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盛夏乔年》佳乐不洛

12、小孩

　　[她好像猜到了，但那又如何，她这么笨，岁岁，还记得赵叔吧，其实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在我们的秘密基地和那几个笨蛋小孩玩了，里面最笨的就是那个爱哭鬼，最近好像总是会提到她，希望她能久点吧，至少够我还了那时候的人情吧，顺便连着那个小屁孩的一起吧，切！那个小鬼！还敢打老子！你等着！M]

　　——《余岁余年》

　　泥土湿软快步走过是奇怪的触感，空气里泛着水汽大口呼吸也不痛快，枝干摇曳树叶沙沙作响，蝉鸣像是有了伴奏愈演愈烈。

　　“咳……咳”

　　“没事吧。”

　　“走的有些长了，缓一下，缓一下。”

　　穿过树林，衣上沾着几片“离家”的树叶，发梢被枝头晃下的水滴打湿，路口的旧路灯光滋滋的放着暗光。

　　“现在去哪？”盛夏拍了拍身上的水滴，捻着手臂上的树叶，不知从哪升起的寒意让人不禁的抖了抖身子。

　　昏暗的灯光下一道影子晃动的厉害，余乔年提着笨重的背包，右肩一挑将黑色的冲锋衣抖了下来，一把盖在了盛夏的头上。

　　“应该是我问你，接下来去哪里？”

　　修长的冲锋衣遮住了昏暗的灯光，底下藏着的盛夏甩着头，将衣服调整好位置披在身上。

　　淡淡的清香伴着衣服里的余温扩散的厉害，烧着盛夏的鼻头，有些晕乎乎。

　　余乔年顺手从提着的背包里取出水杯，想要润一下嗓子，打乱了的生物钟加上熬夜总是让人感觉浑身不适。

　　“我先喝！”盛夏轻咬了一下自己干渴起皮的嘴唇，眼巴巴的看着水杯就要粘上余乔年微薄的下嘴唇，一时间只好顶着滚烫的脸颊，一跃而上。

　　余乔年只觉眼前一黑，手里一轻，往下瞅着，盛夏瞪着眼睛，像护食的小狗一样，脸颊微红的鼓着，下巴微微仰起，昏暗的光洒在上面让人有些失了神。

　　“给”

　　盛夏攥着白色短袖的下摆对着自己刚刚两唇相交的地方擦了又擦。

　　“小孩”

　　余乔年摇着头，用喝水时张嘴的幅动掩饰笑意。

　　“去哪？”

　　“不知道”

　　“住哪？”

　　“不知道”

　　余乔年抖着肩，让书包在背调整成舒服的位置。

　　“你不是想看肆意的风，蔚蓝的海，璀璨的火，还有无尽的夏吗？怎么这样精彩的畅想，没有一点点的计划吗？”

　　余乔丹嘴角扯着诡异的弧度，想笑又故意装的认真。

　　“停！停！别讲了，停，停，停！”

　　盛夏一把扯来披在背上的冲锋衣盖在头上，脸颊连着耳朵和脖子都烫的发软，只能在冲锋衣下呜呜的发着听不懂的哼哼声

　　本来文艺且诗意的畅想，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的嘴里再一重复，就变得，变得有些羞愧了。

　　“哈哈哈，咳咳，那个去开个宾馆住？”

　　余乔年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但下一秒又伸手捏了捏眉心，好像要掩饰一下这个没忍住又不礼貌的笑。

　　倏的，盛夏钻出冲锋衣，一把将衣服甩向捏着眉头偷偷憋笑的余乔年，瞪着的眼睛里全是凶光。

　　路灯滋滋作响，昏暗的光一闪一闪，一瞬间空气中只剩下蝉鸣，又在下一瞬间两道笑声不分前后的交相呼应起来，与蝉鸣互奏着。

　　盛夏看着淡黄色灯光下，男孩有些僵硬的笑脸，听着轻脆好听却不自然的笑声，思绪不知道被哪个调皮的精灵牵引走到了“星河”，好像？好像再好奇余乔年上一次笑会在什么时候呢？会是很久以前吗？因为他笑的太不“专业”了。

　　“开个宾馆住，这几个字好奇怪！我是个女孩子好吗？”

　　盛夏收敛了笑意，撅了撅嘴，一把扯过冲锋衣，好像是为了避免在这个话题下无事可做的尴尬，便仔细的穿着这个大了好几圈的冲锋衣。

　　“……”

　　余乔年捏了捏下巴，又咬了咬指甲，人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尴尬，一时间成熟稳重都忘在了脑后，只剩下少年咬手指后的无措。

　　面对着沉默，已经无事可做的盛夏原地跳了跳，像是在打量这被自己穿着“风衣”的冲锋衣，低着头小声的建议着，试图打破这份奇怪：“其实我知道一个地方，老火车站，呃……嗯，但我没有晚上去过而且很久没去了，而且那里有个老爷爷还挺怪的，不知道他……”

　　“我知道那里，走吧，我以前经常去那住。”

　　余乔年语速很快最后几个字都听不清发音，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对自己刚刚提议去宾馆的愚蠢表示无奈，提起长腿就要拿手机去扫路边的共享电动车。

　　“经常在那……住？”盛夏一时间有些不解，但下一瞬间便睁大了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记忆的闸门忽的被打开，那些已经生出“绿苔的记忆”一下子就吹去了表面的灰，又迅速的连成了条线。

　　“你是那个会下棋的怪小孩？”

　　盛夏语速很快，一个莫名其妙的猜测大胆的，就这么不加收敛的蹦了出来。

　　“什么怪小孩，你在嘀咕什么？快点，趁我没改变主意。”

　　余乔年坐在电动车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淡淡的回应，之前的笑意全无，语气像是雪山里千年不化的冰块。

　　盛夏被他突然冰冷的语气惊到了，一时间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是道歉还是询问，两个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蝉鸣起伏不定，电动车的提示音显得有些刺耳，让人忍不住要缩一下脖子。

　　盛夏也被自己突然莫名其妙的猜测和提问吓了一跳，她本不应该会直接说出来的，可就是莫名其妙没有礼貌的说出了那三个字——怪小孩

　　余乔年看着盛夏，路灯下呆呆的站着那被黑暗包裹住的“角落”，心底倏的心疼，长叹了口浊气，手往裤子里伸去要掏出烟和打火机：“之前实在没地方住的时候会去那里，还有那个老爷爷不怪且对我很好，不好意思想到了之前被欺负的日子，情绪不好，对……不起。”

　　昏黄的路灯下，烟头闪着火光，烟雾一丝丝没有规律的向上攀去。

　　忽的，电动车向右一个大幅度倾斜，连烟雾也晃动着下坠断开，烟头在地上碰撞，擦出了点点火光。

　　“凶什么凶，哼，小孩！你还敢当你班长的面抽烟？”

　　盛夏一跃而上，晃得前面的余乔年失了平衡，顺势还丢了他手里夹着的香烟。

　　“好了，勉为其难原谅你了，我也勉强也认个错吧，毕竟大人也不能和小孩太计较嘛。”

　　盛夏仰了仰下巴搭在余乔年有些僵硬的后背，像是对之前的小小胜利进行炫耀一样，又像是小孩指出大人的不对隐隐有些骄傲。

　　余乔年拧了拧把手，后背尖尖的触感让他的后背不自觉得僵硬，平衡在晃动中歪歪扭扭的保持着。

　　夏日夜间独有的微风，徐徐吹着不温不火，少年背后的僵硬在电动车的晃动下被无限放大，盛夏仰了仰下巴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切，小孩。”

　　路边淡黄的灯从上投下已不剩下什么光，洒在脸上却刚好可以看清少年消瘦的侧脸，风鼓动着前面余乔年的白色短袖，点点“热浪”从体温洒出，落在盛夏的脸上。

　　恍恍惚惚的熟悉感盛夏想到了那封信，想到了慕辰以前也总是会这样用共享电动车带她散心，想到了那个唯一的哥哥。

　　倏的，电动车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晃动着，微风簌簌的“逃走”不想背这个“锅”，少年只觉腰上一紧整个腰间被环环围住，柔软的触感有些熟悉，风里可以隐约听见女孩细细的呼吸。

　　很久很久之前，乔岁好像也是这样在电动车后面抱着自己，余乔年忍不住回头借来淡黄色的路灯，小心的偷偷的看着，眼睛迷的很细，像是想要在模糊中能清楚些的看见记忆的影子。

　　微风卷起盛夏的发梢，一起一伏，电动车骑的很慢很稳，少年只是偶尔觉得背后有磨蹭的感觉，余乔年笑了，今天笑的格外的多，那应该是擦口水的运作，让他忍不住想要宠溺的脱口而出：“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