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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会反噬的攻气 ...

  •   “还死不了。”

      凌子翊面上瞧不出一丝情绪,但手下动作却无比轻柔,他整理好贝伽盈手臂上的伤口,原本狰狞可怖的口子渐渐愈合,只留下浅淡的长痕。

      “刚刚那是什么?缠绕在剑上的,是剑气吗?可我从未听说剑气可以实体化,那像是冷雾,又像是云烟。”

      贝伽盈抬起胳膊瞧了瞧,侥幸死里逃生的后怕全然抛下,反而好奇起那令自己不慎受伤的招式来。

      凌子翊眉眼沉沉,作为良师,他没有回答贝伽盈的疑问,反而冷声质问道:“该接招时,为何犹豫?”

      他虽是攻势猛烈,不留空隙,但也是预判着贝伽盈的能力和招式,按理来说她不该在那时露出破绽,更不该全然无防,就这样生生受了他一剑。

      “我不是有意的,下次不会了。”

      他质问的语气更加冷硬:“刀剑无眼,一次不小心,便可能悔恨莫及,你以为每次都能如此侥幸?”

      空旷的野地里,深夜静谧,只闻得他气愤的斥责和急促的呼吸交织着,她被问得一懵,随即奇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情绪化的表达,是因为她差点死了?还是他伤了她?竟然能令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为她动怒。

      贝伽盈犹豫着,她该怎么解释?是她自己训练过度,胳膊酸然,才致意外发生,与他无关。

      “其实,我是因为下午自己偷偷加练,所以有些脱力,才没能接下那招。真的,与你无关的,我虽有些后怕,但一切无恙,已无妨了。”

      她到底还是作了些隐瞒,如果还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只有用无数个谎去圆最初的那一个谎言,像是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将她自己也吞噬进去。

      但现在,她顾不得许多了。

      凌子翊定定地望着她,眼神里闪过的情绪复杂交织,贝伽盈却看不懂,她总觉得这双眼睛明明在看她,却又不只是她,好似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他在望着的是谁呢?

      与她一般,是个女子吗?或许,也是个倾慕于他的女子?他会有那样悲伤又含着悔意的眼神,是因为那个女子是真的走进他心里了吧。

      贝伽盈不自觉地心口一揪,钝钝的痛感传来,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凌子翊的眼前如走马花灯,又重演起他梦过无数次的场景,流泪的女子,如花般绽开的鹅黄裙摆,还有接天连地的血色氤氲了眼眶。

      无解,但也无疑,眼前的这女子与他那永不消逝的噩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命运演化,等待那终章来临。

      “凌师兄,凌师兄。”不断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贝伽盈在他面前挥舞着小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他一把抓住晃动至重影的手掌,贝伽盈有些尴尬地缩回手去:“我看你不知怎的入神了。”

      凌子翊脸色暂缓。

      她识趣地没有问他在想些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今天我都受伤了,可不可以暂且休息一日?”

      修行如上山,应一日不辍,凌子翊从来只懂得前行,在他这里没有劳逸结合一说,下意识便要脱口拒绝。

      他的心脏却及时挡道阻拦,熟悉的锥心之痛又要开始发作,凌子翊长吁一声,话锋急转。

      “可以。”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心支配了理智,甚至不给他思量的余地,这莫名其妙的牵制较之以往更加放纵霸道起来。

      贝伽盈小心地觑着他急速变幻的脸色,试探道:“要不我还是坚持坚持吧。”

      “不用。”他又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嘴巴跑得比脑子快,终究是那可恨胆小的心脏占据了上风,凌子翊脸色难看至极。

      贝伽盈:“…哦。”

      事既至此,凌子翊只想尽快结束这窘境,既是惹不起,便只有躲,他起身就要离开。

      颀长的身影笼住了贝伽盈的视线,他听见背后她失落喃喃道:“现在就要走吗?真可惜,难得有一日空闲,本来我想可以一起聊聊天的。”

      凌子翊脚步打顿,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超于常人的五感,利落地坐回原位,他死了心问道:“想聊什么?”

      贝伽盈诧异不已。

      难道是因她不慎受伤有愧,凌子翊今日才会如此地好说话?竟像是有求必应一般。

      她琢磨着,又绕回到刚刚好奇的话题上,“就是,你剑上缠着的那个雾气,是剑气吗?”

      听她说起剑,凌子翊心下一松,顺畅接道:“非也。”

      相较于细碎的日常聊天,他还是更善于探讨些修行之事。

      “那是……”贝伽盈重新回忆起当时疲于接招之时可能错漏的细节,那环绕延伸在剑身旁的雾气泛着浅淡的蓝,有些莫名眼熟,就像是…

      就像是…她猛然忆起比试台上石成震惊四座的土黄气墙,与凌子翊剑上的那可实体化的雾气简直如出一辙。

      “是攻气!”贝伽盈恍然大悟。

      凌子翊眉眼间不由得浮上淡淡的赞许:“唯有攻气,可操纵形态方向,甚至化成实体。”

      “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样。”她回忆起石成狰狞的面容,“当时他被飞刀逼至绝境,方才爆发出攻气化作防御墙,并不像你刚刚不过随手挥剑,就能有层层攻气缠绕其上。”

      “你觉得为何?”凌子翊并不直接给出答案,反而让她自己思考。

      贝伽盈脑海中又浮现出书中的那句话:所谓攻气,乃是功力臻于自身极限之时自然产生的对周围气流的干扰波动。

      攻气,非至强不能御。

      “或者说,石成遇到险难时自身的功力逼到了极致,故而攻气显露,但也正因为他尚不足以完全驾驭,那本是护体的攻气才会在触碰到严子若法阵的那一刻乱了阵脚,反噬其自身。”

      贝伽盈尝试解释,一番推测下来,她有些紧张地看向凌子翊,幸而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原来,这就是功力不足反遭其害。”

      她不禁猜想,石成已是沂水众多弟子中叫得上名号的强者,尚会遭攻气反噬,凌子翊却能不动声色令攻气乖乖顺服,可见其功力高深。

      若是有人不幸与他对战……

      幸好幸好,这样的人现在教她习剑,亦师亦兄,贝伽盈放心地松了口气。

      “明日,再不许有拖延躲懒之心。”凌子翊望了望渐亮的天色,起身道。

      她赶紧伸出三个手指朝天起誓:“我保证!”

      翌日。
      黎阳校练场。

      越愆一指头不客气地弹在贝伽盈脑门上,痛得她哎呦喂地乱叫。

      “走神了,想什么呢你?”越愆随手一扔,长剑却稳当精确地落入武器架子上,丝毫未偏。

      贝伽盈厚着脸皮凑过去,“四师兄,你的剑上会有攻气吗?”

      清晨回来,她强迫自己入眠,却总是回忆起凌子翊持剑而立的场景,蓝莹莹的攻气飞旋环绕,只是一眼便再难忘怀。

      越愆挑眉:“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呃,就是书上说到攻气,我突发奇想嘛。”贝伽盈忙遮掩过去。

      “剑承攻气,若剑身不毁,在极强的功力加持下,或是可行。”越愆还是为她解释道。

      “也就是说,普通的剑若硬要承受攻气之力,说不定半途就会毁去?”贝伽盈不解道,“若是承影呢?”

      越愆沉吟:“若是承影,一时半刻应当无碍。”

      “可是......”可是那晚,凌子翊分明持剑自若,那冰剑坚如玄铁,根本没有半点碎裂之痕迹。

      难道,那冰剑比之承影,更加坚固不止数倍?

      “此法,或许可解一时之急,却不能作长久之计。先不说但凡是剑客,皆是将本命之剑视作珍宝,想是不肯轻易折损。就于剑客本身来说,此法也是有害而无利的。”越愆徐徐道。

      攻气竟于自身有害?贝伽盈一惊,赶忙追问。

      见她如此上进好学,越愆便也耐着性子为她解释:“攻气乃是自身功力臻于极限的产物,虽然无需法力驱动,但若长久令身体处于高负荷、高运转的状态,就犹如灶膛里烧到最旺的柴火,终究是在消耗自身的精力与神识。”

      “那,若是能将攻气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如同引水活源般取用随心呢?”贝伽盈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此人,必是世间大能。”越愆失笑,“只是,烟火绚烂却易逝,此人寿数必然短暂,可叹可敬。”

      贝伽盈如遭雷轰,她再没有心思练劳什子的剑,告了个假拔腿就朝雪河奔去。

      日头高悬,尚有许久方才落日,她踯躅于河岸边,按捺住急躁奔走的心,蹲在河边上努力捋清思绪。

      这些日子,她疲于奔波,总是姗姗来迟,每当到达河岸边上,早有人已在等待。

      故而,当落日隐于山谷,黑暗与光亮交接之际,他模糊清淡的影子渐渐靠近,和她交叠在一处,贝伽盈猛地转过身来,泛红的眼角彰显着她此刻心中难抑的激荡。

      “你......”她欲张口质问,却在看见来人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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