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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晓梦 ...

  •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剑气凶狠,来势奇快,凌厉无比,纵使是迎面刺出,也叫人绝难抵挡,何况还是从背后偷袭。

      这道激荡的剑气,带着砭人肌骨寒意,瞬间就划断了暮秋垂到腰间的长发,那头如云的乌发还未坠地,锐利的剑尖就已经割开了暮秋的脖子!

      这变故来的太快,偷袭者早就算准了时机,让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止,震惊凝固在所有人的脸上,眼见着下一秒暮秋就要人头落地。

      更令人惊讶的事,这位阴暗的偷袭者,竟是阿训!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明知来不及,义愤难平的南八三人立即举剑,齐齐朝阿训刺去。

      可就在这时,那把握在阿训手里的剑,竟然收住了。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阿训身边的陕王殿下曾附在阿训的耳边默默说了一段话,然后这位对陕王言听计从的少年,就顺手捡起一把散落的剑,算准机会,朝暮秋刺去。

      他的力道控制的刚刚好,他也并不是要杀了暮秋娘子,而是……想要戳破她的伪装而已。

      出人意料的,暮秋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出血,而是像瓷器一般,沿着裂缝不断开裂,她脸上原本细小的皮屑纷纷脱落,更大一些的碎片也在形成,缓缓地坠落在地,暮秋就像是一幅千年壁画,正在岁月的风化中,剥落全部的色彩。

      今夜到底还要发生多少意料之外的事啊!

      所有的旁观者都在心里大喊!

      暮秋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恢复了平静,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诡异妖娆,缠绵不息,叫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仿佛正在魔力的作用下蜕皮新生,一道深长的裂缝从她的后脑出现,一头暗红色的长发从缝隙中钻出,如同一团火焰。

      渐渐的,那张与许远的母亲万分相像的脸,如同被摔碎的白瓷,尽数跌入尘埃,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孔,浮现在空气中。

      妖冶,明媚,张扬,是完全不同于许远母亲的另一种美。

      琥珀色的眸子,高鼻深目,暗红的长发竟然是卷曲的,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

      “回纥人?”许望怔住了。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呀。”暮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也不遮掩,她落落大方地一笑,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陕王殿下,果真好眼力。”

      一层不符合他年纪的凉薄与狠辣在陕王殿下的脸上浮现,转瞬即逝。

      “你的易容之术,精妙绝伦,本是万无一失的,可这类伪装最忌见火,今日烈焰冲天,你失算了。”他的声音依然悦耳,温和,却无法从中寻见任何一丝情绪,“可就算不是因为这场巧合的大火,让你严丝合缝的伪装在烈火的熏烤下渐渐脆弱,脱皮,你的气味,你与芸姨过分相似的脸,你卓绝的解毒能力,依然从一开始就引起了吾的怀疑。”

      许远和许望,脸上一同浮现出诧异。

      “芸”,正是许远娘亲的闺名!

      “陕王殿下,”许望上前一步,“竟然识得内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南八已经快崩溃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惊吓在等着他。

      “赤发辰雀,擅毒,擅剑,易容术卓绝。”

      陕王笑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他的笑非常美丽,却带了一丝凄然。“如果吾多年的探查没有出错,那个跟随在武惠妃身边,以最隐蔽狠毒的毒药,残害吾母后身体的人,就是你吧。”

      这话,如惊雷落下,震慑众人。

      暮秋面无表情,似笑非笑,那张陌生又妖冶的脸,平静如水。

      她不否认,是否等同于默认呢?

      许远心绪起伏,原来母亲在宫中,想尽一切办法,替皇后解的毒,竟然是暮秋下的?可她为什么又要扮得与母亲一模一样呢?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还有多少谜团?

      许望突然想到,传闻之中,辰雀叛逃的那一年,正是幽州血案发生的那年。

      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所有看似是巧合的事,逐一揭开黑暗的面纱,抽丝剥茧之后,所有的巧合都像是预谋。

      “世人只知铜匦卫,皆作恶多端,为害天下。可铜匦卫行事隐蔽,很少留下姓名,知道辰雀所干之事的人,少之又少,芸姨曾与母后,与吾,在宫中共度过一段欢乐的时光,许大人不知道其中内情,也是情理之中。”

      陕王淡淡地补充,“虽然你当年是受命于人,可吾母后仍是为你所害,虽有芸姨调理,可仍然积重难返。这笔账,吾总是要与你算的。”

      字字如冰。

      谁能想到年幼秀美,待所有人都宽和有礼的陕王殿下,竟然有如此威严,说一不二的一面。

      暮秋笑了,她容颜如花,灿烂的笑似乎将血腥的夜都驱散了。

      “庄生晓梦,迷离如烟。”

      暮秋一把夺过许远手里的剑,轻轻抚着剑身叹息道,“庄生梦到自己变做蝴蝶,何其美妙,大梦终醒,何其怅然。这便是我晓梦楼的来历,芸娘于我,便是蝴蝶之于庄子。扮作芸娘的这段岁月,是我最快乐无悔的时光。”

      她从怀中翻找了一番,竟然摸出一块圆圆的小镜子,她将镜子举到眼前,仔细地照着自己,可惜这一次,她没有在镜子之中看见那张她最珍视的面容,忍不住怅然若失,“天底下,终究还是只有一个芸娘啊。”

      =

      五年前的长安,上元夜。

      举目繁华,流光溢彩,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通宵达旦的狂欢之中。

      一年只有一次的上元节啊!

      只有在这一天,天下的灯火都不会熄灭,红烛高烧,彩灯如云,华美的烟火冲入云霄,在夜空泼洒璀璨的星火,太阳落了下去也无妨,这个世界也还有大唐的灯火为之闪耀。

      芸娘的车马从皇城一处隐蔽的偏门行驶而出,她刚结束今日为皇后娘娘的诊治,芸娘将背靠在柔软的背垫上,闭目不语,一根玉指轻轻敲击着衣裙之下圆润的膝盖。

      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皇后娘娘的身体,其实已调养的差不多了,那些积年累月进入她身体的毒素,以被芸娘清除了七七八八,还差的那一点,最为顽固,恐怕还得再多下些功夫。不过,这样的转变,应该算作一个极好的消息,这意味着,皇后娘娘很快就能生儿育女,一偿宿愿。

      可芸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皇后身体无恙了又如何,圣人如今根本不愿踏入皇后的宫中,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凭空给娘娘的肚子里变出一个娃娃来。

      芸娘随即又笑了笑,好在娘娘还有陕王殿下,陕王殿下的娘亲出身低贱,很早就病故了,一向宽和善良的皇后娘娘便代为抚育陕王殿下,她也真言出必行,如同亲生母亲一般爱护着他。

      陕王殿下长得真是漂亮,活像个粉雕玉砌的女娃娃,下次见到殿下时,她可得好好揉搓一番这娃娃软和滑嫩的小脸。

      芸娘轻轻一笑,撩开马车的幕帘,一双狭长的美目,望向流光溢彩的窗外。

      她从宫里出来的太晚,只怕年幼的远儿已支撑不住睡意,早早睡去,他还太小,还在长身体,尚不能体会上元节的彻夜欢歌。不过,一向疼爱少爷的真叔,肯定已经带着他在街上转过几圈,见识过今夜的热闹了。

      夫君尚在边境驻军,本寄回了家书,承诺上元节之前一定赶回长安,现下边境战火又起,只怕还是不能按时归来。

      也罢,没有夫君这样的人物为国坚守,她们又怎能过上如今这样平安美满的生活。

      透过熟悉的街景,她判断出马车刚刚经过永兴坊,原本大约再有一刻钟,她就能回到坐落在永宁坊的温暖家宅了。

      可今日是上元节,原本宽阔的街道已经被各类小贩支起的摊子填满,她的马车不算惹眼的大车,却仍在数不胜数的宝马香车、摊贩食肆中前进得很艰难。照这样的拥堵下去,短短的一条路,只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府邸了。

      眼前已经出现了炫目的大鳌山,这些用竹篾和彩纸做成的灯笼,比人还高,形态各异。

      灯火仿佛给它们注入了生命,鱼龙灯,福禄灯,还有按照不同生肖做成的长寿灯,都在夜色里莹莹发亮。

      目不暇接,如真似幻。

      她最喜欢的还是花灯,一朵又一朵姿态万方的花,无论是雍容的牡丹,华美的月季,小巧的桃花、李子花,一年四季的花卉,都在此夜,应有尽有。

      它们舒展着花瓣,在长安城里尽情绽放,虽只有一夜的生命,却那么耀眼迷人。

      她真的很佩服这些手工匠人,能将灯笼做出如此多的花样。她伸出手,数了数,光是自己方才所见,灯笼就已经有三十多种,大小各异,各不相同。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芸娘灵巧的鼻子皱了皱,判断出香气之中,有熏鱼,肉羹,毕罗饼,烤羊肋,和烤驼峰的味道。

      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芸娘也忍不住受到上元节热烈气氛的感染,心情雀跃欢快,虽然已陪着皇后娘娘用过丰盛的晚食,肚子饱饱的,可闻到这些诱人的气味之后,她还是想要跳下马车,买一份烤羊肋尝尝。

      一刻钟的时间,竟然才刚刚走过崇仁坊,即将进入平康坊。

      平康坊,那可是今夜整个长安城,最热闹的所在了,只怕半个京城的男人都在与家人敷衍地用过晚膳后,着急忙慌地涌入了这里。芸娘皱了皱眉头,心想若是马车驶入了平康坊,无数的车马塞路,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钻出去了。

      她看见了那些妓/馆外悬挂的彩绸,正在勾人地摇晃着,一阵阵脂粉香气,甚至飘到了她的鼻尖,她轻喝一声,示意车夫停车。

      “夫人,老仆可以换一条道回府的。”

      帘子掀开,车夫汗津津的脸露了出来,他以为夫人是不愿意走平康坊回府。

      高门大户里从小严格教养出的夫人们,惯常都是瞧不起这些红粉之地的,就连家中的车马也不愿踏足,生怕沾染了污秽之气,可男人们,不论富贵贫贱,明里暗里,对平康坊秉持的都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

      “无妨,”芸娘温柔笑道,“我今日的晚食用的太多了些,肚子里发胀,正想下来走走,消消食。”

      “可老爷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车夫有些为难,“今日又是上元节,外面人员杂乱,只怕……只怕不太安全。”

      “今日的长安城,不论是金吾卫,还是潜火队,大大小小的官衙门,都铆足了劲盯着呢!”

      芸娘已站起身,大步往车外走去,在跳下车之前,她冲车夫爽朗一笑,“没嫁入许家之前,我常常走街串巷,好不快活,这长安城,我只怕比您还熟悉呢!您今日也辛苦了,赶紧回家,与妻儿老小团圆吧!”

      她灵巧一跃。转瞬之间,人已落入欢闹的人群之中。

      “老仆……老仆没有家人啊!”车夫急的满头大汗,冲芸娘大喊。

      原来他也曾是战场老兵,在随着许望征战边疆时,他的家人遭了大难,他也从此变成了孤家寡人,无亲无故,一身伤痛。本该晚景凄凉,却在退役之后,被许大人安排了一门差事,养在府中,生活也算有了还不错的着落。

      在许府,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两粒银子飞来,落在车夫手中。

      “那便赶紧找个地方,喝酒吃肉,快活去吧!”芸娘嫣然一笑,转身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在灯火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数看在眼里。

      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竟然一手拿了一根烤羊肋,一手提了一盏莲花灯,好不惬意地在大街上优哉游哉地瞎转悠,她满眼放光地看着红粉飘香的平康坊大门,没有一丝犹豫地,大步走了进去。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看起来贪吃又好玩,战斗力全无。

      这样的一个人,有化解她所下之毒的能耐?

      殷红的嘴角上翘,露出轻蔑之意。

      都无所谓了,饶是这白衣女人再厉害,死人总是不能替皇后解毒的了。

      一抹纤细的影子跃上屋顶,沿着屋脊飞快地移动,在夜风中,那头暗红色的长发仿佛会发光,如同一团火焰,随着影子的起落,跳跃闪烁。

      =

      影子没有想到,自己一路尾随着的这个白衣女人,竟然闪入一间小院。芸娘轻车熟路地在小屋里燃起灯火,将半个身子探入柜中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

      等到她从屋里出来时,竟然换了一身男装打扮,两撇有些可爱的小胡子在她唇上抖动着。她一声黑衣,白色衬里,背一口小药箱,支起一面小旗,上写“悬壶救世,药到病除”。

      影子满头黑线,自己一路尾随的官宦夫人竟摇身一变,扮成了一个江湖郎中?

      这都是什么招数啊?

      影子在屋顶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很整洁朴素的小院,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药味。

      许家竟然在平康坊里还有这样一处私产?娘娘给的文牍里可没写过啊?

      不对,这不是许家的私产。影子注意到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上,用浓墨写了肆意潇洒的两个字——
      孙府。

      孙府?

      黑影了然,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孙思邈在长安的落脚之处。

      这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许多想求他治病的达官显贵想尽办法搜寻他的踪迹,终无所得。

      世人皆以为这位神医,性子清高,该是不入世一般出尘缥缈,本以为他会住在终南山这类名山大川中隐居清修,谁能想到这老头子竟然将宅院安置在了靡丽喧嚣的平康坊!

      而且这位神医性格古怪,若是他不喜的人,再有金银,他也不治,若是贫苦的小娃,妇孺,没钱给他诊金,他也偏要治。

      药到病除,从无失手。

      没想到这个白衣女子,竟然和孙大医有旧?

      “有旧”二字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二人匪浅的交情,她能在孙大医的小院里,有一间属于她的房间,而且轻车熟路,举止自然,好像这就是她的娘家一样。

      黑影拢了拢飘到脸上的红发,眯了眯眼睛。

      看来还是不能小看这女人啊!

      可下一秒,那个站在庭院中的俏郎中,就抬起头,朝黑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呵呵。”俏郎中掩嘴轻笑,“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有病人上门了!”

      “你竟然能发现我?”黑影疑惑。

      “你的气味,”俏郎中那双狭长的眼睛全无惧怕之意,“幽香馥郁,比平康坊的胭脂水粉,都不遑多让。”

      “放肆!”反正都被发现了,黑影索性放弃了隐藏,她抽出腰间的长剑,朝院落中那个纤细的身影刺去!

      “好快的剑!”芸娘两眼放光,恨不得拍手叫好。

      看到她如此雀跃,黑影的脸又黑了黑,发力不稳,差点从空中跌落下来。可下一秒芸娘嬉笑的神色就消失了,她随手拾起庭院里的一根树枝,翻转手腕,朝黑影刺去,柔软的树枝在她白皙的手里仿佛化为了一柄利剑,速度竟然更快!

      黑影很惊讶,手上的力气又散了几分。

      芸娘用树枝一挑,哐当一声,黑影的长剑狼狈落地,蒙上一层黑灰。

      “啧啧。”芸娘心疼地将长剑捡起,“这老头,也不知道扫一扫自己的院子,我不过才几月不来,地上就攒了这么多灰!”

      黑影堪堪停在芸娘面前。

      两双美丽的眼睛相对——疑惑,好奇,戒备,试探,多种情绪在眼波中流转,可却偏偏没有杀机与敌意。

      “你不想杀我?”芸娘将这些眼底情绪看得分明,随即将剑在她郎中打扮的衣袍上蹭干净,递还给黑影,“剑虽比我的速度要慢一点,可论武功,我绝然不是你辰雀大人的对手,莫说是辰雀了,就是这院里的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我都打不过。”

      “你认识我?”

      “我还不算全无见识,赤发辰雀,擅长制毒。”芸娘坦然道,“我曾将皇后娘娘所中之毒,与老头谈过,那时候,老头就和我说过你的名号,他说,能让女子不孕,气血衰败的药物很多,可像这样隐蔽凶狠的毒药,天底下除了他,恐怕就只有惠妃身边的辰雀才研制的出。”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辰雀接过长剑,不客气地将剑又横在芸娘的脖子上。

      这一次,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杀机。

      方才,她的确对这个女人很好奇,可这女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她又是惠妃娘娘吩咐过的,不得不除之人,眼下,整个院落空无一人,又不是在戒备森严的许府,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你是说在皇宫?还是说今日?”芸娘撇了撇嘴,似乎在思考,两撇可笑的假胡子在脸上颤动。

      “都是!”辰雀有些恼怒,还从来没有一个猎物,在她的剑下如此泰然自若,放松成这样。

      这让她铜匦卫的面子往哪搁?

      她又将剑往芸娘的脖子上送了送,她的剑两边开刃,削铁如泥,这意味着,她只需翻转手腕,就能将面前这颗美丽的头颅切割下来。

      她故意咬牙切齿,青筋暴露,想让自己的样子显得更凶恶一些。

      模样也一直是辰雀的困扰,太美丽的人,无论怎么凶,都显得生动迷人。

      曾经,她奉命击杀一位御史,谁能想到这朝堂之上,道貌岸然,言辞正义的人,私底下竟然是个色中饿鬼,面对她嗜血的长剑时,竟以为这是某个勾栏里的异域小姐,想要换个方式来吸引他的主意。

      真是谁给这男人的自信?

      在御史伸出油腻的手,想要触碰她烈焰般的长发时,辰雀忍无可忍,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惠妃娘娘说杀谁,她就杀谁,有时用剑,更多的时候用毒。

      一把刀不需要思考。

      可今日遇见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她从未见过的,即使性命受到威胁,仍然散发着温柔仁慈的光芒,这样的光,她内心畏惧,却也暗自向往。

      “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辰雀大吼。

      “我的鼻子很灵,仅凭气味就能可以分辨出数百种不同的药材,我说过了,你的气味很特殊,应该是你天生自带的体香,再怎么遮掩也总有迹可循,早在皇宫中我就注意到了。况且,在皇宫中,我也遭遇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偷袭,本就比常人更警惕,今日我在马车里又闻到了你的气味,索性下车来,寻个僻静之处,与你见上一见。”

      “那些偷袭可不是我做的!”辰雀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还对她解释起来了呢?

      “我知道,”芸娘直视着她的眼睛,“以你的武功,早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我,用不着使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辰雀一歪头,说:“都是杀人,还能分出高低贵贱?”

      “自然是有的。”芸娘的声音忽然变冷,“要看是因为什么杀人。只可惜,你现在还不懂。”

      “我不必懂。”辰雀愣了愣,随即稳住了心神,“反正今日你都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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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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