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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剑客与剑 ...

  •    药包入水,袅袅蒸气里贝伽盈美滋滋地泡了个好澡,通体舒畅,筋骨酸软的感觉全然消失,如此好药凌子翊却等到她身体彻底空虚之时方予,想必唯有在此时才能发挥其最大功用,而再之后,即便故技重施也无法得到此时的提升了。

      无论如何,她总算沉沉入眠,睡了个好觉,次日再醒来时已是脱胎换骨,神清气爽。

      又是一日午后,师兄特训时间。

      贝伽盈不用旁人提醒,早早便到了校练场等候,可左等右等,来的却并不是意料之人。

      越愆负手而来,随身不离的承影剑便挂于腰间。

      贝伽盈望了望他四周:“今日大师兄不来了吗?还有七师兄、八师兄呢?”

      “今日只有你我。”越愆笑言,“听闻你这几日蹲马步颇有进益,大师兄便遣了我来,说是可以教授些新鲜玩意儿了。怎么?还对大师兄恋恋不舍,不若我喊他来,再练一日蹲马步也无妨。”

      “不不不。”贝伽盈双手疯狂摇摆,“四师兄,我欢迎你还来不及呢。”

      “哦,大师兄听了该伤心了。”越愆意味不明道。

      贝伽盈满脸无奈,谁懂啊,身为师门最小的师妹,要对各个才华卓绝、惊才艳艳的师兄们一碗水端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行了,闲聊就到此处,该进入正题了。”越愆惯例性地逗弄了小师妹一番,终于想起今日正事。

      贝伽盈期待道:“那,接下来我们学些什么?”

      连练了三日蹲马步,她光是听到这三个字都感到想吐,此时终于解放出来,她无比好奇接下来的新课程,最好是那种厉害拉风、多变有趣的新鲜玩意儿,解一解这几日的倦怠疲乏。

      越愆从腰间剑鞘抽出承影,锃锃寒光闪烁,“今日我们练剑。”

      贝伽盈表情猛然凝滞,她没听错吧,又是练剑?

      越愆察觉到她脸色不佳,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剑收起:“怎么?不想练剑?”

      若不是相隔一河,两山从无来往,她简直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从中密谋,特意戏耍于她,怎么这头蹲马步,那边步履一致?那头要教练剑,这边便要紧紧跟上?

      难不成,还非得在她身上先比上个高低吗?只一点,都是不顾她死活的。

      “没有。”她勉强挤出笑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四师兄你会专门教我练剑。”

      越愆剑术高明,一手飞花连叶招使得极为精妙,人人都称他为“翩花公子”,只因这手剑不仅美轮美奂,更能在不动声色间取人性命,锋利无比的承影剑也成了他的标志。

      承影既出,必饮血而归,并不是虚言。

      “四师兄,你要用承影剑吗?”剑之寒芒,即便尚未出手,也满是压迫,贝伽盈的银霜虽然并不逊色,但也难抵此利器锋芒。

      越愆笑笑,承影归鞘,他转头从武器架子上随手拔了把普通长剑,“既是练剑,总得让它出来亮个相。与小师妹比划,我还是用这把,可好?”

      越愆此番无疑是特意贴心照顾,贝伽盈心放下一大半,“那我……”

      “你就用银霜,无妨。”

      越愆主动提出,贝伽盈这才不好意思地从发间取下银簪,手里幻化成剑。以己惯手宝剑,去敌彼普通剑刃,着实不是什么光彩。

      越愆毫不在意,他右手执剑,长身玉立,不怒自威,光是功法威压便使得周身衣角飘扬,令人肃然起敬。

      “来,攻吧。”

      贝伽盈不敢怠慢,长喝一声,提起剑直刺过去。

      即便持着再普通不过的长剑,越愆依旧气势如虹,他的剑速极快,手腕转动不过眨眼间,却似攻起了千万次,对手根本看不清他的走势,更无法预判他的位置。

      初次于贝伽盈比试,越愆虽是在武器上退让,但实打实的过招当中却无一丝退意,他以攻代防,贝伽盈看不清他的弱点,但在他眼中她却是全然暴露。

      当啷!

      贝伽盈腕上一酸,银霜应声而落,而她纤细的脖颈距他手中的剑也不过一毫之距。

      透过剑尖传来的寒意,无需肌肤相触,便已令她浑身发毛,这若是在实战之中,若是对面持剑者不是她的四师兄,此命早危矣。

      “太慢了。”越愆收剑,犀利点评道。

      贝伽盈捡起剑,讪讪道:“我都还没看清,就输了。”

      银霜落地,染了一身浮尘,贝伽盈提起抖了抖,方才将其幻化为簪。

      越愆握着剑柄,抬起,他此刻拿的不是本命剑刃,却依旧仿佛与剑融为了一体,“师妹,剑,于剑客而言,不仅仅是武器,当你握住它的时候,命运便已相连。尤其在战斗中,不论是何种情形,只要你放下剑,就等于放下了自己的生命。”

      剑,便是生命!
      贝伽盈浑身一震。

      越愆是个剑客,一个顶尖的剑客,他经历过的无数次生死搏斗,无数次的命悬一线,都不是生养在温室中的贝伽盈可以轻易体会的。但此刻,他寥寥数语,未曾言明其重,却压在贝伽盈的心头如有千斤。

      这是,一个顶尖剑客,从生死中领悟出来的道理!

      字字句句,从越愆口中流露出的,如同贯耳的锤音一一钉在她心中,贝伽盈面色更加庄重,她用力点头,手里握着银簪的力度又加上了几分,心里暗暗起誓。

      此前,她从未如此设想过,银霜于她而言,是儿时的馈赠,是发间的装点,是趁手的利器,但从今日起,每当她将剑握在手里,它便会与她紧紧相连,守护住银霜,也就是守住了她自己。

      不用蹲马步的特训,也并不轻松,被越愆抓着重复喂招,又连续舞了数十遍的剑法,直到她胳膊都抬不起来,越愆才发了善心放过她。

      时间紧凑到她根本无暇歇息,直奔崖底去,横渡了雪河,酸软的肩臂遇上水阻,好几次她咬着牙硬挺着才坚持到了对岸。

      躺在日光照射过还温热着的土地上,望着绚丽的余晖,贝伽盈如同只剩喘息的尸体,一动也不想动。

      两头瞒着,接天连夜地修行,这几天是她这辈子最最勤奋、也最最痛苦的日子。

      一步步走到现在,她也不知究竟为何如此拼命,究竟为何如此折磨自己。是为了凌子翊?好像是的,又好像不全是。

      难道她又真的转变了心性,真如望女成凤的老爹所愿成了那不怠修行的上进之材?可转念想想,若是允许她每日吃玩游逛、无所事事,只做一条受宠的咸鱼,岂不是更好?傻子才会拒绝呢。

      “唉,人生真难,想不通想不通。”贝伽盈不由发出感叹,不知所从,只得顺其自然吧。

      好在她是个乐天派,片刻的忧愁很快过去,动了动似乎缓过劲的手指头,她又赶紧换回了沂水弟子的衣物,颠颠儿地继续赴约。

      依旧是,惯例,先蹲马步。

      可能是有比较就有伤害,她爽快地开蹲,甚至觉得一个时辰过得飞快,身体早已习惯,这种无负重的训练与练剑相比,还是更加轻易简单的。

      凌子翊不多废话,他示意贝伽盈拿出银霜,起身便攻了过来。

      凌厉,精准,难以招架。

      贝伽盈慌乱地举剑挥舞,早先练习的那些剑招忘了个干净,一招也使不出来,光是躲避他的进攻便已耗尽了她体内的法力。

      凌子翊手中无剑却也有剑,一把如冰如雪、似剑非剑的利刃从他手心里似是生长般缓缓出现,剑气幻化成了形状萦绕在此刃周身,若说是剑,却不是由铜铁金属所铸,倒像是千年寒冰雕铸成了剑的模样,可作凡剑去使罢了。

      更可怕的是,此剑自身温度极低,仅仅触碰剑气,便几乎令她周遭血液凝固,她着急勉力拉开距离,否则下一秒恐怕便会成为冰冻亡魂。

      凌子翊,他是来真的!

      “凌师兄!”贝伽盈愈发吃力,她插空唤道,妄图令他暂缓下节奏,可下一句请求还未出口,便又是一轮猛烈的进攻。

      贝伽盈相信,能在他手下坚持过了几十招,已是凌子翊放水留情,若是真一对一不保留,她早就铩羽而归,落荒而逃了。

      “等一下……”贝伽盈声音弱弱祈求道。

      若是全盛时期,她或许还可再坚持一段,但经越愆特训过后,原本就无力的胳膊拿剑都已是勉强,更何况与凌子翊正面过招。

      哗啦!不过是一时停顿,她握剑的小臂便被剑气划过,一道血淋淋、足有手掌长的伤口裸露出来,冰寒入体,连伤口周围都细细密密地凝结了一圈冰碴儿,贝伽盈脸色青紫,跌倒在地。

      握着银霜剑柄的手,很快也失去了血色,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体内原本能自行运转的阳极功法也彻底停摆,寒意席卷全身,从小臂的伤口开始凝固冰冻。

      凌子翊立刻收了剑势,闪移到她身侧,宽大的手掌紧贴着凝血的伤口上,只见丝丝缕缕的寒气凝化作肉眼可见的光华,透过手掌从贝伽盈半边冰冻的身体里争先恐后地重新进入他体内,那不过一缕便可致命的寒气却对他无任何影响,悉数被吸收殆尽。

      随之,贝伽盈体内的阳极功法也缓缓运转起来,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她睁开眼,整个人仰躺在凌子翊怀中,恰好望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颔线条。

      贝伽盈双眼汪汪,鼻音重重,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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