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清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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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刚随着佟管家走进正厅，便瞧见一个白玉杯在跟前四分五裂。
“温竹卿，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当年太子从路边捡来的一条流浪狗，若没有太子，你现在也不过是条脏兮兮的丧家犬！”
“姐姐！”
沈悦何时见过一向端庄得体的姐姐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是被吓得苍白了脸。
“那太子妃以为，臣当年沦落到那种境地，又是拜何人所赐。”
温竹卿分明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常柠月闻言看向温竹卿的后脖颈，说起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去了解过温竹卿。她和世人对温竹卿的记忆，起始于那场他用奇门遁甲机关术封神的北境战役。
但似乎所有人都很有默契似地没有追问，温竹卿是谁，来自哪里，又为何要在人人皆知北境荒寒颓败时从军......
“正己而后可以正物，自治而后可以治人。太子妃出生高门，婚配储君，却不知严于律己，只知随心苛责他人，此举甚蠢。”
“竹卿哥哥，我姐姐她可是太子妃，你怎么可以当着他人的面羞辱我姐姐，你这，你这让她今后如何位主中宫。”
“她若不行，那换旁人便是。”
“呵哈哈哈，本宫算是明白了，你们定北侯不过是容不下我沈家，但那又如何，本宫早晚会母仪天下，届时你且看本宫又是否容得下定北侯府。”
虽愚不可及却是上好的傀儡。
常柠月躲在温竹卿后头打了个毫无遮掩的哈欠。
温竹卿回头看她，忽略太子妃扭头看向一旁沈悦的眉头紧了几分，“沈二小姐若要道歉的话还是快些，本侯同夫人外出回来也累了，没精力陪沈二小姐耗。”
“竹卿哥哥，我......”
“闭嘴，你看不出他满眼都是他身后的狐狸精吗！你还往上贴什么！丢人显眼的东西！”
狐狸精？太子妃是终于承认她长得好看了？
常柠月自温竹卿的身后走出，脸上挂着的笑意让太子妃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能在太子妃口中得一个狐狸精的称呼实属不易，毕竟在长安，太子妃什么名头都要，我还以为这等夸人姿容的称号，太子妃会留给自己呢。”
怀中罗盘上的指针几近要被太子妃心底强压着的愤怒给融化，可常柠月像是翘板找到了支点，有恃无恐。她眯眼轻笑，即便一身男儿装，可上挑的眼尾里是令夜色沉沦的妩媚。
“狐媚之色，勾栏手段。常柠月，你真是好大的本事，一向连人都不近的定北侯也能被你拿下。当年若不是太子殿下意志坚定洁身自好，只怕也要被你拉入烂泥沟。”
“住口！”
正厅入口后放传来一声几近破音的厉声，太子萧牧披着黑色的披风大步迈入正厅，一向柔善的脸上竟是带上了几分少有的冷肃。
太子妃在看见萧牧的瞬间神色一变，脸上立马调换出的柔和显得格外僵硬，就连瞬间柔缓下来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妃朝着萧牧的方向向前迎了几步，只是刚走到太子跟前，萧牧便抬手给了太子妃一巴掌。太子妃的脸偏向一侧，伸手扶住火辣辣的侧脸，她看向太子的眉眼中多了不解和羞恼。
“本宫曾多次劝解你，可你不听。今日这一巴掌，是给你的禁戒，日后再犯，这太子妃的位置你便不要坐了。”
太子妃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向软弱、拿不住主意的萧牧竟对自己这般厉声，甚至要拿太子妃的位置来威胁她。一时间，太子妃心底的不满尽数爆发，她红着眼看着萧牧，嗤笑着指着一旁双手环胸，乐于看热闹的常柠月。
“殿下，你敢说你方才的这一巴掌不是为了常柠月，你还敢说你心里没有她？我看你这太子妃的位置，自一开始就是给她留的。”
太子不曾去看太子妃的目光，而是疲惫得微阖双眼后叹了口气，他像是疲于同太子妃日复一日就同一个问题争论，扬声将自己带来的侍从唤了进来。
“太子妃染病在身胡言乱语、口不择言，即刻起着人带回东宫看管，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望。若被本宫听见有人在外头乱嚼舌根，本宫定不轻饶。”
“萧牧，你竟敢这样对我，沈家，唔......”
身后两个萧牧带来的侍从闻言朝着太子妃走去，两人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先一步用手帕堵住了太子妃的嘴。两人不顾一旁沈悦的哭喊干扰，直接拖着太子妃出了正厅。
“姐夫，殿下，殿下姐姐她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心里都是您啊殿下。”
萧牧低头看了沈悦一眼，竟是让沈悦在接触到萧牧冷漠的神情后瞬时闭上了嘴，只剩下抽泣声。
萧牧抬脚走到常柠月跟前，作揖行礼，“昨日的事我已有所耳闻，沈悦是太子妃的亲妹妹，亦是我的妻妹。沈悦伤了你的侍女，我没有尽到引导之职，我应当同你道歉。”
常柠月看着萧牧向着她行礼时便先一步侧身避开，她感受着罗盘上的情绪波动，眉眼间流淌过一瞬的惊诧。
她一抬头便落入萧牧身后温竹卿以纯黑色的瞳孔为诱引设下的视线圈套。
“梨落现在正跟佟管家学着管府上的事，日后怕是要成侯府的女管事，真要说起来梨落应算是侯爷的人，太子殿下同我道歉做什么？”
常柠月看向温竹卿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微撇开头的小表情，竟是在这万年严肃的面容上找到了值得逗趣的可爱。也不知是谁说温竹卿生闷乏趣，分明在这侯府里，就数他最是鲜活。
萧牧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整理清楚其中的逻辑，他的视线在常柠月和温竹卿之间行走了一遭后泛起几分苦笑，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沙哑。
“你很喜欢这里吗？”
“喜欢。”
常柠月的回答干净利落，一同她一剑割喉的果断。她对上萧牧的目光，亲自断去他眼中曾经没能断干净的妄念。
萧牧先一步别开视线，背过身子，板直了后背。
“沈悦，若不想本宫因你的荒唐牵连沈府，道歉。”
萧牧何曾这般严厉地对过沈悦，此番竟是将沈悦吓得一激灵后慌忙爬起依次给一众人道了个歉。萧牧冷漠地站在一侧，等着沈悦道歉完退至一侧。
“回府后该怎么说你心里知道，本宫对事不对人，沈悦，你可明白。”
沈悦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应答声里混着哽咽。
萧牧回头却不曾只敢将目光落在她的鼻尖上，用余光去对视她的双眼，“此次自北境归来，带了些礼物，也算是给你的赔罪礼。这些年，我欠你的。”
“等等。”
常柠月喊住了说完就要想快些离开的萧牧，随后缓缓转过身去走到了萧牧跟前。
“赔罪礼就不必了，昔日长安城内我与太子殿下的流言，我且当是太子妃求而不得的一意孤行，今日殿下也已经处置了太子妃。至于殿下和我，早在番禺就已被我一刀清算了。”
长安内的传言被温竹卿处理地很彻底，既如此今夜过后，她与定北侯府同他的东宫将再无牵扯。
“但今日是侯爷生辰，太子殿下带来的东西，侯府就当是太子殿下送给侯爷的生辰贺礼收下。沈二小姐也道歉了，那剩下的便是太子殿下的家务事，同我定北侯府不再有干系，日后也不再会有旁的干系，殿下可明白臣妇的意思。”
萧牧对上常柠月的双眸，眼里的期待缓缓落空，他苦笑着点了点头，“你一向同我算得清楚，可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常柠月叹了口气，这太子看似软弱，实则最是执拗。
“昔日是皇后娘娘为我父兄手中兵权算计我的清白，想让我嫁给殿下当侧妃，所以在我的酒里下药。殿下本想将计就计，可没成想我伤狠了自己保持清醒也不愿就此被算计。”
常柠月的话语如若利剑一般，彻底划破了空气中薄如蝉翼的虚伪。萧牧苍白的脸色衬着他发震的眼眸，他不曾想到常柠月会这般将那段被他用外头编出来的谎话掩埋起来的真相说出。
“殿下，我这一年多的忍让不是给太子妃的面子，而是给您的。可时至今日，我也忍到头了。”
常柠月看着萧牧失魂落魄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微松了口气，即便不曾回头，她也可以感受到温竹卿注视着她炙热得发烫发疼的目光。
想来温竹卿同佟管家一样，以为外头传谣的指使者是太子妃，殊不知这太子妃也不过只是其中一环。
“太子软弱却心有城府，此事我不曾告知你，是因为我知道太子并非你心中明主，所以不会影响你什么。”
常柠月回过头，对上温竹卿下压的嘴角和挤压成一团的眉心，忍不住上手去给他揉开。
“温竹卿，你我到底有夫妻名份，所以你这张脸现下有一半算是我的财产，若因为你老皱眉留下皱痕我跟你没完。”
“疼吗？”
“嗯？”
“为了保持清醒伤害自己的时候，疼吗？”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清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