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如酥》深海与月光

22、022 相拥的人会再相拥

　　“今天这么早下班。”他说。

　　姜苓看看四周，摸了摸耳朵说：“今天人少，不忙。”

　　这时，苗蕊几人也跟了下来。

　　“诶！那不是……”

　　“嘘、小点声……”

　　苗蕊挎着包，嘁了一声说：“没见她老公来接过她，还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姜苓听到了。

　　她猜陆淮舟也听得清楚。

　　“你开车来的吧？”姜苓向前走去。

　　“停在前面了。”

　　陆淮舟在她身旁走着，侧身时目光扫过那几个人，很难不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大男孩略带敌意的视线。

　　两人坐上车，陆淮舟没着急开车。

　　远远看着那一行人朝地铁站走去，直到看不见为止。

　　“姜苓。”

　　姜苓抓着包带，忍不住嘀咕：“你每次这么叫我，我心里都发慌。”

　　陆淮舟笑了，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和方之瑜只是朋友。”

　　姜苓对上他的眼眸，上唇碰下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所有人都得出来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道。”

　　车内，与往常不同的沉默寂静。

　　姜苓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这间接出卖了她。

　　推开车门下车，姜苓快步走到路口，信号灯在嗒嗒的催促着，她想过去，却被陆淮舟在身后拉住。

　　“看车。”

　　话音没落全，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便从两人身前急速驶过，风带着惯性险些将她带倒。

　　姜苓调整着呼吸，手紧抓着肩上的包带，“我自己回去。”

　　陆淮舟没放手。

　　几滴豆大的雨滴落在两人手背上，来得很是时候。

　　“老天都不帮你，上车吧。”陆淮舟松开手，让她回车上去。

　　姜苓站在原地，看着倒数的红灯，心里乱成了一团。

　　僵持在路边，几秒前还零星落下的雨水也像翻了脸似的倾盆落下。

　　姜苓不上车，陆淮舟也不上车。

　　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头顶，陆淮舟过去就知道她有这份倔劲儿，索性就陪她在雨里站着。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又转红。

　　暴雨如注的夜晚，在嘉云的夏季很常见。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的太晚了。

　　陆淮舟去美国的第二个月，姜苓跟着父母搬家，在处理旧柜子的时候她才看到那封被卡在抽屉里的信。

　　是他清秀有力的字体，通篇几页纸，没有核心主旨，却在字里行间袒露了一切。

　　那封信是大二暑假他随着报刊一起送到她家的，那天的陆淮舟心事重重，甚至没留下吃午饭就急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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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大到姜苓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忘了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姜苓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哭。

　　回到未来城公寓，两人湿哒哒的进门，木地板上拖拉了两趟水痕。

　　“去洗澡。”陆淮舟低头解着衬衫纽扣，注意到姜苓还站在原地。

　　两人对视，姜苓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抱着包转身进了卧室里的浴室。

　　打开花洒，姜苓拍了拍脸颊，今晚让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冲了热水澡出来，姜苓换了家居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听着门外的声响。

　　「叩叩。」

　　门板被敲响，姜苓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一步。

　　“来客厅。”

　　过了两分钟，姜苓这才从次卧出来，看到陆淮舟坐在沙发上，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正装。

　　那应该是他之前放在主卧衣柜以备不时之需的。

　　激光电视幕布上正重播着晚间财经新闻。

　　姜苓走过去，本想在距离陆淮舟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却被他说：“坐过来一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苓鬼斧神差的就听了他的。

　　和他挨着坐在近三米的皮质沙发上，姜苓抓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两人仅隔了一臂的距离。

　　两人正襟危坐，配上财经新闻里的基调，气氛变得略带严肃。

　　“头发没吹干。”他说。

　　姜苓摸了摸已经不滴水的发尾，偷瞥他一眼：“你不也是。”

　　陆淮舟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压着嘴角低笑，姜苓总算有了几分过去的样子。

　　“面试顺利吗？”

　　“没什么把握。”姜苓如实说着。

　　“有没有想过，进了麦贝希每天都会见到我？”陆淮舟铺垫着。

　　姜苓努努鼻子，捏着抱枕的一角说：“现在不也见到了嘛，我又不怕你什么……”

　　话语间有掩饰不住的心虚。

　　“再说，也不一定会通过面试，感觉当天很多优秀的年轻人。”

　　“你也很优秀。”

　　姜苓看他，扯出笑说：“谢谢，我收下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淮舟定声说：“既然不怕我，那我能正式追求你吗？”

　　“……不能。”

　　姜苓躲开他炽热的目光，心跳隔着抱枕都震耳。

　　“拒绝的理由。”

　　姜苓抬头看着电视上的枯燥新闻，手指紧抓着抱枕，故作淡定的说：“我还没离婚。”

　　以为话题会就此结束。

　　谁知陆淮舟也跟着朝前坐，手肘搭在膝盖上，说：“那我再等等。”

　　“陆淮舟，你——阿嚏！！！”

　　姜苓掩面冲一旁打着喷嚏，随即起身去拿纸巾擦了擦鼻子，背身对着陆淮舟，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有多难面对他。

　　“喜欢淋雨的坏习惯能改吗？”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着头上就多了一条薄毯。

　　姜苓吸着鼻子，抱着薄毯将头露出来，看他满屋在找东西。

　　陆淮舟找了一圈，这才说：“这边没备药箱，我去买点儿药。”

　　“不用……”

　　姜苓止住了声音，没拦着他，目送他急忙忙出门，空荡的公寓只剩她一人。

　　两人之间那层纱，就这样被扯掉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变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身上的薄毯似乎还有他沐浴露的味道，明明两间浴室的沐浴露都是她买的同一款，但总感觉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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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

　　陆淮舟回来，看到姜苓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眉头紧锁。

　　用热水冲了一杯感冒冲剂，端过去的时候，陆淮舟注意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不知过了多久，姜苓再次听到关门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茶几上多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玻璃杯，以及，一张字条。

　　「把药喝了，去床上睡。」

　　姜苓咬着下唇，小心的把字条折起，好像她做什么都骗不过陆淮舟似的。

　　盘腿坐在沙发上，冰凉的手指被发烫的杯壁暖热，直到指腹有些变红才收手。

　　以前很多同学都说她和陆淮舟特别像，尤其是在学校做活动的时候，不论是想法、思路，甚至说话都会是重复的内容撞在一起。

　　只有她知道，在感情里，陆淮舟比她勇敢太多了。

　　拿起手机，姜苓踌躇着发了消息给李思瑶。

　　以为李思瑶已经睡下了，没想到直接回了电话。

　　“思瑶……”

　　“你先别说话！先让我捋一下……等会儿，陆淮舟和你在一起吗？”

　　姜苓抱着膝盖按下手机免提说：“没有，他刚走了。”

　　“怎么能让他走了呢，这么浪漫的一夜，你们俩——”

　　“思瑶，你说到哪里去了……”姜苓不自觉的摸了摸发烫的耳朵，随即端起那杯药，边吹边说：“现在我心里乱成一团麻绳了，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

　　“好好好，那我来试试解开你的结。”

　　李思瑶把张炀赶去了阳台，这才正儿八经的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

　　听着李思瑶把话说半截，姜苓也着急了，赶忙催着：“你快说啊。”

　　“姜苓，陆淮舟这次来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已经拒绝他了。”姜苓摸着手臂说。

　　“上个月同学聚会你没来，陆淮舟一听到你的名字，眼睛都冒光了，就像猫见了耗子似的……而且一听说你正离婚，那可是……”

　　李思瑶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说：“总之呢，你就是老鼠见了猫，在劫难逃！”

　　姜苓被李思瑶的歇后语搞得有些无奈，拨乱了头发说：“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多简单啊，问问你自己，喜欢的话，就赶紧在一起，别再浪费时间了，转眼就三十了姜苓，不说再婚吧，你这女性的荷尔蒙也该释放一下了……”

　　隔着电话姜苓都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打断说：“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喜欢呢？”

　　“不喜欢啊？那不更简单吗？直接让陆淮舟死心啊，你要是舍不下面子，我去帮你说！”

　　没听到姜苓的回答，李思瑶转着眼睛故意说：“原来你不喜欢陆淮舟啊！那干脆我现在就和他说吧！打个电话的事，省得以后见面尴尬！”

　　“李思瑶……你少用这种激将法啊，我不吃这套。”姜苓理直气壮的拆穿了她。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李思瑶的笑声。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拿不住你，有陆淮舟能拿住你。”

　　姜苓没反驳，这的确是事实。

　　挂断电话前，李思瑶收起嬉皮笑脸的语调，很认真的说：“姜苓，你现在恢复单身了，和陆淮舟试试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双方父母都认识，他肯定不敢欺负你，要是敢，我第一次杀到他那！”

　　姜苓捧着空玻璃杯，仰靠在沙发上，囔着鼻子说：“思瑶，我怕我又做错题。”

　　“那就赌一把，问问你的内心，陆淮舟值不值得你赌这一把。”

　　早上六点半，李思瑶收到了姜苓的消息。

　　「姜苓：我觉得他值得。」

　　「姜苓：那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李思瑶翻了个身，笑着按下语音键：“你什么都不用做，陆淮舟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你别再拒绝他的靠近，同时再考验一下他。”

　　发过去后，李思瑶就甚是满意的翻身接着补觉了。

　　与此同时，姜苓正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浑身燥热的难受，又甩开被子趴在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阵敲门声把她叫醒。

　　“谁……”

　　姜苓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嗓子干的像要裂开似的，蒙着被子干咳几声。

　　「砰」的一声巨响，卧室门被由外撞开。

　　姜苓眯着眼看见是陆淮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看看撞坏了的门锁，边咳边说：“你撞坏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