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心动》乔咚咚

13、第十三章

　　茶杯擦着谢渡的额角飞了出去，最终哐的一声坠地，裂成几瓣，不仅张姨吓到了，连卞玲君都将呼吸减到了最弱。

　　余旎漫和余氏早就走了，但该说的不该说的，这母女俩一句不落下，不然谢明宪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谁都不敢吭声，除了当事人。

　　“是真的，我确实有女朋友了。”

　　谢明宪拍着自己的心口大喘了两口气，显然被气得不轻：“我真后悔当初顺了你妈的意思，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快别这么说，伤孩子的心。”张姨心疼谢渡，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疼，所以听不得谢明宪说重话。

　　“他有心？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他丢光了，他哪来的心！要是老大还在——”

　　谢明宪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几人都懂，谢玉东是他心底最听话的儿子，剩下这两个，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个心思深得他完全管不了，如果有的选，怕是他会二换一。

　　同时提起过世的两人，谢渡的眸子也瞬间暗淡，不再出声。

　　卞玲君见谢明宪依旧记挂着自己的丈夫，心底多少有些安慰，看向谢渡：“回去吧，别惹爸了。”

　　可谢渡没动，就这么站着。

　　大概沉寂了二十分钟。

　　谢明宪开口：“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你的话我也不会在信，这个家你以后不用回了。”

　　父子俩相处到这个地步，也是少有的，张姨急得拼命给谢渡使眼色。

　　“您不想见我那我就不回。”

　　谢渡难得“听话”，却让张姨更急了，想要替他们回旋，却又被卞玲君制止了。

　　最终，谢明宪一句“送客”，谢渡才离开谢家。

　　楚妤也没能等到他的电话，只等来一句：【抱歉，今晚有事。】

　　--

　　一连两天，楚妤都没和谢渡联系，不是生气他失约，而是徐素洁的老毛病犯了，她和楚东民轮流在医院陪护。

　　【我和我妈已经上飞机了，中午应该就能到医院。】夏航发来消息的时候，楚妤刚好去护士台拿订好的早饭。

　　【不急，一路平安。】

　　“17号床吗？”护士翻了翻手边的一踏化验单，“昨天的化验单送来了，17号床血糖有点高，吃完早饭过两个小时，测一测餐后血糖。”

　　“好。”楚妤点了点头。

　　回到病房，徐素洁状态还可以，正和隔壁床的聊天，见她拿着两个鸡蛋回来，不解问：“今天没粥吗？”

　　“有，护士说你血糖有点高，让你暂时别喝粥。”说着将鸡蛋递过去，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无糖酸奶，“喏，还有这个。”

　　徐素洁倒是不怎么在乎：“年纪大了，一次两次有偏差也是正常的。”

　　楚妤才不认同她的歪理，拿上热水瓶接水去了。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热水才接了一半。

　　是谢渡打来的：“抱歉，那天——”

　　“满了满了，水满了。”后面排队的大妈提醒楚妤。

　　“哦，谢谢。”楚妤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慌忙去关阀，险些被烫到。

　　谢渡听着她那边的声音不对，好像还有呼叫铃的声音：“你在哪？”

　　“医院，我妈老毛病犯了。”楚妤提着热水瓶一路往回走，突然脚步一顿。

　　“那我——”谢渡话才开口。

　　“我不和你说了，先挂了。”楚妤远远地看到徐素洁病房外围了好几个人，慌忙挂断电话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呀，刚刚还在和我聊天的，突然就开始流鼻血，然后整个人看上去就没劲了。”

　　楚妤跑进病房，见徐素洁好好地坐着，倒是她隔壁那位大婶不太对劲，医生和护士都围在她病床前，而且拖了很多仪器过来。

　　有一位护士专门凑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喊她：“何来娣——何来娣——”

　　大婶虽然睁着眼，但回应地非常缓慢。

　　楚妤唰地一声将徐素洁的帘子拉上，不让她再看：“别看了，好好休息吧。”

　　“哎，知道了。”徐素洁显然也被吓到了，脸色不怎么好，喝了几口热水就躺下了。

　　但薄薄的帘子挡的了视线，隔断不了声音，各种仪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依旧让听者焦心。

　　徐素洁叹气，小声对楚妤念道，语调里全是同情：“年纪明明比我还小，可身体实在不怎么样，家里也不来个人陪着，说是有三个孩子呢。”

　　“可能都忙吧，现在工作不好找，谁都不敢随便请假得罪老板。”楚妤同样小声着回她，时不时又帮她掖一掖背角，“对了，刚刚夏航给我发消息了，说他们大概中午就会到。”

　　徐素洁点头，但心绪明显一直记挂在隔壁的身上。

　　楚妤知道暂时很难缓解她的焦虑，只能时不时和她说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一来二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都没听见。

　　直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她打算联系夏航时，才发现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都是谢渡的。

　　糟了！

　　楚妤急忙回拨过去，但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无奈，她又转而联系了李秘书，但奇怪的是李秘书的电话也一直在忙。

　　十一点半的时候，夏航和付慧文到医院了。

　　楚妤下楼去接，却在电梯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谢渡的身影。

　　“你怎么——”来字还没说出口，谢渡突然一把将她搂住。

　　楚妤本就讶异的眼眸此刻睁得更圆了，身边坐电梯的人来来往往，眼神都落在他俩身上。

　　“我们挡着别人了。”她耳朵泛红，小声提醒谢渡，但谢渡依旧抱着她，她甚至能感受到谢渡咚咚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只是太快了，就像是一路跑过来的一样。

　　楚妤见他不肯松开，只能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了？”

　　“怎么不接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楚妤歉意：“没听见，对不起啊。”

　　这是谢渡这些年，第一次失控。

　　和医院挂钩总没有好事，他经历了两次，说是阴影一点不夸张，恰逢她又一直不接电话，各种猜测充斥着脑海，他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只能一家家查。

　　楚妤大概看出他的心思了，顺着他的后背：“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没听见。”

　　“往后不会再这样了。”

　　--

　　夏航和付慧文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楚妤抱着一个男人。

　　付慧文不认识谢渡，但夏航认识，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在商场遇到的那个男人。

　　但那时候，楚妤说，她和他没可能。

　　不过今天看来，应该不一样了。

　　付慧文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哎了一声：“早就让你抓紧了，现在好了，被别人抢先了吧。”

　　“说什么呢？”夏航装听不懂，收回视线，将付慧文手里拎着的东西全部拿了过去。

　　付慧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纠结着要不要这时候上前打扰他们时，楚妤的目光看了过来。

　　--

　　病房里，徐素洁就让付慧文留下陪着自己了，剩下两个人由楚妤自己看着办。

　　“要不你先回去吧？公司里事多。”她知道谢渡一向很忙，今天这事应该耽搁他很多时间了。

　　谢渡的视线越过楚妤，落在了夏航的身上，但夏航并未看他：“没事，我都安排好了，就算有事李茜也能处理。”

　　“那好吧。”楚妤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但楚妤今天没办法离开医院，因为楚东民今天有事，不能来替她。

　　“要喝水吗？我去买。”

　　虽说是询问，但楚妤并未等到两人回答，就已经起身走向了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

　　人一走，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但依旧处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之中，都是理智的成年人，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

　　“谢渡。”

　　“夏航。”

　　两人自报家门，算是介绍。

　　“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了吧，不知道谢先生是做什么的？”夏航一如既往的温和，虽然他对楚妤有些好感，但还不至于让他对谢渡生出敌意。

　　谢渡也一样，他看得出来，楚妤对这位妈妈好友的儿子，只有客套，连熟悉都算不上，所以也并未将夏航当做敌人：“做生意的，夏先生呢？”

　　“高中老师。”

　　“挺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楚妤不知道在做什么，盯着自动贩卖机不动。

　　“那谢先生上次去苏市，是为了谈生意吗？”夏航虽然在和谢渡说话，但视线是落在不远处的楚妤身上的，“那时候你们好像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谢渡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楚妤会和他说这些，点了点头：“嗯，那时候还不是，不过回来后就是了。”

　　说完，谢渡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还要多谢夏先生呢。”

　　“哦？”夏航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怎么说？”

　　谢渡正要回答，楚妤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的贩卖机好像有点问题，我去楼下看看吧。”

　　“不用了。”

　　两个男人同时说道。

　　嗯？

　　楚妤看着这两个意外地有默契的男人，目光疑惑：“不渴吗？”

　　“不渴。”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可是我渴了。”

　　说完，楚妤朝着电梯走去。

　　人一走，谢渡又言：“要不是夏先生，我也不会打定主意，我和她今日大概已是陌生人了。”

　　“是吗？”夏航垂眸，此后再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