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神话]寰宇眷恋》秋羽飏

29、伪神

　　继亚当和夏娃的长子杀害自己的兄弟后又过了好几百年，原本以种地为生的该隐受诅咒后在伊甸园东边的无尽大地上颠沛流离。

　　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人类始祖夫妻的子孙已经悄然遍布大地；顺着从伊甸园中发源的四条河流，他们形成了不少聚居和部落。人一多了就生事端，为争夺土地资源就产生大大小小的纷争，残害同胞之事已然屡见不鲜。就在人族逐渐开始兴旺时，该隐也暂时找到了落脚的安心之地。

　　这恶人之祖和他的妻子有了一个孩子，名为以诺。该隐以这个孩子为荣，便用他的名字造了一座城，以此作为人生中一个光辉的事迹。

　　眼看自己的孩子就要长大成人，该隐半点也记不起曾经犯下的罪过，每日都在城池里作威作福，每晚都能心安理得地入睡，仿佛从未遭受过那不得安生的报应。

　　一日夜晚，他在睡梦中见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女人，这个美丽的女人眼角有颗妖冶的泪痣。她在梦里对他说：“我乃莉莉丝，是大地的母神和风暴的主人①。你被我所挑中，定要为我开坛立殿，每日需以一碗新鲜的婴儿血为我的供物，月圆之时则要加以晒了月光的谷粮。否则，你的城必受大灾。”

　　该隐从梦中惊醒，奇于这个诡梦，梦里的女人好似他父亲口中形容过的前妻。但他并未在意，因为他知道世间除了造物主外再无别的神。

　　然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以诺城内怪事频发。先是所有人家初生的婴儿都得了治不好的怪病，接着人们发现他们种出的粮食蔬果全都难以入口。

　　有浓重的阴云压在这座城池上空，看起来就要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让城内的情况雪上加霜。

　　而该隐则做了好多天的噩梦，梦里狰狞恐怖的怪物最后都会化作那个叫莉莉丝的女人。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心爱的儿子也患上了怪病，最终他不堪重负，赶紧下令让人立坛献祭。

　　在祭过那个不明来路的女神后，他儿子的病立马就好转。于是该隐向全城发布命令，以能治好婴儿的怪病为由，令每家每户都祭拜大地和风暴的女神莉莉丝。

　　五谷开始丰登，乌云也散尽。就这样，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人类开始选择拜伪神，抛弃真神。

　　而接受了撒旦的教导、游荡了许多个城池的莉莉丝，在做完这一切后，身上神赐的祝福，便永远消失了，她作为人类的肉身也因此在深渊的侵蚀下一日不如一日。

　　彼时的魔王正披着黑斗篷，坐在人类用石头和干草堆起的小酒馆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着那些来喝酒消遣的人们讨论最近东边的以诺城发生的不祥之兆，他便知道莉莉丝已经成功，于是起身如一阵黑风，像来时那般从人隙间穿行而出。

　　大大小小的石块加之木头被搭建成一个个房屋，这个部落隶属于亚当的第三子塞特的后代，人祖痛失次子后，神就赐他塞特。

　　日光不算毒辣，但也亮眼，铺平在这个人类暂居之地。撒旦正如一道影子般顺着土黄斑驳的墙壁拐到路边，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感受到了什么，他迅猛地回手打开，刚想唤出武器，就被对方精准地扣住臂膀压在墙边。

　　“等等，别激动……”对方出声想要打消他的敌意，白色的兜帽滑落，露出红得耀眼的长发。

　　“好久不见，路西法。”

　　顶着魔王的死亡视线，米迦勒赶忙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来和你战斗的。”

　　路西法双眼微眯，拍了拍斗篷处被他接触到的地方，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冰冷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头发上：“是么？天国副君怎么变成这副恶心的样子？”

　　米迦勒不在意地撩起散在耳边的红色发丝：“任务需要。”发现对方的眼神愈发恶毒，他僵了僵：“你……很讨厌我这个形象？”

　　路西法几乎要给他翻白眼：“都讨厌。”

　　天国副君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解，此时的他并非略显稚嫩的少年形态，而是显象为更为稳重的青年。思来思去想不通路西法的脑回路，眼看对方就要转身离开，只好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见魔王看过来，他郑重地说：

　　“天父不见了。”

　　“……哦。”

　　路西法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有什么毛病，接着难以忍受般地紧了紧斗篷，抬腿就要走。红发天使又伸手扣住他的肩膀：“我是说真的，天父说自己要沉睡一段时间，有次我去神殿看望祂，发现祂不在宝座上，也不在天国的任何地方。我就感到有些不对劲……”

　　“近期并没有什么大事，天父不会随意出去而不告诉我们。”

　　撒旦对他假笑了一下：“主无处不在。”然后去掰他扣在身上的手。

　　米迦勒对他的举措无动于衷，而是认真地问：“你当真没见过祂？”

　　路西法见他雷打不动，只好回答：“没有。”那魔王冷哼了一声：“全能者哪里需要你来关心？兴许只是觉得天上太过乏味，就去别地逛逛，还需给你打报告？”

　　红发的天使长皱着眉头松开了手，兀自陷入了沉思。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对两位非凡的存在视若无睹，只因肉眼无法捕捉无形的灵体。

　　“真吵……”

　　米迦勒回过神，见魔王厌烦地抬头看向上空，看向那物质层和以太层之外浑浊嘈杂的星灵层；灵时不时会接收到传来的喧嚣杂音，它们有时会如炮弹般突然炸开。

　　撒拉弗不禁有些好笑：“不是你们魔鬼把它变成这样的么？”

　　原来，人类的欲望在魔鬼引诱下变得无比强大，搅乱了自己的思想，勾起了亘古未有的“美梦”。

　　魔鬼的欲望和人类的欲望在一起，人类的梦和魔鬼的梦在一起，它们各自混杂，投射到了星灵层，使之形成了无数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世界。

　　这些世界满载着七情六欲，充斥着杀伐战乱，灵魂们在那里放肆地通天地，行尽一切不可能之事，无休无止的妄想永无绝期。

　　在最原始的欲望和想象中，有一个以淡水和咸水为基本盘的世界，由天地被风所分开而启动整个宇宙。②

　　此刻在这个星灵层中的世界，拨开一切重叠纷扰的能量，就会看到一个人和魔鬼共同创造的“美梦”。

　　因分开天地而荣登神王之位的风神恩利尔脾气并不好，他耸拉着嘴角睨着跌在河边的那个阿普卡鲁③：“他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

　　水神恩基不赞同地看了看他：“你不应该这样对他的，恩利尔。他毕竟是我的造物。”

　　神王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怎么样的玩意儿，看起来是个失败品。”他大步朝那个阿普卡鲁走去，停在他身后：“还能运转的话就起来，不会真坏了吧？”

　　这个看起来是男性的生命体，原本正背对着他们，有些呆怔地撑在河边，盯着沉静如一面黑镜的水面。河面上映照着他半挽着的卷发，如纯白的羊毛一般，眼睛是温柔的蓝。

　　听到恩利尔的话，他回头看过去。

　　神王竟愣了一下。那造物的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宝剑，饱含凌厉；眼前的阿普卡鲁完全不似之前的温和性子，身上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恩利尔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时恩基上前将神王拉开，对他说：“你吓到他了。”然后关心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阿普卡鲁：“阿述尔④，你没事吧？”

　　只见阿述尔敛起了眉眼，之前的一身气势瞬间被隐去，刚才的一眼宛如神王的错觉。他缓缓从地上站起，低声说：“我没事。”

　　恩基微笑着说：“那就好。”接着就对恩利尔说：“彼勒⑤，您不必待在这里了，天界如此广大，您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巡看。”

　　神王看了看阿述尔：“可他……”恩基打断道：“阿述尔的问题我会想办法的，不劳烦您。”

　　恩利尔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暴躁地拉下脸色：“那就是不欢迎我的意思，真是惺惺作态！你等着吧！”猛烈的风暴压迫而来，神王不爽地一甩披风，乘着飓风离去。

　　狂风压垮了恩基精心照料的花草树木，使黑色的河水飞溅。水神因他不好相处的兄弟而叹了口气，对他所造的阿普卡鲁叮嘱道：“阿雅，神王疵瑕必报，你以后可得避开他走。”

　　“阿述尔”眨了眨眼睛。

　　阿雅？

　　……真是见了天道了，祂这是又到了何地？

---

作者有话要说：　　①（自百度）希伯来语的莉莉丝和阿卡德语的莉莉图在过去都被认为是早期闪米特语族的词源" LYL "（夜）的女性形态，但该说法被多位学者否定，认为莉莉丝／莉莉图是天灾﹣风暴的化身。并且亚述和巴比伦的阿卡德语中，莉莉lili和莉莉图都有“精神”的含义。因此阿卡德语的莉莉图 ，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南风女士﹣宁利勒的影响，等同于风暴女神或者带有风暴的邪灵。
??在不同的地域文化中，关于莉莉丝的形象说法不一。古巴比伦时代，莉莉丝是寺庙女神伊什塔尔的侍女。她也被古代希伯来视为大地和农耕部族的太母，而亚当在这些传说中代表的是侵略者﹣﹣游牧民族。
② 参考苏美尔神话
③水神恩基创造的七个半神的生物，是神派来人间帮助人类创造文明的。他们从海洋中诞生，半鱼半人，之后也在亚述宫殿浮雕中被刻画成鹰首人身的形象。
④名字来自亚述人，非苏美尔体系。后取代恩利尔成为神王，形象为带双翅的太阳，古波斯的拜火教标志原型。
⑤Bel，意为“主”，恩利尔的称呼。
ps：供奉莉莉丝女神不需要血祭，血祭全为无稽之谈，此处为戏剧性描写，在此致歉。
世界线变动，女娲（烛九阴）和阿雅的奇妙冒险开始
烛九阴：一天穿两，6
阿雅：造物竟是我自己，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