在肖骏回来后，她早已没事，可面对肖骏迟到的关心，她沉默很久才问——

　　「你出差这几天，很忙吗？」

　　肖骏似乎看出了她的失落，但他也只是挠挠头假意忙着手上的事说：「是啊，特别忙，而且我想着你身体不舒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吃了药想睡，所以我就没打给你。」

　　肖骏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辩解。

　　时间久了，姜苓反倒渐渐习惯了。

　　再后来，姜苓知道了谢欣的存在，也就明白了肖骏每次不寻常的‘失联’，大多都是和谢欣在一起。

　　这一晚，姜苓从梦中惊醒。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叫着陆淮舟。

　　黑洞洞的房间，配合着落地窗外轰隆一声的雷电闪过。

　　姜苓没了睡意，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去了陆淮舟的房间。

　　侧躺在床边，怀里抱着有熟悉味道的枕头，姜苓这才有所缓解。

　　按亮床头的灯带，姜苓拿出手机编辑了好多话。

　　在凌晨四点半，发给了他。

　　几分钟后，姜苓收到了他的回复。

　　「陆淮舟：我也是。」

　　「陆淮舟：国内时间晚上七点我再打给你，到时候应该会有结果。」

　　「陆淮舟：不要再想了，快睡一会儿。」

　　「姜苓：嗯。」

　　手机放在枕边，姜苓刚要睡下，屏幕再次亮起。

　　「陆淮舟：我也好想你。」

　　***

　　第二天。

　　姜苓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了，她特意化了淡妆，在眼底仔细的遮瑕，又选了一支涂上很有气色的口红。

　　有一阵子没开车上班了，本想开车去公司，可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车子脏的不像话，今天又没时间去洗车。

　　想想还是算了。

　　赶上地铁，摇晃几站也就到了CBD。

　　在走进写字楼前一秒，姜苓不禁轻呼一口气，尽量使得自己的脚步看上去轻快一点。

　　等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田晓慧，姜苓扯着笑打招呼说：“早啊，晓慧。”

　　田晓慧本想上前关心一下，看到姜苓好像没什么事，也就笑着回：“早，苓姐……中午一起吃饭吧，听说食堂有新菜呢！”

　　“好，中午食堂见。”

　　来到战略部，和周边几个同事简单打了个招呼，姜苓就先去茶水间煮咖啡了。

　　趁煮咖啡的间隙，姜苓给陆淮舟发去碎碎念。

　　「姜苓：今天早上坐地铁，差点儿睡过站。」

　　「姜苓：晓慧说公司食堂有菜品上新，等你回来告诉你好不好吃。」

　　按下发送键，刚好有位女同事进来。

　　姜苓收起手机主动问道：“早，要来一杯吗？”

　　或许是有些意外姜苓的主动，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把杯子放过去说：“好啊。”

　　通过昨天工作上的接触，姜苓记得她叫赵文雯，是部门柳经理的秘书。

　　“柳经理需要吗？”姜苓替她倒满，“我煮了很多。”

　　“不用了，柳经理喜欢喝茶，而且柳经理还没到呢。”

　　赵文雯端起自己的杯子，抿笑说：“谢了。”

　　姜苓摇头说不用客气，刚要端着杯子离开，就看到赵文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若是放在平常，她一定会装作看不到，如果有话要说，对方自然不会默不作声的。

　　但经过昨晚想了很多之后，姜苓意识到自己要做出一些改变，尤其是在陆淮舟被叫去总部谈话，她在分部不能给他丢人。

　　“有事想和我说吗？”姜苓转身看着她，示意她可以说。

　　赵文雯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发，绕到茶水间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说：“我有朋友在总部做hr，你和陆总的事情……”

　　姜苓表面静静的听她说，握着杯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其实麦贝希对办公室恋情完全不设限的，单看你们在一起交往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很般配……但这次总部这么着急叫陆总过去谈话，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姜苓忍不住追问。

　　赵文雯疑惑的小声问：“你不会不知道吧？总部今年原本打算让陆总晋升到合伙人的，那可是总部的合伙人级别……”

　　说到一半，赵文雯又拉开距离，生怕自己说错话似的，“我先出去忙了。”

　　姜苓独自站在茶水间里，反复琢磨着赵文雯话里的意思。

　　的确，如果不是有这样严肃的前提，总部怎么会那么迅速的叫停陆淮舟一切到的工作。

　　尽管刚进入咨询行业没多久，但姜苓也知道，这种在国际行业里都排在前三到的大公司，对总部合伙人的要求一定是极高的。

　　姜苓下意识拿出手机，看着陆淮舟回复自己的文字。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这些。

　　他不想她有压力。

　　姜苓没有追问。如果她离职可以还陆淮舟清白，她会毫不犹豫的递上辞职报告。

　　正因为她知道陆淮舟不会希望她这样做，所以才会对这件事只字未提。

　　回到工位，姜苓努力不去想这些，用心把方案完善，甚至把之前想到的创新点全都加了进去。

　　她很想拿下这个项目，她希望让所有人看到，她是优秀的，她是有能力的，而陆淮舟更是如此。

　　中午匆匆和田晓慧吃完饭，姜苓就回楼上继续改方案了。

　　一直改到天黑，部门里也没人了，姜苓这才收拾东西回去。

　　坐上六点半的地铁，十六分钟到站，她过个马路走两百米就能回到家。

　　还没走出地铁站，就能听到淅沥沥的雨声。

　　姜苓没带伞，伸手探了探，这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有人在地铁门口卖伞，姜苓等了一会儿，听到打雷声，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姜苓买了一把透明雨伞，“扫过去了。”

　　“好嘞！慢走啊，小心路滑。”

　　卖伞小哥目送姜苓撑伞走进雨中，转身弯腰整理伞桶，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跟前，不由得吓了一跳：“诶哟……帅哥，买伞吗？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