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暗恋还能抢救》姚爻

3、山楂汁

　　梁入微在门口驻留了一会，以平息爬楼导致的气促，手往包里摸寻寝室钥匙，单独一片的铜制钥匙旁挂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粉色树脂人偶，人偶边角的颜色要深一些，能看出来用了很久。

　　打开门看到吴娇蓉和两个没见过面的女生在聊天，说说笑笑的看上去已经熟悉了。

　　原本嘻嘻哈哈的氛围被打断，为了避免尴尬，吴娇蓉充当起沟通的桥梁为双方做介绍，这两个女生是寝室另外两个成员，短头发烫了羊毛卷的叫翁妮，法式刘海长头发的叫骆欣，是一个高中升上来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关系特别好。

　　“我可太羡慕你们在同一个大学，我是北方人，这学校估计没有几个我高中的校友。”

　　听到吴娇蓉这么说，翁妮偏头看了眼好朋友，满脸嫌弃，“本来以为到了大学可以认识新的漂亮姐姐，结果还是和骆欣分在一块。”

　　骆欣一巴掌呼在她手臂上，恶狠狠地皱起眉头，“说的谁想和你一起似的，和我一个寝室耽误你认识别人了？”

　　两人高中就经常开玩笑，翁妮很清楚骆欣是假装生气，不过她要是再不哄哄的话，可能就要变成真生气了。
　　捂着被打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贴近骆欣卖惨，打闹几句又恢复天下第一好。

　　已经做好劝说准备的梁入微和吴娇蓉接触到彼此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无趣，眼瞅没有热闹看，便拿起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漱。

　　梁入微拆开牙刷和牙膏的外包装，和漱口杯一块摆在洗脸池上方的架子里，整整齐齐一排四套用具，融洽的宿舍氛围有点超出她的预期，感觉还不赖。

　　按照医科大的传统，开学后会安排为期两周的军训，班级群发了通知上午九点在昨天开班会的教室领取军训服。

　　梁入微寝室起得早，先是去食堂吃了早餐，她们到教室时已经有不少的同学先到了。
　　四人选择左边靠窗第四排的位置坐下，前面一排的人拿着早餐边吃边聊。

　　“晚上应该早点睡的，好困啊。”穿着绿色衬衣的同学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旁边坐着的室友，眼底也是一片淡青，“打游戏的时候没见你说困，一个劲的拉着我们再开一把。”
　　“等会领完军训服再回去补觉。”另一个女生啃着包子，嘴里含糊道。

　　梁入微听完只觉佩服她们的精力，昨天折腾了一天，她老早就上床躺着了，虽然说也是翻来覆去好一阵才睡着。

　　等了好一会辅导员和班长上来说去操场排队领军训服，顿时一片哀声哉道。
　　还以为是在班里领，结果还得去操场排队，不过除了嘴上埋怨几句，身体还是很老实的跟着大部队走。

　　“走吧。”坐在最里面的吴娇蓉催促道。
　　教室采用的是很常见的自动翻板椅，随着大家起身的动作，会发出响亮的翻板声。

　　其中突然出现一声突兀的惊呼和倒地声。

　　梁入微离声源处非常近，方才还在说话的绿色衬衣女生就倒在她脚边，眼睛瞪大向上凝视，嘴巴大张面容惊恐，她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下意识想扶而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周围有同学捂着嘴，脸上浮现出惊慌，不知所措地围在旁边。

　　人在门口的辅导员视线被完全挡住，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以为是有人摔倒了，先稳住场面，让班长带着外围的同学去操场排队，边向里靠近边做疏散。

　　被堵在后面的同学还在伸着脖子往里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辅导员一看地上女生的情况立即将人放平，手上快速解开她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掰着嘴将脑袋偏向一侧。
　　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目光触及女生搭在扶手上的防晒外套，起身拿过来，从衣服袖子往上团成馒头大小塞进女生嘴里，以防咬伤舌头。

　　处理好紧急情况后，辅导员缓了口气，抬头对上楞在一旁的梁入微，心念一转，想到这群学生都是刚进学校的学生，第一次碰到病人发病，难免惊惶无措，这都可以理解。
　　“没事啊，不用害怕，这位同学是很典型的癫痫发作，是内科常见的急症，以后要是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同学们不要慌张，就按照老师的方法处理就好。”

　　在辅导员有条不紊地处理突发状况之余，还能顾忌到他们，温柔地安抚他们。
　　和在场所有的学生一样，梁入微看向辅导员的眼神里带着敬佩和震撼。

　　同处于一个教室的同学，刚才还听到在说话，下一刻就躺倒在眼前，当下除了惊慌，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
　　心里的无力感达到巅峰，而这时候出现的辅导员就像是救世神，梁入微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医生对于病人来说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内心深处埋下一颗种子，有小小的绿芽钻出土壤，梁入微一直以来追随的脚步，似乎有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这里有我就够了，没什么大事，你们都去操场吧。”辅导员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本来人就没到齐，刚刚班长带下去了一批，剩下的全是教室后面的同学，听到辅导员这么说，都乖乖离开了。

　　军训服的领取顺序是按时间段安排的，每个时间段都有好几个班一起，来得晚的同学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在操场排队，此刻正在听着从教室下来的同学讲刚刚发生的事，闹出的动静不小。

　　日头越来越大，梁入微把自己和吴娇蓉的军训服拜托给翁妮和骆欣拿回宿舍。
　　不久前她们还在排队的时候，江亦楠领完来说了一声，让她们待会直接去吃饭的地方。

　　学校位于市区，周围有不少林林总总的店面，梁入微和吴娇蓉的目的地是江亦楠事先订好的粤菜馆。
　　问过前台后，两人被领着去了一间包厢，里面还没有人到，征询过梁入微和吴娇蓉的意见后，服务生先上了茶水。

　　梁入微坐在圆桌后看着服务生忙前忙后，时不时瞟一眼门口，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又关上，感觉有点尴尬。
　　坐在她旁边的吴娇蓉明显比她要更适应这种场景，接过菜单翻看起来。

　　昨晚在寝室聊天的时候，就有聊到口味偏好，巧的是她们全寝都喜欢吃辣，比起粤菜吴娇蓉更偏向川菜，但毕竟是别人请客，她一个被请的，而且还是捎带的吃什么都可以。

　　梁入微干脆凑过去和吴娇蓉一起看，“你有想吃的吗？”
　　“感觉都还行，你呢？”
　　菜单上的名字对梁入微来说都很陌生，这是她第一次来粤菜馆，只能摇头说：“我不知道。”

　　在两人谈论吃什么时，包厢门被再度打开。
　　以为是江亦楠来了，梁入微眼睛都比刚才亮了几分，结果走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女生，嘴角的笑僵在脸上，想开口问是女生走错了，还是自己来错了包厢，视线注意到女生身上的裙子。
　　跟着一起往门口看的吴娇蓉，也是一样的反应，这张脸和身上穿的裙子昨天才见过，并且印象不浅。

　　“怎么不进去。”是熟悉的声音。
　　女生身后伸出一只男性的手将门推开更大，带着她一起进来。

　　看到人的那一刻，梁入微不禁瞳孔扩大，脑袋宕机，心里没由来的慌乱，眼前这一幕是什么？
　　机械地跟着吴娇蓉的动作起身，看着江亦楠先是让她们坐下，然后自然地拉开她斜对面的椅子，让开始进来的女生落座，最后坐在了她对面。

　　吴娇蓉看到梁入微脸上出现的呆滞，估计着她也不认识这个女生，便等着江亦楠介绍。
　　“给大家互相介绍一下，”江亦楠手掌朝向梁入微，说话前顿了一下“这位是……呃，我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入微，旁边的是她室友。”
　　在江亦楠停顿的时候，吴娇蓉主动补充道：“我叫吴娇蓉。”

　　女生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用江亦楠介绍，大大方方和她们打招呼，“叫我柳玉颜或者玉颜都可以，我是旁边这位的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时，也没有小女生的腼腆害羞，神色自然，反倒是江亦楠神色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坐在对面的梁入微，将两人的举止尽收眼底，人如其名，柳玉颜的长相真的很完美，胸前露出的锁骨纤细精致，皮肤白皙胜雪，尤其是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处在江亦楠身边，不会被其光芒掩盖的女生，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对于今天的局面，心里居然没有意外。

　　以前坐在江亦楠身边的人一直是她，但是大家从来都只能看见江亦楠，她的存在好像是不起眼的影子，没有人会注意她，接近她的女生也都是为了离江亦楠更近。

　　回流入心脏的血液好似山楂汁，又酸又涩，底子里有苦味蔓延至整个胸膛，阵阵生痛。
　　嘴里的唾液像带刺一样艰涩地卡在咽喉，难以发出声音。

　　梁入微不知道此刻自己看柳玉颜和江亦楠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她从小就很容易哭，没吃到糖会哭，被老师说也会哭，眼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所以她每次都是无声地掉眼泪，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让人发现，以防对她产生不耐烦。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会在这里流眼泪，感觉到眼眶生热，有液体在眼底积聚，暗暗向上眨眼，庆幸自己带了眼镜。

　　来的路上江亦楠和柳玉颜买了小蛋糕，“江亦楠和我说过你喜欢吃甜的，路上经过一家甜品屋，就进去选了几款，入微你尝尝看。”
　　拆开包装纸盒，柳玉颜将小蛋糕放到梁入微和吴娇蓉前面。

　　“你们点菜了吗？”江亦楠顺着柳玉颜的动作将吴娇蓉面前的菜单拿开，然后递给她们叉子。
　　梁入微盯着手里的草莓慕斯蛋糕，没有看他，“还没有，你们来点吧。”

　　“也行。”江亦楠熟练地圈了几个菜名，倾身拉近和柳玉颜的距离，“你最近上火，吃点清淡的吧。”
　　柳玉颜已经看到菜单上江亦楠画圈的内容了，点头道：“可以。”

　　见柳玉颜没意见，江亦楠坐正身体，又按印象勾了两道梁入微会喜欢吃的豉汁蒸排骨和白灼虾，随后将菜单递给吴娇蓉。
　　“第一次吃饭，我不太了解你的口味，要不你自己看看想吃什么？”

　　吴娇蓉没拿，客随主便，推拒道：“我和入微的偏好差不多，不用特意照顾我。”
　　虽然这家店不是她俩的取向狙击，但是换个口味试试也不错，吴娇蓉暗自想道。

　　闻言江亦楠收回手，唤来服务生将点好的菜单给她。

　　梁入微只觉这顿饭吃的格外漫长，看着江亦楠给柳玉颜烫碗筷，倒茶剥虾，她和吴娇蓉显得格外多余，偏偏两人还时不时照顾她们。

　　嘴里的虾连着壳一起咀嚼，光是坐在这吃饭就已经让梁入微感到难受，一顿饭下来是咸是甜，根本没有心力去注意这些，只想快点吃完逃离这。