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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家书 ...

  •   时辰一耽误,两个人出门就有些晚了。

      马车上。

      萧宁宁一坐稳当,顾青姝就在一旁坐下打开妆奁,她红着脸,手微微发着颤。

      “不必,我戴面具就可以。”萧宁宁阻了她的手。

      “今日是家宴,虽然比不得宫宴盛重,但殿下也没得落了气势。”被萧宁宁拂过的那一块就如被火烫过一样,顾青姝脸红得更为鲜艳,她用棕茀蘸取少许的珍珠粉,强忍着羞意抬起头。

      其实此刻萧宁宁的气色极佳,她想要为他上妆反而是存了私心。殿下太过于妖艳了,就算是青斑都已经不能遮掩他的美貌。

      萧宁宁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凤眸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柔和,让顾青姝瞧着总有几分的不自在。

      “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我过得好,我越凄惨,他们心里才会对我放松警惕。”萧宁宁还是把她的手放下了,从妆奁中取出粉膏,指尖蘸取少许涂抹在顾青姝的脖子上,将那显眼的印记给藏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顾青姝身子轻颤,灼热的呼吸打下来神经为之紧绷。

      早间在祥云殿中发生的事也随之浮现在顾青姝的脑海中,比起上次的亲密,萧宁宁这回熟练了许多。他不再没头脑的乱啃,却也没让她好过。每当一口气快要喘过去时,新一轮的侵袭又落了下来。等他眼中的猩红散去,她已经彻底变成了没有骨头的软肉,瘫软在床上。

      “在想什么?”萧宁宁已经把妆奁收拾好,拿出放在暗格中的黄金面具戴在了脸上。

      顾青姝猛然回过神来,强硬的把话题转了回去:“不过,皇上对殿下不是一直很宠爱吗?”

      萧宁宁冷笑了声:“外人还说皇后和我那几位兄长都待我极好呢!不过是装装面子的事,都在宫中长大,谁能不知道谁的底细?”

      萧权对他的宠爱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愧疚,因为他母妃的死,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对于萧权来说他算不得什么。

      顾青姝也有听说,萧宁宁是皇家最受宠爱的公主,但经过这一段时间,就算是她这个不懂朝局的人也知道萧宁宁的处境并没有太好。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宁王造反。

      若是父亲此次赈灾成功,明年宁王造反一事是否就不会再发生?

      她倒不是在意宁王身死,而是宁王造反会牵连许多的无辜百姓,且在造反一事后,她顾家也被牵连其中,还落得被抄家,家破人亡的局面。

      假使宁王仍然造反呢?

      她能拿家里人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可她如何同殿下说起。

      “怎么了?”萧宁宁见她一时静了音,神情也算不得好。

      顾青姝看向他:“想到我阿爹了。今日已经是腊八,想必他已经到了汴州。不知他能否适应汴州,也不知他能否应对灾情。”

      萧宁宁:“放心吧,顾大人一切安好。赈灾一事定然也能完美解决。”

      他要提拔顾海明,自然不会让他在这次的事出乱子。

      *
      汴州刺史府。

      顾海明未到达汴州之时,他一直没有想明白朝廷拨来五万两白银入汴州,汴州的灾情非但没有解决,还一封接一封的折子入到金陵。

      他也分析过黄河近年来的水患和今年的降水情况,按理来说汴州的灾情应该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可当他入到汴州后,他才发现一切的一切他都想得过于简单了。

      汴州以下的一百零二个县几乎全部被淹,只剩下占地势高的汴州主城尚且还能苟活着,这也使得汴州的灾民全部都集中在了主城内。

      大街小巷家门紧闭,随处可见的灾民,随处可见的布施吃食粥棚和大饼棚。

      顾海明此生都未曾见过如此困苦的地方。

      刺史钟崇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想法子弄粮食,就是在想招排水,尽早修护百姓的家园,以及修护河堤。

      当他蓬头垢面出现在顾海明一干人面前时,差点把他当做了乞讨的乞丐。

      顾海明这也认识到这才灾祸远比传入金陵的那些奏折中所写的要来得更加严重,也大概猜到了二女儿所说的,明年邢州会起事一事的缘由。

      这般灾祸,等到明年开春定然会发生瘟疫。瘟疫一来,汴州和邢州两地的来年收成可想而知,闹事也便在情理之中。

      顾海明当即找了一位画师来,把汴州的苦、困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画上。他并未把此当成折子递入金陵,而是把它当做了家书,还附上一封信,告知自己的三个孩子关于百姓之苦难,话里话间都是一位父亲对自家孩子的教育。

      当这封信没有落入顾家,而是在腊八节这日早间出现在了萧权的手中。

      顾海明地上来的奏章句句写实,却透着委婉。而他的家书句句说是教育子嗣,却又透着事实,更不用提那副画。

      萧权怒意中带着笑,指着铺满整个书桌的画:“来,你们上来瞧瞧这份家书。”

      太极宫,正殿内。

      以魏集为首的尚书左仆射,孟浩为首的右仆射等人齐齐坐在议事厅内。听到萧权此言,纷纷相看了一眼,还是魏集先一步起了身。

      他摸了摸已然发白的胡须,走到萧权一侧,目光落到书桌上的画上。一时之间也是无言。

      就连魏集都只摸着胡须不说话,余下的九人心下更是好奇。

      孟浩起了身,他走到了萧权的另外一侧,看到桌上的画由怒,转而怨,再转而悲。

      “顾海明就是顾海明,当年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不过倒是从前聪明了许多。”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对他对顾海明的赞叹:“我们只知汴州和邢州两地灾情严重,可光是靠着一份一份呈上来的折子又如何能深切的感受到灾情的严重。有了这一副画,直叫人心愧啊!”

      听他一言,其余人也纷纷上前,看到画时,无人眼中无不露出震撼之情。

      就算是曾在地方任官的几位重臣,脸上也难免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更不用说一直生活在金陵贵圈中高官权臣们,感到震撼之余,心里又免不得存了几分怀疑。

      萧权又何尝不是,他久居高位,又不曾经历过此等灾情,平日里的了解不过是那些呈报上来的冷冰冰的话语,以及某个臣子的上禀。

      “传此次送信之人。”萧权坐下,声音中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怜悯之情。

      帝皇的柔情向来少。

      魏集等人也重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萧权也算得上勤勉的帝王,五日大朝,三日小朝,节假日基本不会见朝臣,除了有重要的事,比如持续已久的汴州、邢州两地的灾情。

      没一会儿,一位十八九岁身穿着轻兵盔甲的年轻驿卒被传了进来,睡眼惺忪,可见的疲惫,却不敢有半点松懈,他恭敬地跪在地上向萧权行了礼。

      “朕问你,此画来自谁?是谁人指示的?”萧权神情威严,言语冰冷。

      年轻驿卒心生惧意,惶恐不安,但也知他面前的人是谁,压着心中的恐慌道:“折子和书信都是顾海明顾大人交由给奴的。”

      萧权道:”他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驿卒思虑一瞬:“回禀皇上,顾大人说让奴务必把画安全送回金陵,不能经由旁人之手。奴一路护送,从不假手于人,也未曾让画离开过奴的身边,就连睡觉都是抱着它。”

      萧权捏了捏眉心,这驿卒完全是误会了他意思:“过来,你看看这一幅画,看到什么就同朕说什么。”

      驿卒不敢犹豫,忙弯着身子上了前,看到书桌上的画,脱口而出:“这不是汴州城内之景吗?”

      萧权眉头紧蹙:“当真?”

      驿卒直接跪地,朝着萧权磕了一个头:“回皇上,奴不敢撒谎,此景确实是汴州城内之景。汴州城地势高,没有被水淹,但附近的县都被淹了个干净,百姓无处可去。钟刺史便把百姓安置在城内,四处施粥、送饼。”

      闻此言,不说萧权,在场的脸色各各都不见得有多好。

      “周建带他去领赏。”

      萧权挥退了驿卒,目光狠狠地落在画上。

      七月灾情起,如今已是十二月,近乎五个月。

      汴州灾情非但没有解决,还愈发的严重。

      “皇上,朝中已经往汴州和邢州两地各送去五万两白银,这接近半年的时间,两地刺史毫无作为,皇上此事不可轻易饶之。”门下侍中邹亮开了口。

      “邹大人所言极是。”吏部尚书魏敬紧跟道。

      孟浩起了身,朝着萧权拱了拱手道:“此时并非揪着谁的过错不放之时。皇上,灾情若不解,明年春季恐发瘟疫。”

      萧权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知。

      他转向去看着顾海明的折子,言辞委婉,却也是在透露着灾情的严重。其中还为钟崇说了几句好话,称此次灾情也并非人力可抵抗。

      “为两地再各自送去一万两,给顾海明便宜之权。”

      *
      顾青姝已经随萧宁宁入了长寿宫拜见罗太后。

      罗太后快入古稀之年,虽然保养得当,但架不住岁月流逝。

      萧宁宁去时,罗太后正与邹皇后和钱贵妃在说着话,太子妃魏敏敏和宁王妃马玉英两个小辈在作陪。

      她向众人行了礼,罗太后拉着人坐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他的手,眉头微微蹙了蹙:“这丫头的手这么冰,府里人怎么伺候的?”

      萧宁宁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并不抵达眼底:“皇祖母,是恭华的身子不好,怪不得旁人。”

      皇家的逢场作戏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席。

      罗太后瞧着也看了看他的脸色,半张脸戴着一个黄金面具,剩下的半张脸透着疲倦,身子又瞧着比上次更为单薄了。

      她心下冷哼,罗家是愈发的没本事,连退个婚都做不到。就照萧宁宁这个身体,难不成还指望他给罗家带来什么吗?

      与罗太后同坐在罗汉床上的邹皇后却全然不是一副要关心他的模样,冷声冷语道:“身子既然不好就少出来受寒,贵为公主整日就戴着一个面具,是想给皇室抹黑吗?”

      钱贵妃倒是帮萧宁宁开了口:“姐姐这话说得。又不是公主想要生病的,你恼他作甚?”

      邹皇后看了眼钱贵妃:“本宫在教导自己的女儿,贵妃似乎管得宽了些。”

      钱贵妃并不在意,谁不知道萧宁宁非皇后所出,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太好。不过萧宁宁是得了皇上的疼爱,才能活得如此的自在。总归卖萧宁宁一个好也不一定是件什么坏事。
      她笑着道:“今日是腊八节,是家宴的日子,姐姐何必呢?”

      邹皇后还要开口,外头小太监传呼声传了进来。

      “皇上到。”

      “太子殿下到。”

      “宁王殿下到。”

      今日的家宴设在长寿宫,萧权忙完前头的事,便领着前来向他问安的太子萧治和宁王萧松入了长寿宫。

      虽说家宴,还是免得说起了汴州和邢州的灾情。以太后为首的后宫表明也愿意为赈灾出一份力,这当然是萧权乐意见得的,也是他提起此事的目的。

      随后萧权又问了问萧治和萧松各自的情况。

      萧治自生下来就被立为了太子,如今已有二十四,暂时在礼部担任礼部尚书一职;而萧松则在工部担任工部尚书一职。

      在六部之中,礼部和工部相较于其他的来说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但又离不开。

      萧权也是算是一碗水端平,但也恰恰是他的这一碗水,萧治和萧松两人的争斗从未停止过,也算是一种帝王权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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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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